傅天翼清了清喉咙,“不,额娘,我是想送人。”
察葛兰氏兴味地挑了挑眉,“送何人?”
满总管见他迟迟不开口,于是主动代他回答。“回福晋,贝勒爷想送给武京馆的千金小姐倪彩珠姑娘。”
“满总管,你可以退下了。”
傅天翼难得的喝斥当下引来察葛兰氏的侧目。
“是,贝勒爷,那么小的告退。”
察葛兰氏似笑非笑的瞅着儿子。
傅天翼被母亲瞧得好别扭,撇开双眼,整了整衣裳。
“额娘记得向来都是别家的郡主格格主动送礼物给你。”
他淡淡地抿抿唇,不开口。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人家,”察葛兰氏柔和的双眸微微闪动晶光,“而且对方还是个毫无官爵的普通姑娘。”
“彩珠她一点也不普通!”傅天翼直觉地开口反驳,赫然发觉自己的激动,再看见母亲跟里的诧异,他垂下双眼,嗫嚅的补充道:“我是说……彩珠她是个……”
“是个什么?”察葛兰氏追问。
傅天翼望了母亲一眼,“是一只猴子。”
活泼好动又爱找人比武的淘气玉猴儿。
“额娘,正蓝旗单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孩儿要出发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你自己保重!”
跨出华丽巍峨的宅院之外,傅天翼的步履沉着而稳重。
“贝勒爷,请您万事小心。”忠心的满总管在门外恭送。
“嗯,我知道。”
为什么会想要送难得的拳法秘笈给倪彩珠?
不知道,他就是想送。
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耶!
怎么?意义非凡吗?他倒不觉得,只是想送。
可是对方是个没有任何官爵的寻常百姓!
想起那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了她的胸……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指梢间流窜……然后又撕裂了她的衣襟……那件绣着可爱花朵的粉色小肚兜……最后自己又压在她纤细柔软的身躯上……
啊,别再想了,反正他就是想送礼物给她!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了,哪还有理由去向别人解释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傅天翼的脚步此刻走得又快又急,丧失了往昔的沉着。
跨出庆亲王府的大门口,他昂傲地迎上外头近千人的正蓝旗单。伸手接过缰绳,利落地跨上雷贯的背,他调转座骑率先朝东街城门奔去,“出发!”
尊贵身影驭风而去,顶天立地之姿无人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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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即将到来的过年,今儿个倪彩珠和夏令康奉母亲之命上街采买过节的东西,临出门前遇见了凌庭倩,好玩的倪彩珠索性拖着她一同出门逛街去。
看着京城大街上到处都是过年应景的糖糕、春联,小贩的吆喝声与招呼声不绝于耳,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极浓厚。
“令康哥哥,我想吃糖葫芦!”倪彩珠轻扯他的衣袖,俏脸写满纯真神采。
夏令康俯低的俊脸透着宠溺之情,“刚刚不是才吃过姜汁甜饼?”
“不只我想吃,连凌姐姐都想吃哦!”
他转头望了始终沉默的凌庭倩一眼,伸出大掌温柔摩挲倪彩珠的头顶。“别把人家拖下水,凌姑娘才不像你这般嘴馋。去吧!”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她的,也不想阻止、
看着她欢欣地跑开,夏令康的笑容更深了。
凌庭倩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缓缓低下头,芳心刺痛。
“凌姐姐!”
突然间,一串糖葫芦出现在凌庭倩的眼前,她扬起螓首,不意外地看见倪彩珠宛如朝阳般璀璨的笑脸。
“来,这是你的糖葫芦!”
“谢谢你,彩珠。”凌庭倩柔柔一笑。这样纯真热诚的女孩,自己怎么可能去怨怼呢?
“甭跟我客气嘛!喏,这是令康哥哥的!”
“我也有?”
他沉静的俊脸上展现一抹惊喜,从倪彩珠的手中接过那一串糖葫芦。夏令康不爱甜,但此刻却高兴地让那一份甜腻从舌尖味蕾滑进心坎……
然后荡漾成无言的浓情蜜意,悄悄显露在他凝视倪彩珠的温柔眼神里。
倪彩珠一边嚼着嘴里的糖葫芦一边逛街,突然,她看见广场上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当下好奇地钻了过去。
她卖力地挤到最前头,原来是山上的猎户来拍卖猎物。竹笼里关着各式各样珍贵的山禽野兽,倪彩珠没啥兴致正想转身离开之际,却被一双眼瞳给吸引。
牢固的笼子里,有一只漂亮的雪貂不安地走动着,那一双灵动的双眼此刻正紧紧地瞅着她。
它在向自己求救吗?她咽了咽口水,脚跟像是钉住似的再也动不了!
“爷儿,不知这里可有您看中的珍禽异兽?”一旁,一个侍从讨好地开口询问。
奕亲王府的贝勒爷奕满高傲地撇撇嘴,“嗟,寻常百姓的东西哪能入我的眼?真要说中意嘛……”奕满笑得猥琐,轻佻地指着站在他身旁的倪彩珠,“畜生我不中意,姑娘倒是看上一个!”
下流!倪彩珠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反正她娇美招人怜也不是第一回了,等会儿有空再去小暗巷盖布袋堵他。
“接下来,不知在场是否有人中意这只珍贵的雪貂?”猎户举起竹笼摇晃起来,“雪貂的皮毛珍贵无比是众人皆知的,各位再看个仔细,俺手上的这只雪貂更是纯白美丽,剥下它的皮毛来制衣过年再适合不过了!”
“我、我想要!”倪彩珠举起小手,高喊出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眼神……自己就是舍不下它,怎么忍心看它落入别人的手中惨遭杀害,就只为了取它的皮毛御寒呢?
“既然姑娘喜欢,不如出个价吧!”
“我出二十两。”一个中年员外开始喊价,显然也有意买下。
二、二十两?倪彩珠傻眼了。
“没人喊价了吗?”小贩询问,“那么就以二十两的价格……”
“我有二十一两!”她赶紧喊道。
“三十两!”
倪彩珠咬住下唇,内心挣扎……“三十一两!”地要脱裤子进当铺了啦!可就算是这样,地望了那只雪貂一眼,瞧见它也正看着自己……说什么她都要买下它!
“一百两!”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和价格同样叫人吃惊。
倪彩珠转头一望,是他,刚才那个用言语轻薄她的人!
奕满骄傲而得意地盯着地,轻佻的神采像是一只爱炫耀的孔雀。
猎户听见这个价格,简直兴奋得快发抖了!“还、还有没有人喊价?否则俺……”就要发财啦!
“一百二十两!”方才那位员外显然对这只雪貂极为钟情。
价格喊到这样,倪彩珠的裤子早就不知道进当铺多少遍了,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啊!它还在看着她,那无依求助的眼神……
价格继续往上攀,到后来显然是为了面子而争。奕满和那位员外在群众的起哄下谁也不想输,雪貂仿佛成了无关紧要的附赠品。
猎户欣喜的直发抖,尤其当价格喊到三百两的时候。他巴不得赶紧喊出“卖了!”然后收钱。可是却又忍不住贪婪地想着,再喊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更高价?然而眼看规定交易的时间就要结束……
最后,无尽的贪婪战胜了理智,猎户作出决定。
“明天继续竞价,各位买家请早!”
第五章
“爹、娘!你们在哪里?”
倪彩珠纤细的身影宛如风儿一般的扫进武京馆的内院,正在商讨事情的尤思宋和妻子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被猴精附身啦?”
“娘,给我一百两!”突然,倪彩珠的脑海里浮现那位有钱员外的脸,“不、不够,两百两!”她仿佛又看见奕满那张孔雀般炫耀的嘴脸,赶紧再摇头,“呃,两百两好像也不太够,三百两好了!娘,快给我三百两!”
“三百两?”美艳的倪海映瞪着女儿,“你当你老娘是开窑子赚钱的吗?”
“咳,海映。”
倪海映望了丈夫一眼,撇撇嘴,气焰稍减。“没钱!”
“娘,那只雪貂真的很可怜,它……”
“没钱。”
倪彩珠只得转向父亲求助,“爹!”
“你爹也没钱!”倪海映赶在丈夫之前开口。
气愤地握着小拳、跺跺脚,倪彩珠委屈地扁扁嘴,转身又宛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这丫头当真被猴精附身啦?”倪海映蹙眉嘀咕,望着随后进门的夏令康。“到底怎么回事儿?”
夏令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转过头来向当家主母解释事情始末。
“你说什么?那丫头跟我开口拿几百两,就为了一只貂?”
“是的,师母。”
“我看珠儿恐怕很难如愿买到那只雪貂了。”尤思宋摇头,“先别说那位有钱的员外究竟会出多少价码,单就那位奕亲王府的贝勒爷开出的价格肯定就是天价。”
“那倒不一定,师父,或许明天那两位根本就不会出现一同竞价啊!”夏令康宁愿选择乐观的想法。
然后,他的视线忍不住再往倪彩珠消失的方向飘去。
她上哪儿去了?除了武京馆之外,彩珠还能向谁寻求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