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葛兰氏缓缓放下茶杯。现在,换她想转移话题了。“你阿玛他应该能处理的。别说这个了,翼儿……”
“阿翼,你在哪里啊?阿翼,快点出来啦!”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娇脆的呼喊。
来得真是时候啊!察葛兰氏撇了撇唇。“翼儿,人家在叫你了。”
傅天翼涩涩地苦笑,摇头。“不,还没轮到我。”
“傅天翼,你出来啦!我找不到阿翼,傅天翼!你躲在哪里?快点出来啊!”
“现在轮到我了。”他无奈地微笑,向母亲行礼告退。“额娘,孩儿出去一会儿。”
看着傅天翼走出房门,莲香轻轻开口。“福晋,贝勒爷和武京馆的倪姑娘这般亲近……好吗?”
察葛兰氏示意她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满,这才优雅徐缓地举杯轻啜。“有何不可?”
对啊,有何不可?
她啊,老早就觉得这王府太安静了,有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儿来闹一闹,有啥不好?
长廊上。
一身月牙白的傅天翼背着手,迎上大呼小叫的倪彩珠。
“找我做什么?”
她当场如见救星,“傅天翼!快点帮我找阿翼啦,它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我……”
“找不到它是吗?”他替她接口。
“嗯!”倪彩珠重重地颔首,焦急的揪紧傅天翼的衣角摇晃他。“你还站在这里干吗?快去找阿翼啊!”
“我觉得你很奇怪。”
她猛地站住,皱眉。“什么意思?”
他依旧背着手,脸上有着戏谑的神采。“你做任何事不是都习惯先往上跳?”
“那是因为我娘说站在高处才能制敌机先啊!”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呀?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傅天翼笑得更放肆了,伸出大手将倪彩珠的脸庞捧住。
她臊红了俏脸拍打他,“你干吗啦?”
接着,他把她的脸往上扬。“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回你就不会往上去找看看呢?”
果然,那只活泼的雪貂就在墙梁上来来回回的跑动。
“阿翼,原来你在这里!”倪彩珠惊喜地拍开傅天翼的手,冲上前敞开双臂,让它跳进自己的怀抱里。
望着那只雪貂舒舒服服的蜷缩在倪彩珠柔软的胸口上,傅天翼有些嫉妒,撇撇嘴,他背着手走过来。“你对这只阿翼挺好的。”
“那当然啊!”
“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对我这只阿翼更好一点?”
“啊?”
他清了清喉咙,“咳,找我有什么事?”
“怪人!”倪彩珠瞪了他一眼轻啐,没听清楚他方才讲的话,“喂,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书房在哪里?”
书房?怎么,这丫头有兴致读书了?
领着她来到自己的书房,傅天翼莫名其妙地被她推坐在椅子上,那小娃儿此刻正用左手托着下颌兴致勃勃地瞅着他。
牝鹿一般晶莹璀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没有一丝规避或遮掩,瞧得他怦然心动心旌摆荡……能不能,就这样吻住她的唇?算唐突吗?但是他实在情不自禁。
“嗳,你这么近的贴着我的脸干吗!你是不是想跟我比谁的眼睛大啊?”
唉……“说吧,你来书房要干什么?”
倪彩珠眼眸瞟了瞟,巧唇愉快上扬。“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
傅天翼惊讶地望着她,“你喳喳嚷嚷的来找我,就为了问我这件事?”
“对啦!怎么样,到底会不会写嘛?”
他摇头,噙起一抹无奈而笼溺的微笑,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开始书写起来。“当然会,没人告诉你本贝勒学富五车吗!”
“吹牛!”倪彩珠瞟了他一眼,兴致昂扬地趴在他的对面看着纸上的一笔一画。哈,她认得这个“天”字!
“那我的名字呢?你也会写吗?”
“彩珠,你难道不知道本贝勒才高八斗吗?”
才说着,傅天翼已经流畅地写下另外三个字。
哈哈,这个是珠,是她的珠!
俏脸笑得更开心了,倪彩珠左手撑托下颌、右手抱着雪貂,流转的巧眸一直在两个并列的名字上来回瞧望。
傅天翼和倪彩珠。
这两个紧紧相连的名字是傅天翼和倪彩珠!
“要我写下这两个名字,然后呢?”
他温柔笑望她鲜活的表情。这个玉娃儿一般晶莹的姑娘呵!
“没有了。”
“嗄?”
倪彩珠直起身子,耸耸肩。“没事儿了,我只是要你写这几个字而已。”
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和他的名儿排在一起的样子。感觉有点开心,胸口有些怦怦然的,甚至还没有勇气去看他……哎唷,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傻气了?
“彩珠,你……”这妮子大清早的来耍人啊?
“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傅天翼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手一捞握住她的柔荑。
“对啊,娘交代我去买几斤姜,我还没买到呢!”
就在倪彩珠想挣脱他的钳握的同时,怀里的雪貂不安分地跳了出来,跃到书桌上。
“阿翼,你别再淘气了啦!”她伸手想抓,却被它躲开。
雪貂调皮地在桌面上跳跃,蘸到了墨汁!又踩在宣纸上……“啊!”倪彩珠低喊一声,倏地趴在桌上,揪起那一张被踩脏的薄纸。
她和傅天翼的名字被踩糊了啦!
“彩珠?”傅天翼轻轻扳过她僵硬的身形面对自己,好生惊讶!“你眼眶怎么红了?!”刚刚还好好的啊。
“我跟你的名字,看不清楚了。”
他困惑地抿唇微笑,“那也没关系啊。”
“可是……”
傅天翼轻轻将沮丧的她拥进怀里,温柔摩挲她的发丝。“你要几张都没关系,我一一写给你。”
“但是……”悄悄靠在他的肩胛上,倪彩珠举起小手偷偷揪紧傅天翼的衣角。微侧着螓首,她透过他的肩膀凝视那张被雪貂弄糊的宣纸……
但是,她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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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珠,你回来得正好!过来,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武京馆的大厅里,坐在丈夫尤思宋身旁的倪晦映愉快地对女儿招招手,眉飞色舞的模样看来似乎有什么喜事。
“哦。”有些垂头丧气的倪彩珠怀里抱着雪貂缓缓踏进大厅。
“怎么那么没精神呢?你又欺负人了?”这么问是有一点奇怪啦,但是说她女儿被欺负那实在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只好采取反向思考喽。
“海映,有重要的事要说,先别闹。”尤思宋左手卷着《宋词》,右手轻轻捏握妻子的手。
“我才没闹呢。”倪海映撇撇嘴,安静了下来。
“彩珠,”大厅里,尤思宋温和的口吻柔柔响起。“抬起头来跟客人打声招呼。”
她乖顺地听命而行。
“坐在左手边的这位是张大婶,右边的这是杨老板,再来是令康,你知道的。”
“张大婶好、杨老板好,还有令康哥哥……我回来了。”
倪彩珠的小脸又低了下来,有些不敢看夏令康。惨了!该怎么办才好呢?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容易忽略他。就连令康哥哥坐在大厅里她也没有发现,直到父亲提醒才知道。
座位上,夏令康紧紧盯着倪彩珠。
想问她一早去哪儿了?又碍于这里还有人。
他想忽略她规避的神态,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不在意!有一种直觉,心里头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说着——彩珠离他越来越远了!
该如何是好呢?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牢牢抓紧她如风儿般的心呢?
大厅上,尤思宋继续开口。“彩珠,这位张大婶其实是……彩珠?”
倪海映皱眉,“女儿,你爹有要紧的事儿要说,你给我专心一点儿!”
“哦。”倪彩珠赶紧抬起头。
“我跟你娘预备请张大婶当你和令康的媒人,而杨老板呢,就负责采买你们婚礼各种所需的东西。”
媒人?婚礼?
倪彩珠当场僵在原地!
而尤思宋还兀自说下去,“我和你娘本来是希望在正月底替你和令康把婚事办一办,但是翻过黄历发现过年后的正月十六,也就是元宵节的隔天日子更好,所以我们决定把婚期提前。彩珠,你也该收收心,即将成亲了哦!”
她抱着雪貂,压抑摇头拒绝的冲动。
回过身,倪彩珠慌乱地凝视座位上的夏令康,发觉他跟其他人一样,都在对她笑!
“好,那么婚事的细节就暂时谈到这里,张大婶、杨老板,有劳你们二位了。”
“我说尤馆主,”担任媒人工作的张大婶和杨老板对望一眼,开口道:“当真是要以入赘的方式来成亲吗?以夏公子的人品,着实委屈他了……”
“这点不是问题!”
令人吃惊的,开口否定的竟是夏令康本人。
“但是夏公子您府上难道……”
他的眼神闪了闪,昂首挺胸。“我没有爹娘,是师父和师母养育我的,所以入赘武京馆对我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张大婶和杨老板再度对望一眼,无言。
“其实,入赘不一定是件不好的事儿。”
尤思宋缓缓开口,侧头凝视身旁的妻子,微笑。“夫妻感情和睦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