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若是芳芳和妳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妳别理她,尽量指使她去做屋外的那些杂活,妳若有什么事,让我或圆圆来做即可。总之,能离着她远点,就尽量的避着。」
钟离奔弓因为芳芳的出现,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嗯,好,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秋淡月对于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这……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妳只要记得照着我的话做就是。」
钟离奔弓如何对她说出,芳芳对他有「不轨」的意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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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我问妳,妳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芳芳边闪躲着老想要啄她几口的鹅喙,边探问着正在菜圃浇水的圆圆。
「打算?」圆圆不懂她的意思。
「是呀,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该对自己的未来有个想法吧?有没有属意的人呀?说出来听听嘛,我说不定能替妳拿点主意呢!」妳最好别说也中意钟离少爷喔。芳芳自私地想着。「属意的人?妳是说我要不要嫁人吗?」
族长不知道还会不会指派任务给她,天诛使者要婚嫁哪有那么容易,圆圆头也不回地继续浇着水。
她同时暗叹了口气想着:芳芳果然就是芳芳,成天脑子里不是想着意中人,就是想嫁人的事情。
「是呀。不过像咱们这种下人命,能当上偏房小妾就已经不得了了,可不能奢望飞上枝头当凤凰哪!」
可别对钟离少爷痴心妄想得过分呀,这样的暗示够明显了吧?芳芳如是想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偏房小妾,但黑大爷离开前,说过些日子就会去向族长提亲,要讨我回去当他们家公子的妻大姊。」
圆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因为一来她不关心成不成亲的问题,二来是她不认为族长会答应。
「啧!瞧黑大爷夫妇俩那穷酸样,真嫁过去当他们家的媳妇,岂不是得跟着穷酸一辈子?」芳芳紧紧挨着圆圆身后,想说这样那些扁毛笨鹅,应该不会想来啄她。
「黑大爷夫妇穷酸?芳芳,妳不知道吗?黑大爷他们家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听说南北三十六省处处有田地、处处有商行,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穷酸呢?」圆圆纳闷着芳芳对「穷酸」两字的定义,是如何的一种标准。「什么?这么富有?」
芳芳这时才明白自己当真是看走了眼,但她仍是嘴硬的讽道:「哎呀!夫妇俩长那德行,生出来的儿子不长得像夜叉鬼怪才怪,要妳真嫁了过去,半夜不就被自个儿的相公吓去半条命?」
「芳芳,妳又错了,依照黑大爷、黑夫人的身量、骨骼、颅型、说话时的齿列咬合来看,长相可能比钟离少爷、淡月小姐好上数倍不只呢。妳会觉得黑大爷他们夫妇面目难看,是因为他们都戴着真假难辨的皮制面具,他们生出来的小孩若称不上俊美,也绝对是漂亮好看的哩!」
圆圆只是对于生活上的某些小事略带迷糊,但其余的事物可是比谁都来得谨慎细心。
圆圆的话让芳芳大吃一惊,气自己竟然让黑大爷这样好条件的货色从眼前溜走,但一想到若是圆圆当真要嫁去黑家,那就少了个对手来和她抢钟离奔弓偏房的位子,如此一想,她的心里又感觉好过了许多。
***
「小姐,妳开开门,芳芳给妳送麻油鸡蛋和鸡汤来了。」
趁着钟离奔弓到溪边去钓鱼回来给秋淡月煮鲜鱼汤喝,芳芳便籍着送食膳来找秋淡月。
替小床上睡得正熟的女儿盖好被子,秋淡月打开房门让芳芳进门后,才想起钟离奔弓交代她的话。但她想想,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所以就招呼着芳芳一同落坐。
「芳芳,妳要不要也吃点呢?」
秋淡月掀开桌上瓷盅的盖子,禁不住蹙了蹙眉头,但她还是认命的吃着盅里的补汤,因为她晓得她若没将补汤吃完,圆圆及钟离奔弓可是要叨念她好一些时日呢。
「谢谢小姐,芳芳不饿。」因为她在灶房时已经先吃掉大半锅鸡汤了。
芳芳打量着正在低头喝汤的秋淡月,发现她身上一个指环、一条珠炼,甚至是头发上连一支银簪都没有,不禁认为钟离奔弓其实并不疼爱秋淡月,她心头悄悄窃喜着。
「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瞧?」察觉到她的视线,秋淡月以手巾拭嘴后抬头对她笑问着。
「小姐,芳芳向来心直口快妳也是知道的,所以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妳可别骂我,好不?」
芳芳坚信自己的「认为」是正确的,便想直截了当的对秋淡月提出要求。
「什么事?妳直说没关系的。」秋淡月好脾性地说。
「那我就直说了,虽然说小姐已经卸下麒麟圣女的天责,但好歹也还是个一族之长的千金大小姐,钟离少爷就这么让刚生产完的小姐,住在这种小房子里,又没佣没仆的贴身伺候着,就算是因为小姐麒麟子没入胎而生了个女儿,也不该这么样糟蹋小姐呀。」芳芳以义愤填膺的态度说着。
「奔弓是体贴我月子还没坐满,不宜外出见风,所以才没马上回到城里。而且他很喜欢女孩儿、很疼竹儿,直说生女儿实在是太好了呢。」不晓得芳芳是从哪来钟离奔弓亏待她的想法,秋淡月苦笑地摇着头。
「小姐呀,妳就别再强颜欢笑了,芳芳知道小姐心里的苦。男人啊,都是一个样的,因为妳怀孕生产那么长一段时日不能好好服侍他,然后肚皮又不争气的生了个女儿,所以对妳的热情消褪变得冷淡是在所难免的。」芳芳同情的说。「芳芳……」
秋淡月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毕竟,她应该也是一番好意。
「就算小姐和钟离少爷回城后成了亲,但钟离少爷一见到城里打扮妖娆的姑娘们,便会将与小姐的情分给忘得一乾二净,偏房一个一个娶、小妾一个一个纳。小姐,妳的性子温婉,身边也没个真心向着妳的人可使唤,届时,哪能斗得过那些精明姑娘呢?」
芳芳一副替秋淡月忧心未来的神色。「呃?」
芳芳怎么越说越激动了?但是秋淡月不好意思打断她,只好让她继续讲下去。
吸了吸鼻子,芳芳语带不平地激动说道:「小姐,圆圆说不定很快就会嫁到黑大爷家去,不能再在妳身边服侍妳,而小姐身边就只剩下芳芳了,但是芳芳年岁一大若不嫁人,小姐是会让人在背后笑话的。加上小姐要照顾竹儿小小姐,又要服侍钟离少爷,还要防着城里的精明姑娘进门踩在妳头上,那时没有芳芳在小姐身旁替小姐挺着,性子这么软的小姐怎么受得住呢?所以……」
听了芳芳这么一大串话,秋淡月开始有点头昏了,她只得接着芳芳话尾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让钟离少爷收了芳芳,让芳芳在小姐身旁帮忙照顾竹儿小小姐、在小姐疲累时服侍钟离少爷、替小姐应付钟离少爷其它的妻妾,让芳芳服侍小姐一辈子吧!」
桃花眸子晶亮灿灿,芳芳终于一口气地将心底的希望对秋淡月说了出来。
房里静得只剩下小竹儿鼾睡的鼻息声。
秋淡月愣愣地直望着芳芳,就好象她脸上忽然开了朵没见过的花一样,直至过一刻钟之久,才淡淡地说:「这事我会和奔弓商量看看,妳先出去忙吧。」
***
「那个疯婆子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钟离奔弓的咆哮声震得秋淡月的耳朵发麻,也吓坏了她怀里的小竹儿,惹得小竹儿嚎啕大哭起来。「轻声点、轻声点,你吓坏女儿了。」
秋淡月没听过他这么样大嗓门说话,也没见过向来乖性子的女儿哭得这般凄惨,赶紧轻轻拍抚着女儿。
「小竹儿乖乖,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原谅爹爹,爹爹以后不会这样吓坏妳了。」
虽然依旧愤慨不已,但女儿的啼哭更让钟离奔弓心疼难当,他连忙和秋淡月一同安怃着哭得可怜的小竹儿。
泪水洗刷过的两丸黑玉大眼,彷佛正控诉着父亲的粗鲁惊吓;小小的粉嫩菱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对着爹爹爱娇的抱怨着。
所幸,小竹儿不是个好啼哭的女娃娃,哭了片刻后,打了个秀气的小呵欠,便眼角带泪地甜甜睡去。「小竹儿真是个好孩子。」
钟离奔弓满心满脸,全都闪耀着一个骄傲父亲的光辉。
「芳芳的事,你怎么打算?」转身将女儿抱进钟离奔弓亲手替她打造的小床安睡,秋淡月语气淡淡地问。「妳问我怎么打算?」
钟离奔弓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以这么平静的态度来问他,咬着森森白牙,他之前强压下的熊熊怒火大有再度猛烈爆发之势。
「嘘,轻声点。」秋淡月将食指搁在自己唇间,示意他克制住自己的音量。
「好,那我先问妳,妳要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