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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他回来了!”袁雪葵放下工作,抓著抹布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请问……这是葛维德的家吗?”吕安仪乍见应门的是一名娃娃脸的年轻女孩,神情略感诧异。

  “是的,你是……”看著门口高挑娇媚的女子,手里还提著皮箱,袁雪葵脸上讶异的表情也不亚于她。

  吕安仪注意到她手拿抹布,身上还穿著围裙,心中的疑虑瞬间消失,脸上再度亮出一朵娇媚的笑容。

  一定是维德哥知道她要入住他家,特别雇用钟点女佣来打扫室内环境,真贴心。

  “我是维德哥的好朋友,他在吗?”

  “噢,”“好朋友”这个字眼,令袁雪葵一顿。“他……还没回来。”

  “我可以先进来等他吗?”

  “当然。”既然是他的朋友,她也没有理由不请她进家里坐。基于此,她也倒了一杯果汁招待她,礼貌之周到,更令吕安仪确定她是女佣的身分。

  “谢谢,请问葛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啊?”啜饮果汁一口,吕安仪一双小扇似的浓密鬈毛朝她眨动著。

  “差不多快回来了。”

  吕安仪有些坐不住,她起身,好奇地环顾四周,打量著室内的动线和装潢。

  “请问……”拗下过好奇,袁雪葵追上前问著。“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葛先生没交代你吗?”吕安仪的口气反倒像女主人。

  “没有。”他什么也没跟她提呀!

  “我是他……恩师的女儿,也是他最要好的异性朋友。”吕安仪想到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后,唇边掩不住地绽出一抹愉悦又得意的笑容。

  “最要好的异性朋友?!”袁雪葵似被一道雷电劈进脑袋,顿时无法思考。

  还来不及反应时,吕安仪又继续提问:“你在这儿帮佣吗?”

  “帮佣……”他是这样对外讲的吗?

  袁雪葵的脸色一黯,手上的抹布扭得紧紧的,心情就像这团抹布一样,纠结郁闷。

  “他应该是个好雇主吧?”吕安仪还自顾自地问道。

  “包吃包住,应该算是!”袁雪葵咬著下唇回应。

  “你是说……你也住在这儿?”吕安仪诧异地提高音量。

  “嗯。”袁雪葵懒洋洋地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窒息紧绷的氛围。

  袁雪葵可以感受出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虽洋溢著笑容,鬈翘睫毛下的眼眸却射出不容忽视的敌意,明显地向她示威挑衅。

  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平顺……

  第8章(1)

  “安仪是我恩师的女儿,刚从加拿大回来,未来两个月会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她会到事务所学习有关建筑的实务经验……”

  稍晚,三人围坐用餐,葛维德在餐桌上向袁雪葵介绍吕安仪的来意。“这几天你没在家,所以来不及告诉你。”

  “噢,没关系。”袁雪葵稍稍卸下心中一块大石,向吕安仪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我叫雪葵。”

  葛维德转向吕安仪,打算藉这个机会表明他和雪葵的关系,这样一来安仪的举止也不致太热情奔放。“安仪,雪葵她是我的女……”

  “我已经知道了,维德哥。”吕安仪点头,了然地回以微笑。

  “喔?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葛维德看看袁雪葵,又看看吕安仪,表情有说下出的愉悦。

  “嗯。”她又不是笨蛋。

  刚才进门时,袁雪葵积极探问,加上维德哥看袁雪葵时,眼神温柔又深邃,口气也有别于平常的冷漠,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匪浅。

  但纵使心碎了一地,吕安仪就是装傻,不想说破。婚姻之前,人人平等,只要维德哥没有结婚,她还是有机会和袁雪葵公平竞争。

  葛维德的目光投向邻座埋首扒饭的袁雪葵,突然觉得她越来越上轨道了,还懂得对外人坦承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看来,她比他坦荡大方多了。

  “安仪,你多吃一点,雪葵手艺很好。”心花怒放之余,葛维德不由得挟起雪葵的拿手好菜放大吕安仪碗内。

  “真的很好吃,维德哥。”吕安仪仅对葛维德扬起娇媚的笑容,有意独享他的专宠。

  一旁的雪葵听了,却愣了半晌。

  平常要是能听到他的夸赞,她一定会开心地想冲出去放串鞭炮,但此时她的心情却开朗不起来,胸口像被针扎到般,微微的刺痛了一下。

  煮饭那么久,从未得到他的肯定,今天吕安仪才一搬进来,他就像怕人家饿著,开始夸赞她的手艺,还频频帮吕安仪挟菜……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礼遇咧!

  “雪葵,倒红酒吧。”葛维德端著三只空杯子递给她。

  “噢……”犹疑了三秒,袁雪葵抑下胸口发酸的感觉,依言照办。“好。”

  “好久没跟维德哥喝酒了。”吕安仪优雅地端起酒杯,迎向葛维德,脸上浮现红晕。“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说写不出报告,要跟我爸爸借资料,结果我爸不在,你和我就喝起红酒,醉倒在书房里。”

  “要不是你爱捉弄人,说什么要喝完葡萄汁才准我进书房,我也不会出糗。”他酒量本来就不好,加上吕安仪爱捉弄人的个性,让他糗态百出,印象深刻。

  “谁知道你那么好骗,才一杯而已,你就全脸红通通,喝完第二杯还醉得不省人事!”

  吕安仪提及年少过往,娇笑声不断,他也笑开怀,而袁雪葵总是垫底的最后一个。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像吕安仪一样,参与他的纯真年代,而不仅仅只是分享他的陈年往事。

  然而他一句,她又接一句,一句接一句,笑声回荡在室内,袁雪葵神经再粗、再迟钝,也难以视而下见、听而不闻。她始终进下去他们回忆的纯真年代,一种被孤立的寂寞感渐渐围绕著她……

  有别于平常的粗心迷糊,不自觉间,她的心中被摆上一座天平,暗暗开始衡量自己和吕安仪在他心中的分量。

  细看吕安仪,那明媚精致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一颗水钻般耀眼迷人,男人多半是无法自她脸庞栘开目光吧。

  反观自己,既称不上美貌,身材也不够火辣,更不像吕安仪一样才智兼具,可以和他畅谈建筑话题,充其量她也只能做几道菜,满足他的胃,比起才貌兼备的吕安仪,更显得微不足道。顿时,心中天平属于自己的那头,逐渐浮升而起,一阵扼抑不下的酸意随即涌现……

  “铿!”的一声,两只酒杯同时撞击出响亮的声音,打断她的分心。

  “雪葵,发什么呆啊?”葛维德发现平常多话的袁雪葵突然安静了下来,索性举杯邀她喝酒。

  “没什么。”袁雪葵摇头,试图甩去那份在意。

  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叙叙旧事,把酒言欢,也没什么不对,何必要在意呢?

  “安仪从以前就很调皮,喜欢捉弄人,到现在还是一样。”喝过几杯酒的葛维德,没发现她的不对,俊容带笑朝袁雪葵解释著。“来,喝一点。”

  “好。”袁雪葵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然红酒一入喉,酸涩旋即浮上心头。

  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在意,然而两小无猜的画面却屡屡浮上脑海:心里的酸涩更是不听使唤地冲出自己设下的围栏,令她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的坐在水乳交融的两人面前,谈笑自若。

  “我吃饱了,你们请慢用。”一口气饮完酒,她有礼地退离餐桌,迅即躲到厨房去切水果。

  见她离去,吕安仪并没有给葛维德休息的机会,继续未完的话题。

  但葛维德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袁雪葵身上,发现她闷声不吭、把酒当水吞的反应,他本想上前探问她,然而他心中却响起另一个声音,令他停步——

  是他和安仪的互动令她在意吗?她会使在吃醋吗?

  这样的发现,居然令他心中微微袭上一丝窃喜。

  以前捧醋狂喝的人都是他,没想到粗神经的她,也有不小心掉到醋缸的一天,这种感觉真不赖……

  先前,他想试探她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却苦无对策,而今安仪的出现,或许反而是促使两人感情更趋稳定的助燃剂哪!

  *

  接下来几天,葛维德和吕安仪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下班继续讨论著上班的话题。那些悦耳笑声、交谈嗓音,听在袁雪葵耳朵里,反而成了黥耳的声浪,不!是魔音传脑,如箭穿心——

  每分钟每秒钟,都是一种煎熬和试炼,于是她宁可选择在厨房或自己的房间里,也不愿和他们共处一室。

  晚餐后,坐在客厅和吕安仪一起看电视的葛维德,朝在厨房收拾碗筷的雪葵叫唤——

  “雪葵,今天喝什么果汁?”

  “果汁机坏掉了。”厨房里传来一阵低气压的回答。

  “那切点水果好了。”客厅又发出嘴馋的呼唤。

  “冰箱里没有水果了。”厨房丢出摆明罢工的回应。

  不对,遇缺不补,不是她的习惯。“有没有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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