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也走不了,全都得死。
「是吗?」西门艳色勾起唇,看向他身后。
「什么意思?」为何她毫无失措神色,反而笃定……等等,他后面有什么?!
三上村夫倏地回头,入目的三条人影惊得他连退三步,完全怔愕的做不出任何反应,表情全空的看着他以为不会出现的男人,带着一对脱困的母子朝他走近。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手布置的计划未依安排进行,反而落入可笑的结局?到底是哪里出错?!
他不敢相信,也难以置信双眼所看见的事实,上一秒钟一切仍在掌控之中,谁知一眨眼间,情势竟大为逆转,失去手中最有利的两张王牌,以及多了可怕骇人的敌手。
「听过声东击西没?你是太自满,还是过于愚蠢,竟没发现你派出探他底的人并未回来。」他最大的错误是轻敌。
「那个车夫……」他突地恍悟,但为时已晚。「你们倒是合作无间,坏了我的好事。」
「好事?」他竟说得出口。
「艳儿,离他远一点,接下来的事由我处理。」萨胤风将西门艳色往身后推,不许她动手。
接着再将西屋岚月母子交给她,他表情虽冷却异常关心她的呼吸浅慢,一次大失血让她体力大不如前,显得气虚。
当然,除了他以外,没人发现她身体出现的异常,就连历劫归来的一大一小,也因惊吓过度而紧躲在她身后,浑然不知她先前的出手耗去多少气力。
「留一个给我……」她还没弱到需要别人保护。
「不行。」他狠狠一睨,「休想」两字浮于眼中。
「你……」要不得的大男人主义。
「让开。」不忍她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萨胤风语气更冷的驱她离远些,转身面对昔日好友。「三上,你有将人惹火的本事。」
对于他毫无表情的冷视,三上村夫只是若无其事的笑笑。「你真要为了个女人与我为敌?」
「是你逼我,我说过不要动她。」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毒招尽使。
「哼!女人不过是件衣服,用过即换,值得你留恋什么?」她会成为他的弱点。「我不杀她,你怎么会回头。」
「那么我只好杀了你。」好确保心爱女子性命无虞。
他大笑,眼中有着决裂后的阴冷。「想杀我可不容易,你试试这个。」
十道人影同时从天而降,形成半圆面向萨胤风,而且不发一语的施展忍术,朝他发出凌厉攻式,亳不留情的招招下重手。
相形之下萨胤风的还击就有点迟疑,当面前出现十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那感觉真是复杂,伊贺忍者的易容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不过他这是应付得游刃有余,不致让对方有一丝赢的机会,可是身上多少也挂了彩,血迹斑斑。这时候,一旁狡猾的三上村夫见情势不利,卑劣的想趁其不备偷袭,靠近其背便想给予致命一击,反正不是朋友便是敌人,留不得……
「看着我。」
娇声微转,见不得自个男人受伤的西门艳色忽地一喊,十数道眼睛像受到蛊惑般看向她,在接触那双流转魔魅波光的幽眸后,全都失神的垂下手中武器。
只见她轻下了一道指令,十道飞窜的黑影立即攻向三上村夫,犹如死士般奋不顾身,不见血誓不罢手。
第十章
据目击者指出,今天傍晚在鸭川上游,位于上贺茂神社附近,发现十一名疑似精神疾病患者,他们彼此攻击,互相拉扯,彷佛疯了似完全不听人劝阻,继续斗殴。
警方出动近二百名警力方能制止,可惜未能阻止悲剧发生,其中三人当场死亡,两人伤重命危,三人恐有残废之虞,一人失明,另两名在拒捕之际袭警,遭警方格毙……
候机室里,电视新闻正播放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现场画面,而另一头,则上演着与新闻气氛毫不相关的十八相送戏码。
「艳儿,小艳艳,欧吉桑的小宝贝,你真的不愿入籍吗?我请专人为你打理三餐饮食,还有北海道空运来的生鲜鲔鱼肚,油脂丰富的生鱼片入口即化……」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不吃生食。」病从口入,未经烹煮的食物会有寄生虫。这是老师自幼教导的知识。
「那寿司、怀石料理呢?要是你喜欢法国大餐,我也可以为你准备。」反正能把她留下,花再多钱都值得。
「我习惯中餐。」口味轻重皆有,变化多。
「没问题,我重金礼聘北部来的大厨,中华料理界的大师,包管你吃得满意又开心,白白胖胖。」女孩子要胖一点才可爱。
西门艳色挑起眉的一睨。「我要吃妈妈做的菜,一天三餐外加点心和宵夜,若是不麻烦的话。」
「啊!这个……呃!呵呵……」干笑。
「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赶飞机。」没时间和他浪费口舌。
「等等……等一下,不要说走就走嘛!恭治叔叔对你也不错,你何必凡事烦劳你母亲,我亲自下厨……」
西屋恭治一提起要亲自下厨,所有人都露出惊恐神色,包括一向稳如泰山的西门艳色,因为他料理的菜色只有一个字——
绝。
并非难吃得无法入口,而是食材方面的组合非常奇怪,什么丝瓜炒鹅肉,青椒炖田蛙,萝卜烩猪、羊、兔三鲜,以及最恐怖的一道荞麦凉粉裹铁板烧,再淋上生鹅肝搅碎和味噌酱所做成的酱汁。
西屋恭治对西屋岚月的爱已几近变态,别说让她下厨料理三餐,就连她靠近厨房都紧张兮兮,能不做事绝不让她动手,最好在屋里待着,莳花弄草,品茗闻香,极尽风雅事即可。
深知这一点的西门艳色故意开口刁难,看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会选择哪一项,虽然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他会做何决定。
「恭治叔叔,放手,我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在候机室拉拉扯扯很难看,还泪洒机场。
「艳儿……」呜……呜……好舍不得,她要真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知该有多好。
西屋恭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好不伤心,都上了年纪也不怕人取笑,当着人来人往的旅客面前上演一场生离死别。
「妈,麻烦拉开你老公好不好,有人非常不高兴的瞪着他。」他要再不松手,难保不会有皮肉之伤。
西门艳色身侧的男人从西屋恭治扑上来之后,眉头就没松开过,脸部肌肉绷紧,泛着慑人寒意,目光焦点放在那只紧捉玉腕不放的大手。
别看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其实他光用眼刀就足以致命,冷冽而森寒,不时发出令人全身发颤的霜气。
也只有神经粗的西屋恭治感受不到,他太「伤心」了,兀自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浑然不知这条老命只是暂时存放着,犹耍赖地不让继女离开。
「恭治,别为难女儿了,她又不是一去不回,过些时候她就会回来看我们。」西屋岚月好笑地看着丈夫幼稚的表现,柔荑轻覆他手背,要他放开。
「她是不会一去不回,可是老婆,等她下一次到日本的时候,可能已经被野男人给拐走了。」他恨恨的瞪向「野男人」,让十分无辜的萨胤风很想拽起他的手臂往外丢,让垃圾车载走。
「你喔!都七老八十了还说什么浑话,女儿能有归宿是件好事,为人父母的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她亏欠女儿的,有人会替她补足。
要幸福呵!我的女儿,这是当妈的仅能给你的祝福。
「可是……」他不想女儿太早嫁人,她才二十一嘛!起码留个……十五年再嫁。
西屋岚月水眸一瞟,他当下委屈的阖上嘴。
「和……萨先生,我家小艳就拜托你照顾了,她性子倔又爱逞强,不懂得要给人留余地,这点请你时时提点她。」人不能做得太绝,给人台阶下也等于为自己留后路。
「妈……」说得她像小孩子似,什么都不会。
「是的,伯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萨胤风将手搭在纤细的香肩上,轻轻搂近。
他的动作很自然,是情侣间该有的亲昵举动,却让老丈人看得火冒三丈,眼瞪牙咬。
其实西屋岚月指的是之前被绑架的事,事后她和儿子都平安归来,可是她的女儿却把西屋宫子买凶杀人,以及西屋浅草和暗杀集团的人串谋,意图把他们母子也除掉一事告诉她丈夫。
可想而知这波怒气会有多大,宫子夫人差点被逼离异,后经由西屋岚月求情才送回岚山,也就是她的娘家自我反省,未经他的同意不得回京都。
而西屋浅草更惨,她的母亲至少还有娘家可回,她是直接被扫地出门,每个月只有一万日币生活费,不足之处自己想办法,和以往动辄十数万日币的零用钱,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目前她在一间鱼摊打工,住在连她浴室一半大都不到的老旧阁楼,收入不多,勉强糊口,每天的鱼腥味让她不复香道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狂妄,蓬首垢面少了昔日的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