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开元混沌之初,非人非物之神祇由此诞生。
或天空,或地面,或海洋。
天有天祖、地有地母、海有龙王、河有河神,八方广漠渐生绿意与生命。
人景仰之,敬畏之,筑庙修墙以为祭祀,香火不断绵延数千年,以神之名为善或为恶,开启世人是非之眼,回归智能之始。
龙门,不是一扇门,更非龙行鱼跃的大门,与任何神祇都扯不上关系,它单纯就是一个名为龙门的帮派组织。
经过代代相传,直到民国初年才渐渐浮上面,成为近代史上最庞大的黑暗帝国,由华人一手掌控,其触角遍及全世界。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的存在,这一句话说明龙门力量无远弗届,就像野生的杂草,即使是在危峻的岩壁夹缝,或是最枯瘠的沙漠地带,更甚者冰天雪地的南极、北极,他们都能一一渗透扎根,繁荣壮大。
现在甚至更夸张了,因一时兴起,现任门主龙青妮居然放任女儿的骄纵,以自创的时光机器带回白发如霜的古人,给她的宝贝心肝当「玩具」。
时光荏苒,比闪电击中一○一大楼还要快速,一群小萝卜头像十日速成的豆芽菜般抽长身子,由五行使者长成五行战将。
他们分别是──
金:夏侯淳,五行战将之首,年二十七岁,性别男,爱财如命,外号「鬼算盘」,随身携带一只金算盘,擅于用算盘珠子夺取人命,具有隐身能力。
木:皇甫冰影,排行第二,年二十三岁,性别女,生性淡泊不多语,日见人,夜见鬼,拥有一双异于常人的阴阳眼。
水:司徒五月,年二十五岁,性别男,温柔如水,个性被动,爱看书,天生白发,能预知未来的事,他的出身较为特别,来自过去。
火:南宫焰,五行之四,年二十六岁,性别男,个性冲动又好斗,操控火的力量无人能及,并能隔空取物。
土:西门艳色,沉稳的二十一岁女子,她能透视人心,并进入其深层记忆加以窃取或控制意志力,使其为己所用。
不过这五人还不算恐怖,真正可怕的是他们守护的小主人龙涵玉,年仅十七的她才是最令人忌惮的头疼人物,既危险又……
防不胜防。
第一章
当杀人不再是犯罪行为,而是一种暴力美学,这世界还有正义公理吗?
若说杀人不再是牟利行业,而是一种变态的自我挑战,那么谁又能为枉死的生命索讨未来?
手中的刀泛着银光。
上膛的枪顿生寒意。
人命,何其可鄙,因标上价码而成为黑暗世界猎杀的对象。
他在暗夜中奔跑。
她在阴影处呜咽。
恐惧、害怕、惊慌、仓皇、迷乱、不知所措,蜷缩着身体垂死挣扎,向上帝、佛祖祈求一丝生机,希望黎明的光亮早点到来。
风在呼啸着。
藏人的念经声从远处传来。
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
引渡,
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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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木鱼的声音。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规律的敲击声,木杵轻敲平滑的法器,不疾不徐地敲着微凹的部位,微微褪色的表面露出原木颜色,佛之本相鑴刻其上。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檀香袅绕,清香扑鼻,三炷香火敬拜观音座前,慈眉垂目的白衣大士笑看众生百态,手持莲花拈净水,聆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哀鸣声。
木鱼叩音传遍静堂,诵经低语轻送三十二尘剎,百千万劫化阎浮,寻声救苦度迷津,菩萨面容阎王心,敲起人间离合苦。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
一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诵赞佛心,如流远细水不断地由口中溢出,虔诚心意上达天听,与众神同在化灾消厄,除业障,修身以自持。
身着灰蓝色僧袍的男子端坐蒲垫上,两腿一盘进入冥想世界,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肃穆得有如一座静湖,波澜不起地存在自己空间。
他低头默念佛经,左手敲木鱼,右手拈佛珠,字字句句如真金般吟唱,彷若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再无生、老、病、死,人世修得神仙路。
一只五彩斑蝶由半开的纸窗飞入,早春的樱花缀满枝头,京都的寺庙寒意未退,却也带来百花的讯息,由一点樱绯报春,染红蓝空下的土地。
萨胤风,一个被丢弃在庙堂阶梯的弃婴,父母不详,中义混血,突出的颧骨和深邃的五官看得出具有欧美血缘,黑色眼珠透着神秘的东方色彩。
除了一张载明身世、姓名,及出生年月日的黄纸外,塞在襁褓兜衣内的一串玛瑙佛珠便是他唯一的物品,再无多余赘物。
他是一个和尚,带发修行的和尚。
依中国历法来看,他出生的那一日是破军日,又逢天杀星转生入世,七星联机天狗吃月,正七月十五日夜子来至人间,民间有个俗称是鬼子。
因此他遭生父生母遗弃并非全无道理,因为他天生带着煞气而来,又有破军、天杀两星军入体,眉宇间透着叫人心惊的杀气,即使才三个月就显露凶煞之色,一个月便克死祖父母及亲舅。
萨家求神问卜得知他是命中带煞的孩子,主杀,将来若非一代杀神,便是统御黑暗世界的枭雄,无亲缘、无生命线,生性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谁和他走得太近都会有死于非命之虞。
应该说命格轻者都不该和他走得太近,他是命犯孤寡的孤鸾命,一生之中鲜有良缘,就连朋友也少得可怜,他们会因为他而疾病缠身,难过半百。
「麻曷倪牙纳,积都特巴达,积特些纳,微达哩葛,萨而斡而塔,卜哩悉塔葛,纳补啰纳纳,卜哩,丢忒班纳,捺麻嚧吉,说啰耶莎诃……」
一遍又一遍借着经文洗净罪孽,人生在世谁能无罪,看见喜欢的东西想占有,见到别人过得好,自己也想过得更好,贪、嗔、痴、狂、欲为人性根本,无从遏止。
一本心经能解心中惑,却根治不了附着的魔,看似浸淫在佛经里的萨胤风忽然动了一下,以漆红的木杵轻轻一挥,弹开飞向眉心的一粒褐色花种。
「我以为你已经石化了,原来还活着呀!真是可喜可贺。」外加一点可惜,他居然没克死自己。
「你来干什么?」双目未张,语气平淡无波的萨胤风表示不欢迎之意。
「方静老和尚不在吧?」那家伙太严肃了,老让人头皮发麻。
「在或不在对你无任何差别,你一向率性而为,全然不顾他人感受。」非常任性的男人。
「说得也是,那我就不请自来喽!请多包涵。」反正他从未跟谁客气过。
纯白。
刺眼的白。
从上衣到长裤,以及足下的白袜,以白色装扮的三上村夫先客套的探头一瞧,继而大方的拉开纸门,如入无人之地的拉了一张蒲垫席地而坐。
日式建筑以和室居多,从屋梁到地板全是木制,纸糊的拉门由左右拉开,入目的清幽透着怀古幽思,木头香气弥漫一室。
上凉寺是京都里一座不起眼的佛寺,寺众不过五,平时少有人走动,建于明治五年,是座历史久远,却乏人问津的小寺庙。
原因无他,只因地处偏僻又略显阴凉,入夜之后更是阴风阵阵,不时有鬼魅之说传出,日久之后便成了口耳相传的阴庙。
香火不鼎盛,外观也就残破了些,略带苍凉感,由远处望去还真是生人回避,怕鬼的大和民族自然是避而远之,毫无冒险精神的绕道而行。
不过风吹不倒,雨下不漏,倒是一处不错的栖身之所,至少不会有不识相的人上门叨扰,把它当成观光景点拍照留念。
「又有生意了?」
噙笑的三上村夫双掌合十向菩萨一行礼,笑咪咪的眼连成一条线。「西屋宫子要买一条命,十亿日币。」
「十亿?」他挑了挑眉,似乎为这个数字感到些许讶异。
「这间破庙该修一修了,你瞧屋外的琉璃瓦都少了好几片,走廊的木板也有些往上翻,柱子里的白蚁怕是不少,若你想多住几年就得好好整顿整顿。」免得哪一天屋梁垮了会压死在底下。
「买谁的命?」十亿不是小数目,并非寻常人等拿得出来。
「一个女人。」贵吶!亿元日钞堆起来可比人高。
「什么女人?」
三上村夫斜眸一谑地低笑。「一个对宫子夫人而言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