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汗君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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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既印象深刻又令人心跳加速的秘密,她不能、也不愿意跟第三者倾吐只字词组。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曾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有过于礼不合的接触,那她……还有面目见人吗?而最令她无法启齿的是,她的心竟一直为了「他」而荡漾,久久未能平复。

  他吹的笛声是那么平和且悦耳动听,他看上去是那样英气逼人,他的为人仗义无惧,是那么容易令姑娘为他动情……

  她大概真的着魔了吧?

  恪纯摇头,摸了摸发烫的双颊,提起裙襬小跑步回自己房里去。

  她「唰」地一声打开房门,竟看到亲娘端坐在小厅,似乎在等着自己。

  「额娘,您怎么来了?」她微笑迎上去。

  「恪纯,你来,我有话要跟你讲。」福晋将恪纯牵到梳妆台前坐好。

  「好。」恪纯乖巧点头,嘴角微微一笑,等着娘亲开口训示。

  福晋双手搭在恪纯肩上,看着铜镜里那张彷若她年轻时的冰肌玉颜,不禁叹了口气。

  已到中年的福晋,面容仍旧美丽、风采依然,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真心笑过,只因有太多不为外人知的苦,都往自己心里埋。

  现在,就连她唯一的女儿也将跟自己一样,命运受人摆布,必须尝到身不由己的痛苦。

  「恪纯啊,你阿玛说要你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到处乱跑。」

  恪纯感到有些突然,但仍一如以往地向福晋撒娇,希望娘亲能在阿玛面前美言几句。

  「为什么阿玛不准我出去?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额娘,我只是去诗社,不是去找宣庆哥哥,你们不信的话,阿玛可以去问问我的车夫。」

  她知道阿玛不大喜欢宣庆哥哥,说不定是误会她出府去找宣庆,才会突然罚她禁足吧?

  「你没有做错事,但要听你阿玛的话,不要乱跑。」福晋在小桌前坐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生子的,若是将你强留在家的话,便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了。」

  「额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恪纯来到福晋面前,隐约感到母亲有话未讲,而且似乎不是件小事。

  「恪纯,皇上已传了口谕,要将你嫁去蒙古,给科尔沁部的亲王作王妃。」福晋终于说出口了。

  这晴天霹雳的消息,使得正踩着花盆底鞋的恪纯一时之间站立不稳,险些扭到脚。

  「什么?我……要嫁到蒙古去?」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再过几天,太后娘娘就会正式下懿旨替你指婚了,接着你就要留在宫中,等待宫内的人替你打点好婚事,直接由皇宫出嫁。」福晋试着和颜悦色地对恪纯好言劝说。「这是好比公主出嫁的排场,你该感到荣幸的。」

  「是阿玛的主意吗?」恪纯全身突地泛起一股凉意。

  「是皇上为出嫁的人选烦心,你阿玛适时替皇上解忧。」福晋声音带点无奈。

  「真没想到,阿玛最后是要我嫁到蒙古……」她喃喃地说,眼角有一丝红,却流不出泪来。

  内心虽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但其实她原来早就有这种突然被指婚的心理准备,只是,她真的没有料到,自己将要嫁的是一名蒙古亲王?!

  「儿啊,王命难违,你不能拒绝。」福晋哀伤地提醒女儿。「就算不为你自己的人头着想,也算是为额娘好吗?额娘这辈子,还要留在王府,留在你阿玛身边侍候着……」

  「额娘,我知道、我知道的。」恪纯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无可奈何的泪水。

  她当真拒绝不了,假如她不从,皇上是绝对不会宽容她的家人,甚至连宣庆哥哥也未能幸免吧?

  尤其额娘,虽然是嫡福晋,但只生了她一个女儿,而阿玛似乎不太喜爱额娘。如果她不肯乖乖接受指婚,阿玛说不定会责怪额娘,甚至虐打额娘。

  不!她不要让这些爱她的人被牵连。

  「额娘也舍不得让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定咱们母女一别之后,也没法再相见,可是,女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特别是婚姻大事,有谁真能为自己作主?」

  「额娘放心,我愿意嫁给那位蒙古亲王,请额娘不要担心了。」恪纯拭去眼角泪珠,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意。

  「真的?」福晋惊叹女儿的乖巧懂事,心疼地轻轻抚着她的手。「恪纯,如果感到委屈,千万别憋在心里苦了自己,在额娘面前还需要掩饰吗?」

  「额娘,我真的……没事。」她仰头靠在母亲身上,精神松懈了不少。

  现下她终于体会额娘常常对她说的话,明白何谓身不由己的苦衷。

  她对很多人都感到不舍,父母、朋友、疼她的宣庆哥哥,还有那个在森林里的美好回忆……但她已经长大了,纵使有再多情感也要学会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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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进行得相当快,当恪纯知道自己要嫁去蒙古的第三天,太后娘娘便宣了些八旗子弟进宫,正式宣读指婚诏书。随即,她被妃嫔们簇拥着到后宫「小住」,打点出嫁之事。

  与其说是让她参与打点自己的婚事,倒不如说是将她软禁在宫内,不准她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她不懂她们在顾忌什么,怕她临阵退缩,会逃婚吗?不,为了她所重视的人,她不会如此任性。

  只是,为什么众人对这门婚事都显得特别谨慎?不就是一位满清格格出嫁去蒙古而已吗?当今圣上掌朝以来,都不知有多少位公主、格格嫁到蒙古去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啊?

  后来她去问几个较好相处的娘娘,才知道自己的出嫁并不只是单纯的满蒙联姻,而是皇上希望出嫁队伍顺便带一些大清兵马,去蒙古帮忙驻守。

  知道了这更深一层的意义后,恪纯更加明白,这不单单只是她一个女儿家的人生大事,更是有关大清权威和安稳的国家大事。

  她也很清楚,所谓和亲只不过是借口,他们只想跟对方连成一线,让他们同盟的势力更强。而她,只不过是个装饰用的女人。

  蒙古和大清朝间一直有相当微妙的紧密关系,皇上答应许蒙古亲王一位大清格格,倘若出尔反尔,两国间的关系必会紧张,极可能兵戎相见。

  恪纯走到床前,看着为了明天出发到蒙古,已经收拾妥当的出嫁行头和行李,不禁苦笑起来。

  大红色的新娘喜服上,放着一支皇上御赐的纯金发钗,再看看钗上的那支金凤凰,栩栩如生、微微展翅;羽翼上更点缀着无数颗宝石,闪闪发亮,教人不禁感叹它精细无比的雕工,就算不是稀世珍宝,也必定价值连城。

  原来……这就是整个大清王朝对她的「牺牲」大方赠送的无言谢礼吗?

  第三章

  在雾蓝的天空和火红的骄阳下,一行绵延数里、带着大清旗帜的精良车马,浩浩荡荡地从北京城往西北方向推进。

  随着恪纯格格北行的嫁妆,包括御赐骏马百匹、婢女小厮几十人、陪嫁的妆奁百来箱,还有「护送」的铁骑将近一千名。

  「唉……」这是旅程中恪纯不知第几次的叹气。

  老是想四处游历的恪纯,这回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她真的比上次到承德时走得更远几百里,可是除了在驿站或大镇客栈,她几乎没有下车碰过地面。自从开始进入必经的小沙漠后,她更是足足五、六天不得动弹。

  好苦闷啊!

  负责护送出嫁队伍,同时也是驻守兵马的副将阿萨拉,骑马来到恪纯马车旁,扬声向她交代道:「格格,队伍快到达额尔古纳河了,只要一渡过这条科尔沁的母亲河,咱们就到达科尔沁部盟了。」

  「嗯!」

  恪纯拉高车窗帘子,四周花红草绿,景色终于变得蓬勃有生气,可是她望了望远方那显得比线还要细的河流,再纳闷地看着渐渐熟络的阿萨拉,心情仍然好不起来;又或者说,这个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旅途,让她的知觉感官有些麻木了。

  「还要走一天吧?」再长的旅途,总会有终结的时候吧!

  「回格格,正是。」

  她真的曾经想过,如果队伍永远不要到达蒙古就好了。毕竟离开成长的故乡,到一个只曾耳闻、不曾目睹的陌生地方,还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对她来讲,这一切彷佛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住她,挣脱不了,让她好难受、好痛苦、好想逃离这个地方,躲避任何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大声尖叫……

  可是时间越久,越接近蒙古,她就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这样一来不只是她,整个跟随她而来的人马,都能结束颠颠簸簸的日子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出嫁队伍终于来到了科尔沁部外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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