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提出折衷方案。「那么,等我们结婚后,我带你回台湾一趟,当作我们的蜜月旅行,但是一个月内,你得跟我回阿根廷。」
「才一个月?我的家在台湾,你没有权力叫我舍弃!」她抬起泪眼,不敢置信地瞪住他。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说他自私也好、专制也好,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你放开我!我恨你、我恨你!」这男人完全是个疯子!先用甜言蜜语把她骗来,再用强硬手段将她扣留,她连基本人权都没了,他还要强逼她结婚,怎么可能?
想到之前的甜蜜回忆,她尤其感到痛苦,都怪她看走眼,爱上一个莫测高深的男人,才会落至今日下场,错错错,一切都是错!
「恨我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低头吻过她的唇、她的脸,不管她冷淡回应,他就是有办法继续,直到她的眼泪都被吻干。
他的温柔让她矛盾极了,她试着无动于衷,却发现那很难做到,他是个令人无法招架的敌人,先是惹她落泪,继而百般哄慰,难道她就只能被动接受?
他轻轻放开她,看她双眼红红的,更是揪痛他的心。「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你,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尽量抽空陪你回台湾,你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她当然不接受他的道歉,更难以相信他的承诺,这男人前后落差太大,若她还傻傻期待,那就真是她的过错了。
可是为什么?在他专注凝视下,她仍会怦然心动,甚至留恋他的亲吻和触碰,这绝对是非理性的、没道理的事,莫非她对他仍有那么一点爱恋?
他靠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记住我爱你,请不要怀疑这一点。」
她默然不语,她能说什么?反正他又不会听!
第6章(2)
等她稍微平静些,狄亚戈才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屋,对管家吩咐了一句:「晚餐送到房里来。」
「是。」阿隆索注意到何孟芸的眼眶泛红,恐怕是跟主人吵过架,心情欠佳。
唉,他不禁为这女孩感慨,想跟林奇先生针锋相对,恐怕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了。
何孟芸甩开狄亚戈的手,但他很快改为揽住她的肩,不让两人之间有任何距离,像劝哄一个孩子那样。「你累了,我们回房去休息。」
她抬起头,双眼仍是湿润的,他明白她无言的抗议,但这都只是过程,他确定他们会有好结果。
两人沈默用餐,各自沐浴,又到上床时间,他只是固执地抱紧她,告诉自己,两人之间静静的也很好。
当她就在他怀中,为何他觉得两人离得好远?难道他爱错方法了?如此强求只会换来反弹?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教他如何放手?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他本以为只要两人长相厮守,终会定向美好的结局,但看来似乎是他太天真了,留住了她的人,却抓不着她的心。
何孟芸听到他渐缓的呼吸声,知道他已入睡,而她也累了,却无法成眠。
难道她注定嫁给这男人了?当初只求留下一段异国恋情的念头,而今回想起来是多么天真。
望着他的睡脸,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恨他,或许反而有点可怜他?表面上他掌握大权,实际上他拥有什么?他曾真正的快乐吗?
怪了,他快乐与否跟她有何关系?她何必放在心上?老天,请赐她力量,让她守住自己的心吧!
*
第二天起,何孟芸决定采取消极抵抗,她不吵不闹但也不言不语,除了最基本的,无法省略的对话。反正她要冷战到底,视狄亚戈为无物。
日子变得漫长,她给自己找了些消遣,像是找管家练习西班牙文,到厨房去学习本地食物的作法,并阅读江如馨带给她的中文书。
此外,她还跟许多阿根廷女人一样,开始学做羊毛针织品。
过往在台湾的忙碌生活,一下转为无所事事,她尽可以一针一线地编织,从小桌巾开始学起,发现这也是个静心的好方法。
而原本就工作繁忙的狄亚戈,因为婚礼将近,更是早出晚归,直到周末才有空留给他的爱人。
午后两点,他关掉书桌上的电脑,走到主卧房,发现何孟芸坐在窗边,正专心地做针线活。
「抱歉,最近我太忙,冷落了你。」他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看她的作品,那似乎是顶帽子?
她看也不看他,继续她的羊毛编织,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境,可不想因为他而起涟漪。
「是要做给我的吗?」他的手画过那织线问。
他的问题太可笑,她选择不回答,不过她也没想到要给谁,反正做了再说。
「我喜欢黑色,当然你也可以用你喜欢的颜色。」
这男人到底是哪根筋错乱?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送他好不好?
「先别忙了,」他温柔但坚定地拿开针线,握起她的手说:「我带你出去走疟。」
「我不想出门。」更正确地说,应该是她不想跟他相处,她怕他,也怕自己。
「你是我的贵客,我不能让你觉得无聊。」
「我会无聊才怪。」从见面以来,他动不动就掀起她心中波涛大浪,教她如何无聊得起来?如果可能,她还希望日子沈闷点。
「我该把这当赞美吗?」他露出白牙笑道。
她讨厌他的笑容,她不愿受此影响,事实上,她宁可孤单,不用情绪起伏得那么厉害。
「走吧!」他拉着她走向房门。「你的皮肤太白了,你应该被阳光多亲吻一些的。」
她闷不吭声跟着他的脚步,不断告诫自己,把他当石头或草木,不要对他有感觉、有反应,这才能维持她内心的安详。
狄亚戈早看出她的用意,这几天来她冷淡极了,虽不抗议吵闹,却拿他当隐形人看。他明白,这是她表达愤怒的方式,同时也能保护自己,省得被他打乱心绪。
他可以谅解,却不能坐视不管,他要的不是花瓶或宠物,他要完完整整的她,会笑也会生气的她。
坐上黑色跑车,如风驰骋,何孟芸一路上不言不语,静静看风景流逝,如同时光流去,感觉上她离台湾好远,那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妈妈、弟弟、妹妹,她好想念他们,真怕此生再也见不到面,那将是她终生的遗憾。
当他踩下煞车,她终于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猜猜看。」他摸摸她的脸,这张他怎么都看不厌倦的脸。
她转过头去,眼前是一处长形建筑物,附近都是空旷的红土地,她猜不出是做何用处。
「我不想猜,你直接说吧!」这男人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她瞎猜也是枉然。
他先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宣布答案:「我们要去看瀑布。」
哪里有什么瀑布?举目望去只有红土、蓝天、白云,空气中毫无水气,她用怀疑的眼光盯住他,难不成要看海市蜃楼?
很快的,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一台小飞机划过天际,原来这是林奇家族的私人机场,而他们居然要搭直升机去看瀑布!
「伊瓜苏瀑布你听过吗?那可是世界第二大瀑布。」他握住她的手,半拖半牵的。
「我不想去!」震耳欲聋的机械声让她有不好预感。
「你不去会后悔终生的。」他要让她爱上阿根廷,了解这国家乡瑰丽、多雄伟。
「我去了才会后悔!」越靠近直升机,她越觉得惊慌,强风吹起她的裙角,她必须用力压住,
狄亚戈含笑欣赏她修长的双腿,以后要多带她来搭直升机才对,
她以为自己没有惧高症,但那是之前搭大型飞机的时候,眼前是一阵狂风吹来就晃动的直升机,只能容纳两名驾驶和两名乘客,她开始觉得她要发神经了。
「这没什么的,有我在,你很安全。」狄亚戈帮她穿上救生衣,继而又说:「如果真有万一,拉开这条红色带子,你可以试试降落伞的飞行。」
「我没这种兴趣!」她头皮发麻,想象自己背着降落伞,落在深不见底的瀑布中,她一点都不希望人生如此结束。
他却兴致勃勃,替两人整装,吩咐驾驶员说:「出发了。」
「你!」她的抗议来不及发出,直升机已腾空而起,她连尖叫都没力气,立刻紧抱住他,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猫。
「你很少这么主动。」他吓了一跳,打趣道。
「我恨你……我恨你……」她一边咒骂,一边住他怀里缩,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可怜的孩子,我却是无法不爱你。」他大笑起来,原来除了过强的冷气,还有这方法可以让她投怀送抱,他该多加运用。
半小时的航程中,何孟芸完全无法放松,把脸贴在他胸前,看都不敢看窗外。
「别这么害怕,你该看看阿根廷的国上,你会喜欢它的。」他把她抱坐到腿上,让她靠近窗户,却仍紧搂着她的腰身,给她最充分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