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听到赵心兰这么说,我竟然暗自窃喜,昊然他……喜欢我?!
1998年8月21日雨
我愈来愈不喜欢看到那个学妹来找昊然,她每次一来就缠著昊然不走。
昊然明明都不爱理她,她居然看不出来,还想约昊然放假的时候出去玩。
幸好昊然拒绝了她,因为我们旱就约好了要去游乐园玩。
我想我是喜欢上昊然了,不知道是不是像赵心兰那天说的那样,日久生情。
今天吃过晚饭后,昊然来我的房里听音乐,他忽然靠近我,他的脸离我好近,那时我以为他要吻我,但是他最后却没那样做,只是拨拨我的头发,坐了回去。
如果他真的吻我,我该怎么办呢?是要推开他,还是……让他吻?
1998年1O月26日雨
下了好几天烦人的雨。
昊然最近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自从那天他跟妈妈出去之后,回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忧虑,问他怎么了,他又说没事。
看得出来他有心事,不过他不肯说,我也没办法。
本来还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但他最近这几天的态度却有点疏远。
他到底在烦恼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的呀。
1998年11月4日晴
天气终于放睛了。
昊然的心情好像也好多了。
睡觉前,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不早了,你睡吧。”
“昊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你说呀,我听。”
“没什么事。”
“骗人,一定有,快说。”
他用很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跳跳得好快,这就是人家说的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我屏息期待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想到听到的却是——
“你明天想去游乐园吗?”
“啊……好呀。”
“那你明天早一点起床。”
真是被他打败了,我还以为他想说的是——亚竹,我喜欢你。
翻开下一页,温亚竹发现这页日记上,有著水渍残留的斑驳痕迹,令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1999年2月8日睛
我到现在还颤抖不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是骗人的吧?!
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会是爸爸的私生女?
可是刚才我到楼下厨房找水喝时,经过书房,清楚的听到妈妈很生气的对爸爸说——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亚竹根本就是你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那个女人自杀了,所以你才把她接回来对不对?还想骗我说她是你一个过世的好朋友留下来的小孩,你见她可怜所以才领养她。”
“没错,亚竹是我的女儿,但我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要怪谁?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你的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才会想找别的女人替我生孩子。”
“你还敢说,我不是替你生了昊然?”
“所以在你生了昊然后,我也跟那女人断绝了关系,谁知道她竟然会想不开闹自杀,我才不得不把亚竹接回来,再怎么说亚竹也是我的骨肉,我总不能让她被送进育幼院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里的,我只知道我一直在发抖。
我是爸爸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那么我跟昊然不就是……亲姊弟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那么喜欢的昊然竟然是我的亲弟弟!
一直以来我并不为自己是爸妈养女的事而难过,爸妈工作很忙,常常见不到他们,可是我并不寂寞。
因为有昊然陪著我,大家都以为是昊然爱黏我,事实上我也相同的依赖著他,我们互相陪伴著彼此,度过了这十几年。
在这之前我从来不曾动过想找亲生父母的念头,但现在……我好想哭。
为我那薄命的母亲哭,她当年是在怎样的绝望下自杀的?
也为自己哭。
昊然、昊然!我是这么的喜欢著你、爱著你,你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我的世界好像崩溃了……
接下来的纸页被水渍浸染得变了颜色。
温亚竹也震慑住了。
直到沈姨的敲门声惊动了她,她才回神。
“小姐,吃饭了。”
仿佛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她惊惶得不知所措,赶紧仓卒的把日记收进抽屉里,这才起身过去打开房门。“沈姨,你刚才说什么?”
微讶的看了她一眼,沈姨重复一遍适才说的话。
“小姐,吃饭了。”
“喔,好。”温亚竹走下楼梯,脑子里所想的净是刚才从日记上所看到的内容。
心神不定的吃著晚餐,她习惯性的抬首,“昊然,我……”话一脱口,才发现平常总是坐在她对面的人,今晚并没有在那个位子上。
她朝沈姨勉强的挤出一笑,“我忘了昊然今天不回来吃饭了。”这五年来昊然从来没有在晚餐中缺席过,只有她在回台湾的头两天,没有跟他一起吃晚餐。
看著对面空荡荡的坐位,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禁回想起刚刚日记上那一段话——
昊然、昊然!我是这么的喜欢著你、爱著你,你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我的世界好像崩溃了……
她丝毫不记得当时写下这段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此刻,她竟然有种莫名的揪心之疼。
第七章
吃完晚餐,温亚竹再把日记拿出来,看到阖上的日记,这才想起来锁匠帮她打开日记时,曾叮咛她最好小心一点,不要用力盖上日记,免得又锁上了。
因为日记上面的锁是勾式的,锁头在下方,上方有一个小勾勾,一旦让那个勾勾插进下方的锁头便会扣住,无法打开,需要一把特制的钥匙才能开启。
由于另外配一把锁还需要再等几个小时,她不想等,便没有配制了。
很幸运的日记没有锁上,她垂眸继续接著看。
1999年2月21日阴
我向父亲私下求证过了,我真的是他跟别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那个女人,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两年后,服安眠药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母亲那么讨厌我了,每次买玩具或是礼物,都只买给昊然,从来没有我的份。
原本以为那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所以她无法打从心里疼爱我,原来她根本是憎恨著我,只因我是父亲出轨所生下的女儿,我的存在对她而言,代表著一种背叛。
这些年来她虽没有对我好,但也没有亏待我,还容得下我留在温家,我该很感激她了。
只是,现在每天看见昊然,都不由得令我感到一阵伤心。
不知道昊然晓不晓得我是爸爸私生女的事?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那又能怎么样呢?改变不了事实。
我想昊然对我,应该就像对姊姊一样的感情吧,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我。
他虽然爱黏我,看到男生跟我说话,会用阴沉的眼神瞪人,但那或许只是一种弟弟对姊姊的占有欲吧。
我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很爱跟著我,不管我去哪他都要跟。
沈姨说是因为小时候他曾被一个保母虐待过,是我赶走了那个坏保母救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很黏我,连我上厕所他都要跟,看我坐在马桶上尿尿,他竟然也坐著尿,直到六岁的时候才肯站著尿。
怎么办?我还走满脑子想的都是昊然,但是他是我弟弟,亲弟弟,我不能再这样想他了……
1999年5月7日雨
这阵子我故意对昊然很冷淡,希望能淡化掉对他的感情。
因为我们是姊弟,姊弟之间,除了手足之情,不该掺有其他的情愫。
我的理智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今天那个学妹又来找他,他竟然跟她出去了。
当时好想叫他不要去,可是我忍住了,忍得胸口好痛。
1999年5月29日阴
林晓梅说她跟她弟弟从小感情就不好,两人常常为了抢玩具而打架,长大后也常为了轮到谁去倒垃圾而争执,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弟弟,有时候气起来还恨不得掐死他算了。
赵心兰说她和她弟弟从小吵到大,她妈妈有点重男轻女,家事都舍不得让弟弟做,每次都只叫她,令她很不是滋味。
她们的弟弟那么不可爱,但我的弟弟从小就爱黏我,什么事都听我的。
有我喜欢吃的,昊然一定会让给我吃,有我喜欢的玩具,他也一定买给我,因为妈妈给他的零用钱总是比给我的还多很多,但那不重要,因为昊然的零用钱几乎都花在我身上。
他只有在我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时,才会对我板起险孔,平常看到我,他的表情总很温柔。
也许就是昊然太疼我、太宠我,我对他的感情才会渐渐的由姊弟之情转为男女之爱。
人如果永远都不要长大该有多好,这样就能一直保有孩子单纯的心,不识情爱,不懂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