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是既中了毒,又得了内伤呢?」关若水提出她的猜测。「听说邻镇的大夫几乎都找遍了,却没一个能治得好的,现在傅家老爷和夫人甚至连别处的大夫也找去治疗,但是全都束手无策呢!」
「唉,若不是林老夫人的病情相当棘手,我必须七七四十九天亲自就近照料,不得稍有闪失,否则我就自己去瞧瞧傅少爷的情况了。」关睿祥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爹,您就专心帮林老夫人治病吧!至于傅少爷,爹尽管放心,我瞧他只是虚弱了点,并没有性命危险,要继续活个七七四十九天应该不是问题,干脆爹专心治好林老夫人之后,再到傅家去看看吧!」
「那怎么行?」关睿祥摇头说道:「我怎么可以让恩人之子多受磨难呢?而且既然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的病情肯定相当诡异凶险,我恨不得能立刻过去瞧瞧,但就怕林老夫人有什么闪失。」
关睿祥无奈地叹口气,同样是人命关天,既然他已先帮林老夫人治疗了,又怎能半途扔下不管?那样太没医德了。
幸好听起来傅家少爷的病况不算太危急,他也只能先倚靠女儿了。
「若水,这些年妳跟在爹的身边,也学了不少医术,爹现在只能靠妳帮忙了。待会儿爹有空时,先针对妳所说的那些症状开些药,妳明天送去让傅少爷服下。一日四帖,每隔三个时辰服一次,先连续服下八帖之后,再看看情况如何。」
「好的,我知道了。」
一想到还得和傅尔杰「过招」,关若水就显得有些无奈,看来她只能暂时乖乖地当个丫鬟了。
说起这件事,她还真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灵光一现地谎称自己是丫鬟,要不然以傅尔杰对大夫的极度厌恶与排斥,她恐怕连傅尔杰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呢!
只不过,一想到傅尔杰那严峻冷厉的脾气,关若水就不禁头疼了起来,希望奴婢这个角色扮演起来不会太困难,但……有可能吗?
第二章
隔天,关若水再次来到傅家,依照父亲所开的药方,细心地慢火煎药。
光是一帖药,就得要煎上一个时辰,花了她不少的时间与心力。
「好了,现在把煎好的药加在汤里,用汤的味道把药味盖过去,就不信他能喝出什么端倪来。」
从傅尔杰先前那种对大夫深恶痛绝的反应来看,她相信如果他知道这是药的话,肯定会把嘴闭得像蚌壳一样紧,一丁点儿也不肯喝。
为了「欺敌」,她特地在里头加了些能掩盖药味但不影响效果的草药,甚至还将它混入了鸡汤之中。
经过这样多重的「伪装」之后,她就不信傅尔杰还能察觉什么异样。
「若水姑娘,让妳这么费心地准备这一切,真是太麻烦妳了。」傅德宣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若水拭拭额角的细汗,抬眼笑道:「傅老爷,您别这么客气,还有,你们直接叫我若水就好了,别忘了现在我可是丫鬟呢!要是不小心在少爷的面前穿帮,那可就麻烦了。」
「说得也是,不过要妳假扮丫鬟,实在是太委屈妳了。」
「老爷别这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少爷的病,更何况我也只是在少爷的面前假装是丫鬟而已,不要紧的。」
傅德宣一听,感动万分地点头赞道:「不错、不错,若水,妳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
「谢谢老爷的称赞,那我送汤药去给少爷喝了。」
「那就有劳妳了。」
关若水端着那碗掺了药的鸡汤,来到傅尔杰的门外。
她伸手敲了敲门,一点也不意外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过了半晌,她又再次敲门,而这一次她不管房里的人有没有反应,也压根儿不理会傅尔杰到底想不想见到她,直接推门而入──
「少爷,我进来了!」
轻喊一声后,关若水伸手推开门,一踏进房里,就见傅尔杰醒着,正躺在床上冷冷地瞪着她。
虽然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大少爷,但是他那不带温度的冷鸷目光,还是令她的心猛地一凛。
幸好她的胆子不算太小,要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定还会不小心将手中的汤药给打翻呢!
「妳来这里干什么?」傅尔杰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丫鬟,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更不想见到妳!」
面对他清楚而强烈的敌意,早有心理准备的关若水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那就可惜了,我已经决定接受老爷和夫人的聘雇,现在是少爷的丫鬟,得负责服侍您呀。」
「那好,我现在命令妳──立刻从我的眼前离开,别再让我见到!」
「恕若水无法从命。」
「妳──」傅尔杰的黑眸一瞇,咬牙说道:「天底下哪有妳这种忤逆不驯的奴婢?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怎么会呢?我的主子是老爷和夫人,他们要我来服侍少爷,所以我就乖乖地来了呀!」
她的语气平静而无辜,听起来一点也没有要和傅尔杰吵架争辩的意图,但傅尔杰却更加的光火。
他开始怀疑这女人不是来服侍他,而是来将他活活气死的!
关若水看着他沈怒的脸,心里暗叹倒楣,若不是为了爹,她才懒得理这个老是龇牙咧嘴的少爷呢!
「我知道少爷不想看见若水,只要少爷快些喝掉这碗鸡汤,我就会立刻离开,这样行了吧?」
「不行,我不想喝什么鬼鸡汤。」傅尔杰傲然拒绝,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奴婢达成什么协议。
「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离开了,因为老爷和夫人是亲眼看着我端鸡汤进来的,要是我原封不动地端出去,那可是会被责备的。」
「还不简单,直接倒掉就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关若水立刻激烈地反对。
开什么玩笑!先别提爹所开的那些药材有多珍贵,她可是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用心煎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倒掉呢?
「那妳自己喝吧。」
「少爷,您别说笑了,这可是特地为您炖的汤耶!」
「反正又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喝的。」傅尔杰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这样我会良心过意不去。」
「良心?」听见她的话,傅尔杰冷笑了声,哼道:「我还以为妳的心里就只有白花花的银两,否则为何明知我难伺候也硬要来?」
你以为我愿意吗?关若水的表情一僵,实在很想一棒将这个不肯合作的病人敲晕。
傅尔杰冷瞥了她一眼。「我不管妳用什么法子处理掉那碗汤,总之我不喝,也不想见到妳,妳最好快点给我滚出去!」
关若水蹙了蹙眉,对于他的坏脾气,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被吓跑,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比她还「柔弱」,她根本无须忌惮。
「这不过是碗鸡汤,又没有下毒,也不是什么苦口良药,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怕成这样?」她试着采用激将法。
「笑话!一碗汤有什么好怕?」傅尔杰冷嗤了声。
「既然这样,那你就像个男子汉爽快地喝掉它呀!」
关若水将手中的鸡汤递到他的眼前,岂料傅尔杰却不耐地伸手挥开。「给我拿开!」
「哎!」关若水惊叫一声。虽然她及时把汤碗捧稳,但还是有一部分的汤洒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与心思去煎药,竟被这家伙随意地糟蹋,关若水就火大极了。
「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早就警告过妳了,是妳自己不识相。」
关若水被他恶劣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她今天就是非要他喝下这碗汤药不可!
「少爷,既然这样,那就得罪了!」语毕,她不给傅尔杰思考的时间,立刻上前扣住傅尔杰的下巴,准备硬灌他喝下汤。
傅尔杰可没那么乖巧听话,他察觉了关若水的意图,想将她推开,而关若水一方面要制服他的反抗,一方面又要保护手中的鸡汤,只能尽可能地用身体去压住他,霎时之间,两个人的肢体无可避免地有部分的纠缠交迭。
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让傅尔杰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关若水逮着了这个机会,迅速将汤灌到他的嘴里。
「妳!」傅尔杰惊怒交集,想转头躲开,但也不知道身体突然什么地方不对劲,竟突然完全使不上力,只能被她硬灌下那碗鸡汤。
当最后一滴掺了药的鸡汤也顺利地喂入傅尔杰的口中之后,关若水才满意地退了开来。
看着他气炸的俊脸,关若水暗暗庆幸自己从爹那儿学得了一些点穴的技巧,这才有法子让他全身无力,没办法挣脱。
「好了,多谢少爷的合作。」
「合作个鬼!」傅尔杰无力反抗,只能忿忿地咒骂:「妳这个违逆主子的混帐家伙,以下犯上,真是该死!」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名小小的奴婢给吃定了,他就气得快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