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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旖!」

  「不要叫我小旖,你没有资格叫我小旖,我恨你!」她豁的转身,用比窗外狂风暴雨还要狂暴的声音低吼。

  而不晓得什么时候,阿腾已悄悄的移到她身后。

  「我知道你恨我,但不知道恨得这么深。」阿腾低语。有时候,恨的深刻便意味着爱更深刻,但他还不肯定自己能否再怀抱这种想望,一种她对他还有着爱情的想望。

  「我怎能不恨?你害我失去了那么多,失落了那么多!」她的埋怨中多了层哀戚。

  「我知道,我知道。」他满心酸楚的靠近她,直觉的拥抱她。这个拥抱,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真情流露,他真的想安慰她!想抹去过去他所带给她的那些伤痛。

  刚开始,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年少时代残留的哀伤,在这一刻像涟漪般被缓缓掀起,讧他们的拥抱充满了认命的悲怆。

  刚开始,她也没有拒绝阿腾在盲目中俯下的嘴,这个契合的吻几乎让他们错觉两人之间并没有经历多年的分隔。

  然而当阿腾轻柔的吻逐渐转为狂暴饥渴时,何旖旎也抓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陶健方--她默默念着未婚夫的名字,像同时抓住了意志的护身符。

  她找到意志,开始挣动。

  阿腾却将她箝制得更紧更紧,他仍执着于她甜美的唇瓣,舍不得松手。

  直到她一巴掌挥了上来,他终于在这一掌中冷却。「不要!」她狠狠的以手背抹着嘴唇。 「不要故技重施,不要以为昨晚的事可以一再重演。」

  阿腾神情怔仲,似乎很惊讶于她晓得他昨晚的行径。一股无法再忍受与他同处一室的怒焰,正猛烈的燃烧着她的意识,她感觉自己不能再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处下去,甚至只有一分一秒。

  她冲到房间拿起简单的行李,再折回客厅。 「我要走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走。」

  「小旖,外面一片漆黑,风大又雨大,真的很危险。」他本能的挡住她。

  「再怎么危险,也不会比和你在一起危险。」她说完,打开室内通往院子的那道门,毅然投入雨中,任大雨无情的在她身上倾泄。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你的心?」阿腾踉跄跟进,正好堵在她才打开的绿漆门前。

  抹去一把遮眼的雨雾,她大喊道: 「对你,我早就没有心了!不要阻挡我的去路,我非走不可。」

  「小旖,留下来,不要任性,要走也等风雨小一点再走,我保证、我发誓不会对你再有任何逾越的举动。」阿腾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全怪这两天他的情难自己。他确实没有资格再挽留她,但是这样的凄风苦雨,就连走到表上都算冒险,更何况是要下山。

  「我警告你,不要挡我的路,否则我不客气了!」奔腾的雨势鼓动着她烦躁的

  阿腾死命的堵住门口。他太了解她的任性,但他更清楚山里的台风夜几可比拟为群魔乱舞,那些被风雨撂倒的树木,那些随时会崩塌的落石,还有会在瞬间吞噬人的土石流。他没有亲身体验或亲眼见过,但他曾听答娜和友人说起它的严重性。

  即使会因此再被她痛恨一次,他也必须制止她这种可能损及生命的莽撞。

  他伸手拦截她,但他扑了个空。趁着他颠踬的时刻,何旖旎跑出门外。

  风雨的声音更大了,它掩盖过阿腾狂乱的叫声。才往小镇的方向跑了一小段路,她便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她自我嘲解的让惊惶的心平静下来。

  此刻,她倒是真的希望他能追上她。眼前,风雨似乎已经增强到一个高峰,狂风暴雨像一队衔命而来的天兵天将,狠命的打在她毫无屏障的身上。

  不远处,暴涨的河水也犹如一条不愿受困的翻江龙,倾其所能的翻搅奔腾,那种怒吼声,仿佛从地狱中释放出来的无数冤魂。

  她开始懂得害怕了,突来的雷鸣闪电,让她更看清楚了目前的处境。桥墩倾圯,整座通往部落的桥梁断成两截,一截仍屹立着,一截却已在土石流中载浮载沉;更可怕的是土石流就在她的脚边,一点一滴侵吞她立足的地方。

  她直觉的反应是拔足狂奔,没想到一块松动的流石却教她的脚底一阵打滑。

  难忍的剧痛升起。她的左脚在一阵痛彻心肺的撕扯之后,卡在土石流里,另一只脚也逐渐陷落,疼痛令她不自觉的呻吟,惶乱中,她及时抓住一棵岌岌可危的小树。

  强烈的恐惧找不到出口。她开始念着大陶,念着父亲,念着弟妹,念着钟珍、常茵,甚至念着常柏青和李杰洛,还有……阿腾。

  天哪!难道她注定要葬身在这个本来跟她毫无关系的山里?

  阿腾是真的不打算追来了吗?毕竟,他没有必要为了她的任性当陪葬。

  只是--阿腾真的没有追来吗?如果没有,那么那些断断续续、越来越真切的呼叫声又属于谁?

  小旖……小旖…… 

  真是讽刺,刚才她才大刺刺的要求阿腾这样喊她,可这一刻,他的喊声却犹如天籁。

  但,那真的是阿腾发出来的声音吗?抑或只是幻觉?

  风雨不停,这阵夏日的狂风暴雨,真是比冬日的寒流还教人寒澈心骨,而在她完全陷入昏迷之前,她做了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使尽力气放声尖叫。

  ∞ Φ 风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风の谷 Φ ∞

  在还没有睁开眼睛之前,何旖旎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是直接上了天堂,或是正载浮载沉于地狱?

  张开眼睛之后,她相信自己不幸的属于后者!

  昏黄的灯光,以及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哦!不对是两个满身泥泞的男人,一个很高,一个稍矮。

  她睁眼的动作惊动了较矮的那一位,他冷静的示意较高的那一位。 「腾仔,伊醒了!」

  「小旖!你醒了吗?你还好呜?」的确是阿腾急切的声音。

  这么说来,自己「应该」没有被土石流吞掉!再看看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却过分宽大的睡衣,是阿腾帮她换的吗?她想。

  「脚很痛吧?你的小腿骨折了。」

  经阿腾一说,何旖旎才感觉自己的腿部像有针在刺。她试着移动它,想试试究竟伤得多严重,但她的移动只是换来一阵痛,她不禁低吟。

  「不要动!」阿腾靠近,摸索着制止她。 「阿典师才刚帮你敷药,上夹板,现在还不能乱动。」

  这一刻,阿典师适时的打开房里的大灯,让她有了回归现实世界的感觉。她打量了那个看起来有点瘦小,又有点严肃的阿典师一下,再看看浑身像在泥里打滚过的阿腾,脑海里却很自私的想--她这样子怎么下山?怎么回台北?

  「阿典师,谢谢你!」她没有忘记对人应有的礼貌,但她更没有忘记该给阿腾的责怪。 「这下我搞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阿腾的脸上掠过一抹不甚明显的痛苦与难堪。 

  阿典师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很容易就看出这对年轻人之间藏有某些问题。 

  阿典师慷慨的说着: 「小姐,只要你乖乖的敷药,我保证只要一个礼拜,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一个礼拜!何旖旎听着阿典师用他那台湾国语说着事实心里一阵长叹。

  「一个礼拜,不行,我的婚礼再半个月就要举行了,我还有很多的事没办好……」她不免担忧起来。

  「什么事都不会比你的身体来得重要,对吧?」阿典师的脸绷起来了。 「骨折没治好,以后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更高。」

  阿典师这么严正的一堵,何旖旎一时语塞。 

  真搞不懂阿腾打哪里找来这么个土郎中?想到自己的腿,想到自己要再被迫羁留一个星期,何旖旎的愤怒就不禁因挫折感而加温。

  「叶腾,帮我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很行吗?我真的无法再和你相处一分一秒,即使用抬的,你也得把我抬下山。」她近乎暴怒的低喊。

  阿腾因为她的另一次责怪而抿紧地漂亮的唇,连那双因失明而冰莹的眼都流转出愤怒的焰光,这次他眼下那道细疤翻红,看起来有了狰狞的感觉,但他揉揉脸颊,很快便隐藏起怒气,苦涩与绝望令他不想言语。

  可何旖旎不知节制的步步进逼。 「说话啊!你除了瞎眼,还哑了吗?叶腾,你说话啊!」

  「让我替他说吧!」阿典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女孩的任性已经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实在需要有人给她一点「教示」了。

  「让我替他说吧!小姐,」阿典师的脸色更沉了。「我认为腾仔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痛骂一顿你的不知感谢,看到伊那身的脏污没有?为着救你,伊奋不顾身在大风雨中胡乱摸索,沿路不是树枝就是烂泥,不是大圳沟就是土石流,四界拢是危险,但是为着怕你危险,伊不顾危险的也要找到你,如果不是刚好碰到我出来巡视,我看伊会比你早一步去见阎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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