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自然姊姊,你踩到老爷爷的头发了。”哇……一定很痛。
老爷爷是指谁?
发白如雪的男子皱了一下眉,头皮痛的在连声道歉中慢慢减缓。
“呃!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咦?不老呀!怎么一头少年白?”挺年轻的脸孔,还相当俊秀呢!
少女雪嫩的脸颊浮上为之绯红,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便联合几个少年之力将半昏迷的男人使劲往岸上拉,半推半扯地与芦苇争战。
半人高的白色花穗迎风招展,远远望去有种苍茫美,但要在密布的茎根中将一名高大男子拉上岸着实不易,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意外发生。
“痛……”要命,是谁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没发觉他受伤了吗?
哦!又是谁把他当飘流物,蛮力乱使地左拉上臂、右抬脚,让他倒栽葱地喝了好几口被踩浊的脏水。
不要再拉他的头发了,拜托……噢,该死,是哪个笨蛋整个身子往他一扑,再一次将他压向水面下,害他没法呼吸?
到底是谁……咕噜噜……咕噜噜……这些七手八脚地究竟在干什么,他们是要救人,还是想淹死他?
接着,叩的一声像是撞到倒在岸边的硬木头,让直想昏过去的白发男子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名字,想了许久终告放弃,拉着又被重重放下,砰的碰上硬邦邦的地面。
他只有一种感觉—痛彻心扉!而且他还得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噪音,以及背部朝下被拖行的折磨。
“自然姊姊,他一直在说话耶!嘀嘀咕咕的不晓得在说什么。”也不说大声点,谁听得见。
是呀!自然姊姊,你看见我开口了吧?好心点别再折腾我了,只剩下半条命的人禁不起一再以背磨地,那叫二度伤害呀!
可惜鹅蛋脸的少女听不见垂死者心里的喊话,净顾着和孩子们聊天,还和花草树木打招呼,无暇顾及其他。
“那叫呓语,不重要。”她瞧了双眼紧闭的男人一眼,轻吐兰芷香气。
他很重,这才是重点,即使有几个大孩子帮忙抬手抬脚,对手臂细如柳枝的她而言仍是一大负担,觉得手差不多要脱臼了。
不过听说死人要更重些,沉甸甸的仿佛一块泡了水的腐肉,她该庆幸这人尚未死透,否则自己有得累了。
“自然姊姊,他为什么还没死?他脸白白的,跟我爷爷刚死一样。”
好问题,他也想问自然姊姊,为何被他们恶整一番后,自己仍然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刺骨椎心的痛?
终于想起自己是谁的司徒五月实在很想仰天长啸,大声咒骂让他沦落至此的“仇人”们。
“小佳,你乖,先去前头看看有没有大人在,叫他们先把床整理一下,一会儿有病人要送去。”希望他能撑住,别中途断气,白费她一番工夫。
“喔!好,我跑得最快。”绑着马尾的小女孩授命后如同拉满弓的箭一射,飞快地向前冲。
“跑慢点,不急,小心跌倒……啊—”这里几时多了个坑洞?
分心的少女只顾着担心远去的小人儿,浑然未觉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不平,一时不察的误踩水坑,只见她足下一颠,失去平衡的身体便往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压去。
不用说那情景有多狼狈了,只见五、六个大小人影叠成一堆,手脚拚命挣扎,惨叫声四起,溅起的泥水让每一个人都成了名副其实的泥娃娃。
最惨的当是垫底的家伙,身负重伤真的不算什么,骨头折断的轻脆声响更是小事一桩,为了习得高深武艺,从小到大受的伤不计其数,这种“小”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
后脑再度遭到重击的司徒五月微微睁开眼皮,视线不甚清楚地看着压在自己重点部位的黑色头颅,他敢用陷害他到此地步的主谋者的人格当保证,发黑如墨的女人正用她的嘴“接触”他唯一没虚软掉的“骄傲”。
天呀!让他死了吧!他“守身如玉”二十五年的贞操就这么毁了,该向谁索赔啊?
昏迷前,他又听见一声叫唤“自然”的粗嘎低音,听得出是成年男人的嗓音,脚步声很重地由远而近走来。
然后,他被高高地举起,像一袋面粉般被人往肩上一甩,漫天的黑幕立即席卷而来,世界在他眼前消失,成为一片全然的黑暗。
他想,他终于被玩死了,那群狠心的豺狼肯定会很开心,他们终于有机会寻找新的伙伴,继续接受一连串残酷的整人游戏。
风在笑,树木也在笑,山川绿地似乎也传来隐约笑声,人若死在自然界的怀抱中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至少不再有战争和纷乱。
没有血腥味,只有花香味,和一个看不清脸孔,名叫自然的可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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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然,一种来自中亚、伊朗的辛辣香料,一年生草本植物,叶芳香,全裂,成丝线形,在夏季开花,种子带着小刚毛散发香气。
它可调制越南菜、印度咖哩粉、泰国红咖哩酱等,还可治肠胃胀气、腹绞痛及腹泻。
另外,孜然尚可提炼成精油,加强其他花卉精油的香气,对蜂窝性组织炎极具疗效,也是很好的按摩油。
在四季如春的星岛上,孜然的使用量仅次于茴香和红椒,虽然栽种面积并不大,但足以供给全岛居民日常所需,并有剩余可于来年春天播种。
同时,它也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名字,夏氏家族最后一任继承者—夏孜然。
“小姐,你该休息了,油灯伤眼,不该过度操劳,早点安歇才不会弄坏身子。”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何必凡事一肩挑起。
摇晃的婆娑黑影连接壮硕的体形,由粗壮的大腿往上瞧,是百年桧木般结实的腰身,和粗如巨蟒的手臂,高壮的身材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虽然一百九十分的身高,加上满脸横肉和浓粗黑眉,外形给人十分凶恶的感觉,粗犷如西部牛仔的中年大汉却有颗细腻的心,习于照顾和关怀身边所有老弱妇孺。
而等于他从小带到大的小姐便是他重要的呵护对象,即使要他丢了老命也要保其周全,不让任何人、事、物伤她一分一毫。
“罗叔,你先去睡啦,我再观察一会儿,就快找出多花菊的病源了。”金色花朵上的斑点看似虫咬,实则是病变所衍生的局部感染,若不找出病因加以治疗,很快地会由根部烂死,快速枯萎。
“不行,小姐,你忘了你的感冒刚好吗?而且你的身子骨一向很差,动不动就发烧生病,常熬夜对你的健康状况会有影响。”她就是老要人烦心,总为了不干己身的花草树木废寝忘食。
“罗叔,你就省了你的瞎操心吧!我现在头好壮壮,什么病也没有,还能和你比赛谁青蛙捉得多呢!”夏孜然回头一笑,做出个惹人发笑的鬼脸。
“别因为一时的轻心而忘了防范未然,你打小体弱不好养,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真闻不怕刺鼻的药水味吗?”要她懂得照顾好自己,恐怕圣洁的女神湖红潮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快五十岁的罗汉强有着山东汉子的臭脾气和大嗓门,声一出喉就像和人对骂似的,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乖乖站直让他念到满意为止。
唠叨绝非女人的强项,他亦不遑多让,母鸡性格十分强烈,看到不听话的小鸡乱窜,便立即发挥三寸不烂长舌,口水直喷地喋喋不休。
瑟缩地吸了口气,清灵的小脸骤然皱成梅菜干。“罗叔,你不要老提醒我这种事嘛,那都是小时候的事。”
她会生病并非因为身体不好,而是另有因素,只有少数几人得知原因。
“你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吗?几年前你才大病一场,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让你奶奶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几乎救不回来。
六年前她无故在纽约帝国大厦前抱头大叫,中邪似地狂吼乱喊,要所有人停止发出声音,然后便脸色发白地往后一倒。
那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三个月余,身上既无外伤又查不出病因,气息却一天比一天微弱,让医生连连摇头叹息,要家属有心理准备。
那一天,每个人都落泪了,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回到神的怀抱,百般不忍地期盼有奇迹出现。
罗汉强心念一顿的看向小姐额心的月牙白坠饰,不禁想起还好奇迹真的出现,若非那日及时送来小姐从小配戴“月の泪”的谜样女子不顾阻拦地将月形额坠往小姐眉心一贴,此时的她恐怕再也无法笑颜灿烂地喊他一声罗叔。
“罗叔,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干么还记挂心中,随风散去不是很好,放在心里头易生疙瘩,小心想多了会变老,到时罗婶不要你,改去和年轻小伙子搅和,看你怎么办。”她都十九了,不小了。
黝黑的大脸一凛,更显凶恶。“你少拿你罗婶当话题,她比我更宝贝你,要是她晓得你过了午夜还不肯入睡,看她会不会鬼吼鬼叫地拿着锅子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