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终结苦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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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自然」的来信,和同羽沛聊天一样让人觉得舒服快意,不自觉地,想掏出真心情。他常常把「自然」和羽沛联想在一起,却又在最短的时间里否决联想。

  他举出千百个证据证明两人之间的差异,虽然每个证据都无法确切说明羽沛等于「自然」,但他主观认定两人不是同一个体。

  他躺到她身旁。

  一下子就好,濡染她的体温,分享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芬。

  枕头下沉,撩起她的长发,放在鼻间嗅闻。

  她的头发黑得像绸缎,走过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波纹,看得人心跟着闪耀。突然,他想看她留起一头长发的模样……当时,他是怎么对她说的?哦,对了,他说:「辛羽晴留长头发是吗?从现在起,妳不准剪头发。」

  她没有反对他,只是轻言说:「就算我留长头发,说姊姊常说的话,做姊姊爱做的事,我仍然是辛羽沛,不会变成辛羽晴。」

  那时候,她就晓得自己的企图了吧,应该是,她是那么敏锐的女生。

  松开发圈,瞬地,头发在枕间形成飞瀑,五年没剪,她的头发很长,已留到腰下面。平常她总是扎起两根辫子,再不就将辫子盘到头顶上,她习惯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

  没有预谋,纯粹的潜意识动作。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这个轻微动作惊醒了羽沛,睁开眼,四目相交,两人都有不出口的慌乱,支起身子,他反射性地想逃开尴尬局面。同样的反射动作,她拉住他的手臂,恳求相望。

  「谈谈好吗?什么都不做,只是谈谈。」她问。

  谈?谈什么?四年多前的樱桃奇迹之后,他刻意避开她,直到昨夜她上门、今天他主动诉说和奶奶间的恩怨,再到现在……他们是一谈二谈,谈上瘾了。

  他的理智一向站在感情前面,阻止他作出错误决定,然这天、这夜,不晓得是她额上的伤痕让她看来楚楚可怜,还是她的要求少得令人心疼,总之,他支起后脑,同意她的要求,再度在她身边躺下。他没催促她,安安静静地等她提起话题。

  她醒来,在他进门的同时;她心慌,在他躺到她身边时;她的手在被子下面颤抖,直到他亲吻她的额头,羽沛下了大决心,睁开眼睛对他提出要求。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不会成功的。」幽幽地,她说出隐藏多年的话。

  「什么意思?」

  「爱情有它的独特性,要碰对了人、撞对了心,才能激起火花,激荡起两个人的新生命。我不是湛平哥正确的女人,我只是姊姊的影子。」

  「你们很谈得来。」

  「湛平哥并不真正对我说心事,他说话的对象是我和姊姊有几分相似的五官,长久以来,湛平哥仍然在谈恋爱,但对象是他记忆中的姊姊。」

  「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妳,久而久之,他会了解自己的心情。」对这点,他始终确定。

  「我很清楚,他爱的人是姊姊,而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就算是我最爱最爱的亲姊姊。」

  她有她的立场,即使再心疼湛平哥的伤口,她都不愿在爱情上面妥协将就。

  「嫁给湛平,妳可以得到所有女人奢求的一切。」他开出条件,不相信有女人可以抵挡诱惑。

  「假如我奢求的东西是爱情呢?」

  看他、听他,她的心跳声很大,呛呛呛,每一声都让自己心惊胆颤。她晓得,自己正把话题引上最危险的地方。

  「妳会笨到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去追求虚幻辞汇?」他推开她,推得毫不留情。

  「那叫作笨?我不觉得,每个人价值观不同,在我的价值观中,爱情相较于富贵,比重更重。你呢?在你的认知中,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种,有也不必太开心,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难道有人愿意为你守候,为你快乐而欢欣,为你悲伤而落泪不好吗?」她努力冷淡、努力假装这种讨论不涉及任何个人感觉。

  「我不需要别人的欢欣或眼泪,来替我增加感觉。」

  他否决她,否决她的泪水,是冲动,她冲动得忘记自己一直珍藏的自尊心。

  「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咬唇,下句话难出口,但再一次吧,让自己的伤口成为任性的理由。

  「如果我认为,你是我想追寻的爱情呢?如果我愿意默默地在你身边守候,不求回报、不盼开花结果,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动容?」

  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一时间,「自然」和辛羽沛做了连结,不管他举再多的例证,都反对不了两人重迭的事实。「妳就是『自然』?」

  他猜到了!?羽沛不确定该承认还是反对。

  她还没做好选择的同时,湛鑫先出口说话:「不要再做那种没意义的事情,看妳的信很浪费我的时间,更浪费的是,我要花心思去揪出那个扰人的无聊女人,如果妳真闲到不行,请妳花心思在湛平身上,让他发现妳的好,让他心甘情愿,就算只是代替品也没关系。」

  一句一句,湛鑫否定「自然」带给他的快乐,一句一句,他用最大的力气将羽沛推离开自己,他无视心痛,只求达成目的。

  这种话多伤人吶,她的字字心血在他眼底只是扰人心情,她是不是辛羽晴没关系,只要她终其一生扮演好代替品。

  是谁告诉他,她没有心情,没有思考、没有想要?是谁有权命令她的人生,将她定位于替代品?

  咬住唇,她不想哭,不想残余的自尊在他面前被歼灭。

  坐起身,背对她,他的声音温度在零度C以下。

  「听清楚了,我不会爱妳,妳也不准爱我,我不要妳的守候,也不会对妳动容。妳对我来说,意义只有一个──让湛平快乐。」

  一句不准,他逼迫她的人生,心坠入谷底,深渊里,她遍寻不着自己的心。

  砰地,门关上,他离开自己的房间,离开她的视线,同时,离开她的世界。

  第6章(1)

  三天,额头伤口退去些许青紫色,她便认真地实践起自己对湛鑫的「意义」。

  早上,她和湛平到画廊绕一圈,湛平碰上几个画迷,聊了一下;下午,她陪湛平出席一场演讲,坐在台下,她想的全是那天,那个任性的夜晚,她任性的言语如何将湛鑫推离。

  「自然」曝光,他们之间再起不了自然感觉。

  没上网、没发信,她躲在角落的爱情被阳光曝晒,晒出满身伤。

  问题是,这伤口治不了,敷不起药,只能任它自行愈合,她不晓得伤口是否能复原,只晓得,不管如何,日子要过下去。

  挂起自鄙的笑意,她──辛羽沛,没有太多立场可以谈论感觉。

  回到家时,已近晚餐时分,她推轮椅走进屋里,没想过的场景摊在眼前,她居然吓得移动不了脚步。

  客厅里,从来以冷漠待人的湛鑫居然脸庞挂满笑意,他笑搂着身旁的女人,一句一句,同老奶奶,聊开了心。

  心揪紧,胃酸漫至喉际,羽沛睁大眼睛,将他们的亲昵刻入脑海里。

  「湛平,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是谁来了。」

  老奶奶对湛平招呼,不晓得是作戏还是忘记,她和湛平之间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不交言语。

  是对女人的好奇,湛平示意羽沛将他推到客厅里。

  「湛平,你记不记得她,颜喻菁,凯态企业的千金?你们小时候常玩在一起的,那时候,你们的父母亲感情很好,还说将来要结儿女亲家。」老奶奶热络说。

  「喻菁,好久不见。」湛平笑开,善意伸出手。

  是的,他记得很清楚,喻菁,国小六年的同班同学,那时他们一起上下课,两家父母亲也经常聚在一起。她是个很率性的女生,一点都不像女孩子,还常和他们两兄弟联手,欺负她的妹妹。

  她的态度落落大方,笑着走上前,伸手亲热地搂抱湛平。

  「你是大画家啰,我回国,你连看都不来看我一下。」

  她刚从国外调派回来,七年光阴,她把自家的海外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要不是母亲坚持她的年龄不小,要赶紧回国找到好对象,她会继续留在美国工作,把婚姻搁在一旁。

  「对不起,我最近的确比较忙。」湛平笑笑。

  「我知道,你是知名画家了嘛,从小就看你涂鸦,没想到真的让你涂出成绩来,真了不起。」

  「谈不上什么成绩,是大哥在背后支持我。」

  「湛平很有天分,否则再多的支持,都成就不了气候。」湛鑫终于开口说话,但他没转头看羽沛。

  羽沛的眼光却在他们身上流转,他的手扶在她腰际,她的头半靠在他肩膀,一个是俊朗、英气飒飒的男子,一个是大方自信的艳丽闺秀,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配对。苦涩泛滥,她却昂起脸,端上无谓表情,骄傲在骨子里、在血液里,她卑微,却不允许自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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