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了?这问题问得好。」他板起脸,似乎在气头上。
好好跟她说,要她休息她不听,就非得耍性子,弄得又要延迟几许时候才能到达江南。
「木头,你生气了?」她张大眼,灵灿的双眼眨呀眨地盯着他。
方辘挑弄柴枝,瞬间泛起几许星芒,就如同他的眼神一般诡异。
「又不说话了?唉……好无聊喔!」欧阳敏儿伸了个懒腰,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两声,但她还没开口,一个烤过的窝窝头就已递到她眼前。
「呃……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她笑着接过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时间也知道,快趁热吃吧!」方辘别过头,专心地加着柴枝。
「唔……好好吃喔!」欧阳敏儿咬了口,又舔舔唇,这单纯的模样道尽了这颗已经干硬的窝窝头的「美味」!方辘不懂,这个连狗都不理的东西,哪有这么好吃?看样子她对吃并不太挑剔。
「我白天气得就走,根本忘了要带干粮,幸好你记得。」欧阳敏儿大口咬着。
「我也没带。」他直说了。
「什么?那这个窝窝头是……」她咀嚼的动作突然一顿。
「是从妳包袱里掉出来的,就这么两个。」
「我的包袱……天!那是我来这的时候放在包袱里的,已经好几天了!」难怪……难怪这么硬。
「我刚尝过,还没坏,况且那种东西本来就可以久放,只是会变硬而已。」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着。
「唉,没关系,反正也没得吃了。」她拿起剩下的一半又继续咬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她对吃不挑剔,如果换作任何人,在逃婚两年多的日子里得经常餐风露宿,也定会像她这样,只要东西能吃,已是天大的恩赐。
「妳第二个缺点就是性子太硬、不听劝。」他挑眉瞪着她。
「哦!」欧阳敏儿噘起小嘴,不以为意地笑说:「我的个性就是这样,这个是改不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妳又何必知道自己的缺点?」他还以为她想改掉这些不好的习惯,看来他是太看得起她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那么讨厌我。」她撇嘴一笑,「但这并不保证我一定会改,再说我欧阳敏儿绝不会为了讨好某个人而改变,除非……」
方辘瞧这丫头弯起嘴角,那诡谲的笑容挂在她唇边,看起来就像是种阴谋。
「除非什么?」就像他不该护送她回去的道理一样,方辘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
「除非你也会为哪个女人改变自己,嘻嘻……」就因为她知道他这种死都不改的闷葫芦个性,欧阳敏儿才敢对他这么说。
方辘脸色一变,神情转为僵硬,主动转了话题,「夜晚不适合赶路,现在离天亮还早,妳再睡一下吧!」
「呵!就会撇开话题。」欧阳敏儿吊了下白眼,接着又望了他一会儿,直见他还在那加柴火、拨火星,于是问:「你怎么不睡呢?」
「妳先睡。」他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
「不要,我要你先睡,否则我怎么知道我睡了之后,你会不会对我怎么样?」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跟着爬到他腿边抽过他手中的枯枝,「我来替代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睡着,也不会把火给弄熄了。」
「表小姐!」方辘一愣。
「你快睡,如果你累坏了,我可没法照顾你。」见他仍是动也不动的,她立刻扑向他,推他到一旁。
方辘本不想让开,可见她不知轻重的老毛病又来了,只好住旁边一闪,但他仍未躺下,只是闭上眼睛盘着腿打坐,「想不想听听妳第三个缺点?」
「没想到才不到一天,我已经被你说出这么多缺点了。」她耸耸肩,摊手一笑,「好吧!也不差这一点,你快说。」
「妳第三个缺点就是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他张开眸,看着她那天真中带着淘气的甜美笑脸。
「身为女人的自觉?」她一脸疑惑。
欧阳府中有十个孩子,欧阳敏儿是老么,也是唯一的女儿。因此,她可说是从小在男人国中长大,对于什么是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她是非常茫然,甚至连一丝丝的概念都少得可怜。
「对,妳是女人、我是男人,以后要记住这点。」他极有耐性地教着她这些观念,「不只是我,只要是男人,妳都该保持距离。」
「你的意思是说对表哥、还有那个该打的柳凊,我也要保持距离啰?」欧阳敏儿眼珠子轻转地问道。
「没错。」唉!没想到这丫头对男女不同的知识是这么低。
「如果我不保持距离呢?反正这些年不是一样过来了。」这种简单的道理,放在她脑中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这是……」一面对她奇奇怪怪的疑问,方辘竟变得哑口无言。
唉……反正送她回去江南后,他与她就将永远都没有交集,他该说的大概也只有这样了。
「是什么?」她却兴致盎然地等着他接下的话。
「没什么,妳只要记得,无论是谁都一样就对了。」说出这句话后,方辘便再次闭上眼,不再多言。
「可是……」欧阳敏儿好奇地还想多问些,却见他已闭上眼不理人了。
怪男人,哪有人坐着睡觉的,他是在展示什么怪异的绝招吗?
看着眼前那点点星光,与跳跃的火花,欧阳敏儿竟在不知不觉中笑了,这一路上有他陪伴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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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才刚露脸,空气中彷佛已出现了丝丝温暖的气味。敏感的方辘张开眼所看见的,就是欧阳敏儿斜倚在墙边打盹的模样。瞧她在睡梦中还拿着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好像这样就代表她所说的「绝不会睡着,也不会把火给弄熄」的意思。
不过火还真的没熄,但也只剩下残余的红影……可见这丫头还真的撑到天快亮了才忍不住睡去。
突然,她的小手又动了下,这感觉让他心头产生一股……彷似心疼的感觉,想她这两年多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逃婚的生活应该比现在还难熬,可她还是熬过来了,不过既然如此,她现在又为何要回去成那捞什子的亲呢?
「哈……啾!」突然间,她打了个喷嚏,转身又睡去。
方辘赶紧拿过她手上的木枝拨动那柴堆,趁还有热气,再将碎木屑放入,一点点的让它继续燃烧生热。
瞬间,阴冷的洞内又暖和了起来,欧阳敏儿紧蹙的眉也渐渐放松了……但紧抱着身体的动作却依然没放开。
方辘见了,便褪下身上的兽皮大衣,为她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这大衣太沉了,还是上头的毛皮味儿刺入她的鼻息,欧阳敏儿慢慢转醒过来,「天,我又睡着了!」
「妳才睡了一会儿而已。」他淡淡的说。
「你……你把兽皮大衣给我盖了?」她这才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件重物。说它重,它还真是重,幸好她不用穿着它走路,但就不知方辘干嘛弄一件这么重的大衣,难道他不嫌碍手碍脚?
「谁教妳冷得发抖。」虽然方辘回答得很简单,但欧阳敏儿心底却微热了起来。
回忆以往在家的时候,她是被九个哥哥和爹娘疼在手心里的宝贝,但是一出欧阳府邸大门,所有人却都当她是毒物、瘟疫,避之唯恐不及,今天方辘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外人也会给她温暖的。
「你快穿上吧!会冷的。」她用两只手,将重重的衣服「搬」给他。
方辘无所谓的接过手,简单轻松的住自个儿身上一披,活像它是羽毛做的,连点儿重量都没!
「妳睡够了吗?」他突地扬眉看向她,却发现她正用一种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怪异眼神瞅着他。
「够了。」她赶紧收回视线,笑着点点头,指着那柴堆,「看,我都没把火给弄熄了,它还烧得好旺喔!」
方辘唇角淡不见影的一勾,才说:「嗯,妳做到了。」
「耶!好棒。」她开心的跳了起来,但同时间肚子又叫了声,这让她难为情地抱着肚子,小声问:「还有没有窝窝头?」
「没了,今天我们到镇上吃去。」他看看天色,「可以走了,否则下山后就只能吃午膳了。」
「好,那我们走吧!」但她随即又摸摸脸,「我好想洗把脸。」
方辘正要把火给熄了,但一听她这么说,他便起身走到洞外,顺口说了句,「等一下。」
欧阳敏儿好奇地跟在他后头,就看见他找到一颗树,上头有着很大的果子,而也因为天寒地冻的,这大果子早已干掉,只剩下坚硬的外壳。
方辘顺手捡来一粒小石子朝它弹指一击,就见它应声掉落,方辘将它接在手心上,然后在欧阳敏儿张口结舌下,一个手刀把它劈成两半,将里头用雪水掏洗干净,再装满雪,拿回洞穴里吊在火上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