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见识大厨的餐饮功力,单单这些极尽奢华的摆设就够迷醉人的了。
落了坐,春日踏青要了一瓶六十年的红酒,看着他熟练的点菜,那专注的神情竟然害得申海玉又多看了他好几眼。
因为看得太专心,根本没听他到底点了什么。
上高级餐厅吃饭礼节不难,她是海天集团的千金,像这种应对进退的礼节从她跟着母亲踏进海家门就必须学习,这样的大宅门,很多事不能推卸,也无法推卸,辛苦的地方比平常人家要多上很多。
开胃菜很简单,纯银餐具上一颗生鸡蛋加蔬菜、欧克面包片,再刨上几片新鲜的黑松露,是松露蛋塔。主菜是兔肉,用松露夹在兔肉中一起烹煮,柔嫩的兔肉和浓郁的松香融为一体。至于松露羊乳酪,滑嫩香浓的温热羊乳酪里可以吃得到爽脆的新鲜松露,可口美味得让舌尖融化。最后上的是甜点松露冰沙,冰冰甜甜的松露香让人回味无穷。
这一顿竟然是松露大餐。
其貌不扬的松露和鱼子酱、鹅肝酱齐名,然而松露因为稀有难得,迷倒众生的魅力更胜其他两者一筹,带着浓郁神秘动物麝香的它,只要闻过一次就叫人终生难忘。
春日踏青一直很注意申海玉的神情,自己反而吃得很少。
「妳尝得出来这些松露是哪里来的吗?」
「考我啊?」她扬眉,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贵森森的松露餐。
「听妳的口气……很胸有成竹?」
「你说呢?」她俏皮的笑,还故意用勾魂眼瞄他。
春日踏青承认有一瞬间全身都起了反应。
不过她很快就接下去。
「开胃菜里的松露是英国的红纹黑松露,而主菜兔肉里放的是西班牙的紫松露,只能说恰到好处,并没有惊喜,至于冰沙跟甜点是日本的松茸。」
「就这样?」他并不是很满意,感觉出来她还有未竟之处。
申海玉喝了口红酒。
「真要评论松露的稀有跟美味其实以法国跟义大利的最突出,法国普罗旺斯佩里哥的黑松露,义大利阿尔巴的白松露,这两款到目前为止只有野生品种,养殖的松露几乎是没听过。」
春日踏青接下她的话尾。「佩里哥的黑松露有黑色钻石之称,至于阿尔巴的白松露又叫白色黄金,而白松露最为矜贵对不对?」
「哈,不赖唷,你很有研究。」
「我对养殖黑色钻石跟白色黄金很有兴趣,因为我要借重妳的长才,也去做了点功课。」要让对方折服不能什么都不懂,起码的功课是要做的。
「我很有兴趣,不过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能力在哪里,到时候成功失败我不负责的。」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培育黑、白松露不是拍胸脯或是大量金钱就能成事的,要花费的心力无法预料。
「能说服妳参与我就成功一半了。」
「咳,你哪来的自信啊?」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挑战。
「妳想看看九十五万港币的白松露菌吗,我有,我就是要用它来培育。」地雷一枚。
他不做没把握的事,不做不能赚钱的事。
申海玉说不出话来。
他真是惊人。
「我有一整片的森林,只要妳答应过来帮我,那座森林就是妳的。」他的条件源源不绝。
「你不需要跟我谈这种条件,我答应帮忙自然会尽力去做。」收买她啊,真舍得投资,想不到她这么值钱。
「森林是前金,以后只要有成果出来,百分之七十的利润都归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你得到什么?」没有人做白工的吧。
他笑了,笑得非常愉悦。「我不缺钱,我要的是成就感。」
对她,他不必隐藏自己的野心。
当他对某件事产生兴趣的时候才有野心,就像对松露跟她一样。
清浅的笑意逐渐从申海玉美丽的脸蛋绽放。「看起来我要是拒绝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知道她志在研究,这男人好厉害,一击就中命门。
「我知道妳不会拒绝的,妳在那个地方并不能尽情的发挥专长,那个所长只会埋没人才。」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怕?」
「我不可怕,我只是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栽进去,而且,我那些哥儿们都说我很混,别忘记我叫饭桶魔王。」他阴阴笑了两声。
「你表里不一得很彻底……他们都没有人看出来吗?」棋逢敌手会让人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谁管他们!」他还装可爱的眨眨眼。
他的可爱就算不装也很真实,这一眨眼更是魅力四射,叫人酥软。
申海玉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炉火纯青的演技,实在是甘拜下风。
不讳言,她也是双重个性的人。
在海家,在海茱儿眼中,她是乖乖女,是温柔的姊姊,实际上,她是重迭的,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是独立自主的女人。
其实每个人都有好几张脸,面对的人不同,表现的面孔自然也不同,只是有的人温和些,有的人激烈些,她就是后者。
不过最近她有点分不清究竟是她主动追求春日踏青还是已经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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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专业的司机开车本来不应该有事的。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们乖乖把车开在既定道路上,别人可不一定。
车子擦撞得前头凹了一大块,闯祸的年轻情侣白了脸。
司机连忙转过头来探视后座的两人。
他今天跟车子犯冲,接二连三的出事,呜呜呜……他的饭碗铁定保不住了,老婆大人,大宝二宝三宝小宝,老爸对不起你们~~
「我没事。」很笃定的声音,人覆盖在另一堵柔软的身子上,所以他的声音是往上飘的。
阿娘喂,好里家在,佛祖有保佑!「我去理论去!现在的年轻人开车都不看路的。」啐啐念,为自己找了台阶,连忙遁去。
有气无力的声音抗议着。「你……要不要起来,压着我,你很重耶。」
刚刚撞击的剎那春日踏青用身体护住她,虽然眼冒金星头晕得想吐,还好……应该是司机技术高吧,晕眩过去后只感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春日踏青把她扶坐起来,上下打量,甚至动手去摸。「妳到底有没有知觉啊妳,都这样了还嚷嚷什么……」
什么、什么,他说的是外星文吗?怎么有听没有懂?
然后先是一滴红珠子蜿蜒的打她额头而下,接着两滴三滴串成红线,虽然半途就被春日踏青给用手抹了去,她也这时才发觉自己好像……不是好像,正确的说法是受伤了。
「只是破皮。」练功的时候也经常大伤小伤的,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有没有怎样?」
本来发生车祸该受怕的人不是他吗?毕竟他有着很不好的出车祸经验,现在却反过来担心她,这可不可以说她受伤受得恰到好处?
呜,大概不会有人赞同她这种想法的。笨蛋!
「我能怎样?妳哭了,很痛是吗?我送妳去医院!」他有些慌乱。别处检查不出来有没有受伤,要是有内伤就不好了。
「我真的不要紧,你不要紧张。」不过一摆动双腿,才发现腰际下的大腿关节好像有点不妙。
完全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的人把她扶出车外,看也不看还在跟一对小情侣争得面红耳赤的司机,气势坚定的站定大马路拦了紧急煞车的计程车,换车直奔医院。
他的脸色紧绷害申海玉想打哈哈,缓和一下气氛都不敢开口。
「欸,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种脸把人家运将先生吓坏了。」试图舒缓……真的只是试图而已。
「妳不要讲话,伤口又流血了!」他低咆。
这女人显然没有记取刚刚的教训。
看着他的脸色,她不敢提自己的大腿有股尖锐的刺痛正在蔓延。
「呼呼呼……呼呼……不痛不痛,来去给武馆的师父乔一乔就没事了。」她小声小气的为自己打气。
「妳念什么?」
哇,他的耳朵是雷达啊,她都已经尽量不出声了耶。
「我……我看外面风景……外面人好多喔。」
够白痴了喔~~
「妳以为自己流血的脸很好看吗?」闷雷打下。
好吧,要安静是吗,她就安静个彻底好了。
一路绷着比钟馗还要可怕的脸,春日踏青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直到医院。
他的手握起来很舒服没错,不过她痛得开始沁汗了。
下车前。「妳为什么流那么多汗?」
「大概……冷气不够。」
他狐疑。
拿出千元钞给了帮忙的司机。「不用找了。」然后抱起申海玉卷进医院。
「不要啦,放我下来,这样很丢脸ㄋㄟ。」老天啊,医院里最多的就是人了,他不怕没脸,可她还要面皮好不好……
春日踏青当她马耳东风。
他直直闯进外科医师的诊疗室开口就是威胁。
申海玉好想晕倒装作不认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