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终结悲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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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充满笑声的家庭,以前,她不晓得有人这样过生活,现在她成了这种生活的一分子,原本安静乖巧的性格,被感染出几分活泼,她变得不像自己。不过,她喜欢现在的自己,真的。

  真无聊,下午,小哥回家晚了,来不及给她新功课,而今夜,她不想主动念书,抬头看窗外,星辰离她好远,沉寂的空间带给她几许空虚。

  扯开喉咙,唱几声,却寻不出共鸣。知不知她的共鸣是什么?是小哥的斥责声!

  她的歌声和容貌成反比,每次开口唱歌,小哥就大喊:“不准对家人的听觉做出毁灭性破坏。”

  然而唱歌不在小哥的管教范围内,她便笑著和他唱反调,他越说不行,她就越大声唱歌曲。

  偶尔,大哥二哥加进来,跟著她的曲调哼唱,尽管他们批评她的调子很难跟得上,但不能否认地,她的歌声和这个家的欢乐相关联。

  拄起拐杖,她闷坏了,人被欢乐宠出习惯,自然适应不来孤单。

  她决定下楼,下楼做什么?不晓得,楼下一样没人陪她聊天,可她就是想下楼,不想坐在房间内。

  初练习,她使用辅助工具的能力不熟练,挪了五分钟,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出房外。

  “你在做什么?”

  咦?她抬头,看一眼楼梯问,没人啊!肯定是她幻听,听见小哥吼人的声音。

  灵涓笑笑,把小哥的声音当成耳边风。“我才不怕你,你又不在家。哈!哈!哈!”她笑得很夸张,难得嘛!难得她敢对小哥的叫声猖狂。

  “不怕?很好。”

  很好……这次的幻听有点真实……不过,灵涓选择继续对抗幻听。

  “当然不怕,你以为所有人都怕短吻鳄,哈,搞清楚,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不乖点的话,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做皮鞋皮包,把你的肉拿来清炖鳄鱼汤。”

  翘鼻子、歪嘴,她沉浸在对小哥的叫嚣中,爽到不行。

  “真的吗?要不要亲手试试?”

  思……这次的声音很近,近到好像在……她微微弯身、微微转头到背后,微微地调高自己的视线,哦哦,现在不单是幻听,连幻觉也出现,他的脸……正在她的头顶上方。

  “小……小哥……”

  “我是小哥?不是短吻鳄?”

  他吼叫,她不自觉地松开拐杖,不自觉地往外倾倒。

  “啊……”她的嘴巴很大,大到能吞下一整包阿婆铁蛋。

  大手捞起,原本站在身后的叔秧,将她快速摔落的身子,捞回自己身前,横眉竖目的凶恶表情出现,吓得她的上齿下齿合跳街舞。

  “那个短吻鳄是、是昵称啊,表示我们的感情很好。”她硬幺,想把敌意解说成善意。

  “谁跟你感情好?站好!”他大喊。

  灵涓努力站好,问题是拐杖不在手上,只好、只好拉住他的衣服当拐杖。

  “腿都不能动了,还想去哪里?”他眯起漂亮的眼。

  “小哥,你怎么回来?每年舞会都要弄到很晚。”

  他没回答,板起脸,把她拦腰抱起。

  “小哥……”

  “安静。”他喊,她乖乖闭嘴。

  叔秧为什么回家,又是那些过度主动的女生,把他逼离会场?

  前几年,他说女人很烦,就抓起她到附近的咖啡厅,替她复习功课,惨吧!全世界只有她在平安夜为考试努力。

  偷偷看他的眉,悄悄望他的眼,好奇怪,看他千百次,从不觉得他特殊,顶多是比一般男生来得漂亮,比一般男生干净聪明。

  可最近,不晓得是身体中哪里的酵素产生效用,总让她在不经意间,一阵心脏跳动,跳出说不出口的悸动。

  她不正常!也许是联考接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不稳定期。

  灵涓再偷看叔秧几眼:心又是咚咚乱跳一通。

  垂眉,她忖度著,该不该告诉小哥这种怪异现象,反正他连她月经正不正常,都要管了,这种不正常说出来没关系吧?

  可想起大哥老挂在嘴边的话,灵涓迟疑。大哥说他很可能是Gay,倘使他真的只爱男人,那么,她怎能和他讨论自己的不对劲。

  “小哥,你想不想去看断臂山?”她影射问。

  叔秧没回答,专心搬运她。

  “小哥,妈妈上次去义大利,在西班牙广场看到很多面彩虹旗,你喜不喜欢,下次妈妈要去,叫她买几面回来挂好不好?”这个暗示更明显了。 (欧洲人会在自家门口或墙上挂彩虹旗,表示支持同性恋或自己本身是同性恋。)

  下—秒,他把她抛进沙发里。

  “你是猪吗?吃得那么胖。”

  顾左右而言他,哦,嫌疑好重。

  “我又不胖。咦?那是什么?蛋糕吗?”惊呼一声,她扑向前,捧起纸盒。

  “蛋糕店卖不完,送人吃的。”她是只馋猫,尤其碰到蛋糕。

  “哪有那么好的蛋糕店?”灵涓打开盒子,半点不知客气是何物。

  “功课写完了吗?”他喜欢看她的馋相,喜欢她一看到蛋糕,两眼中发出来的光芒。

  “写完了。”挑起一颗樱桃,放人口中。赞!棒!了不起!小哥总能买到世界上口味最好的蛋糕。

  “月考准备得怎么样?”

  “没问题。”四年内,他培养出她对学业的自信心,资劣生被他调教成资优生。

  第4章(2)

  “有本事……”

  “有本事你就给我掉到第二名,我一定把你从楼上丢下去。”灵涓接口他的话。

  恐吓听多了,人会变得油条,有一句台湾俗语说得好,“有杂念婆婆,媳妇就蛮皮”,多年训练,她的皮越来越厚,厚得子弹打不穿。

  把奶油一层层刮下来,含进口里,哦……人间美味……

  她吃蛋糕很没家教,总是把好吃的装饰水果吃光光,再把外层奶油吞掉,里面的布丁、水果馅吃光,最后留下黄黄的蛋糕肉给大家分享。

  “小哥,放心啦,我没本事掉到第二名。”

  抢过她手上的刀子,他替自己切一片干疮百孔的蛋糕。

  “知道就好。”

  “小哥,我们班的女生都很喜欢你,大家都说要考上台大医学院,当你的学妹。”

  “有空管人家,何不花时间管管自己?”

  “我……”依目前情况,她考上的机率蛮大,只是……只是,她不想当医生、不想当二哥的童养媳,“小哥,当医生有什么好?”

  “当医生有什么不好?”他反问。

  “天天面对生离死别,很辛苦。”

  “做人本来就辛苦,不想辛苦的话,很简单,去台北桥下当游民。”

  “你怎么知道当游民轻松?你又不是他们,说不定他们也有不为人知的痛苦。”

  “你那么爱争辩,去当律师好了。”叔秧把手中蛋糕解决掉。

  “可以吗?小哥,我可以当律师?”喜出望外,双眼蹦出光芒,她紧盯叔秧。

  “不可以!”别过头,他不理她。

  噢,丧气,原来还是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他多害怕回收这件事情……

  担心什么呢,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瘪瘪嘴,难受,卡在胸口的苦涩,逐渐扩大中。“小哥。”

  他没应她。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灵涓拉拉他的衣角。

  他还是没理她。

  灵涓放下蛋糕,拐到他面前。“小哥,你真的比较喜欢男生吗?”

  他的回答是飘她一眼,很冷,冷得会结冰珠的温度。“你听大哥说的?”

  “嗯,大哥说你不喜欢女生。”

  “他说我是德州电锯杀人魔,你信不信?”

  “不信,你又没去过德州,如果他说你是台湾电锯杀人魔的话……”

  “你就信了?”

  “大概会相信。”她点头。

  “楚灵涓!”他暴吼一声。

  她笑出满面笑颜,拐著她的伤肢,跑离危险范围。

  她的笑,很甜,浅浅的两个小梨窝衔在嘴边,弯弯眉,大大的眼睛弯成半圆,清脆响亮的笑声散播在偌大的客厅中间。

  她是怪物,被他凶了四年,没被凶成小媳妇性情,反而凶出满满—张笑脸。

  不自觉地,笑侵染他嘴边,不自主地,眉毛弯出弧线,鳄鱼不张扬利牙,看起来有几分可亲。

  灵涓走回他身边,轻轻地,自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轻轻地,叹气。

  “小哥,倘若哪天你想谈恋爱了,一定要找个很棒的小嫂才行。”

  既然他不想爱她,那么就祝他幸福,祝他找到真心喜欢的女性,虽说这种祝福苦人心。

  “什么叫做很棒?”

  “不会虐待小姑的嫂嫂。”

  “你不要虐待别人就好了。”

  自身后传来的温暖圈住他的腰身、他的心情,叔秧低头,手心覆上她的手背,这个灵涓……他该怎么为她定位?

  “我会喜欢你爱的人,就算我对她有成见,也会放下偏见。因为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小哥。”

  什么意思?叔秧怔愣,意思是她爱他……不对,她喜欢的人是二哥。摇头,叔秧摇开多余心思,认真当她的小哥。

  接下来的日子,他是她的人肉轮椅,他接她上下课,他将她抱进抱出,连上厕所睡觉,他都就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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