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还四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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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樱?”君还四突地淡道。

  “是。”她必恭必敬地聆听着。

  “你记得……那时候,我说为了要避嫌,遂在厂子里设了个水榭,要绿绣往后在水榭待下。那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他有几分呆滞地道。

  “咦?”尽管心里不解,浅樱还是据实以告:“那时候是因为四少老是缠着要问她绣法,问到日日夜夜都缠住她不放,府里有下人在窃窃私语,所以你便决定让她到水榭去,以断人口舌。”

  “是吗?”果真如他所料,他确实遗忘了一小部分的事……可是浅樱说得不是很正确,事实的真相只有他知道。他想起来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才说服自个儿遗忘的。

  包容她的贪睡,不悦何公子的调戏,不满她把眼锁在他人身上,不……

  事实上,是他自个儿察觉到了。他爱缠着她,不只是因为绣法,要不然他不会事隔三年后,等到现下才要她动手绣丝造大会的披风。

  事实上,是因为他……

  “啊——”

  君还四猛地抱头暴吼,吓得一旁的浅樱掩耳不及,只能傻眼地瞪着他。

  “四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章

  夜深人静,外头风雪肆虐之下,只听得见雪花纷飞的窸窣声响,掩盖了浅浅的脚步声。

  君还四贴在窗根边,总算明白绿绣为何老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了。

  肯定是因为她老是彻夜绣着花样,要不就是画着绘本……要不然依她那般贪睡,她又怎么能如期地交出绘本?

  君还四敛眼瞅着绿绣坐在软榻上,调着绣架夹,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为披风绣上生动的色彩,神情专注得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就连他已经站在窗边许久,她依旧浑然未觉,仿若这天地之间,只剩她和绣架……

  他不在她的视野之内,这好似当初,他愤怒将她丢到水榭的最主要原因。

  只因她一沾染上布匹,她的眼里就没有他……啐!他这样计较岂不是像极了执拗的娃儿吗?

  他是这样的人吗?真不愿意承认!

  可不管到底要不要承认,这似乎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察觉自个儿的心意,他已经明白自个儿所有不合理的举止究竟是为哪桩;而现下他来,只是想问清楚她今儿个一天,到底是窝到哪里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走到门边,略过敲门的步骤,大刺刺地打开门,缓步走到她身旁。见她依旧埋头苦干,他不禁喟叹一声。

  “绿绣。”

  她蓦然从桌前抬眼,想要藏起披风却已来不及。

  “老板,你怎么来了?”绿绣苦笑着。

  怪了,他这时应该待在宅子里,怎么会突地跑到水榭来?

  君还四静静瞅着她,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走到她身旁坐下,冷声道:“你还没绣好吗?时间就快要到了。”话落,他不禁翻了翻白眼,气愤自个儿怎么会问不出口,明明都准备好了,怎么话到舌尖又吞了下去?

  “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一点细节了。”她的双手依旧盖在披风上头。“老板,你放心,绝对是赶得及的,待我完成之后,再让你审视成品。”

  “嗯……”君还四轻轻点点头,轻咳两声,打算卷土重来;然而,话一爬上舌尖,不知怎地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却又说不出口,气得他直想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他是这么孬的人吗;不过就是问上几句话也开不了口?

  “老板,你是怎么了?”

  绿绣一脸疑惑地瞪向他,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宽眉;一下张牙舞爪地挤眉弄眼,一下又颓丧无力地松下膀子,她不禁觉得好笑。

  “我……”仿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硬是不让他说出口;可见着她勾笑的脸,想着她今儿个不知道是上哪儿鬼混;顿时,不知打哪儿来的力道慢慢凝聚,从身体深处涌上,一鼓作气地冲上脑门。

  “你今天到底是上哪儿去了?”他闷声吼道。

  绿绣微诧地眨了眨眼,感觉耳里嗡嗡作响。真不知道他闷吼这一声到底是为哪桩,她只觉得她的耳朵好痛。

  “不要再装蒜了,我听浅樱说,她瞧见你和个外族人在酒楼里,你说,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君还四大声地咆哮着,明知道自己话说得有点火爆,但是心中的这股气就是遏抑不了。

  “我……”这么巧,被浅樱撞见啦?

  “不要骗我。”他发狠道。

  见他双眼暴若银铃地瞪着自己。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绿绣知道纸包不住火,不由得肩头一垂,招认了。

  “我同他们要头发。”

  “头发?为什么?”君还四不解地问。

  “因为……”绿绣移开身子,取出披风。“发绣……这只鹰隼缺了点颜色,我找不到色补,而昨儿个上街,方巧瞧见塞外民族的发色,便异想天开想要同他们买头发,可谁知他们说头发是他们的命,一辈子都剪不得的。”

  “你就这样傻傻地找他们谈,难道你不怕他们对你意图不轨?”君还四努力地控制住自个儿的手,就怕一时失控会掐上她细白的颈项。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着要赶紧将这披风完成,遂……”再多说,好似狡辩。

  “你……”他不由得重叹一口气,一把攀上她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

  这个笨丫头居然是为了这等事去找那个外族人,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又有点恼,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老……老板?”绿绣重拧起眉,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是怎么着,一下子对她大呼小叫,一下子又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心思太难解了,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要头发可以找我要啊,我的也可以,为什么非要剪短自个儿的头发,甚至是莫名其妙的追着外族人跑?”倘若她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岂不是要他内疚至死、心疼至死?

  她眨了眨眼,猛地想起。“老板,你似乎老早就知道我是以发代丝线……”对了,她方才说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先前瞧过披风了。”他没好气地道:“我晌午到房里找你,你不在里头,却教我歪打正着地开了柜子,披风从里头掉了出来,我拿起来一瞧,发觉绣线摸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但是,发丝和丝线极为相似,你怎么分辨得出?”她不由得皱眉。

  “我当然分辨得出,因为……”喉头一时梗了一口气,教他欲吐不能,欲吞不得,仿若是卡在其中!不上不下。

  说不出口,真是说不出口啊!

  “我知道了,听浅樱说老板的绣工是无师自通,但却是相当精致,对于绣线的要求也相当高,自然可以轻易地分辨。”

  “对,你说的没错。”才怪!他是因为那是她的头发,才得以分辨的。可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罢了,现下时机也不适宜,就待丝造大会之后再说吧。还有近十天的时间,他应该可以说服自己才对。

  “那……老板,是不是应该……”绿绣微颤的小手贴在他的胸前,明明是沁冷的天候,怎么她的手心汗湿得紧?

  猛然发觉自己逾矩得荒唐,他一把推开她,见她快要撞上一旁的矮柜,忙又将她扶住,仿若耍着娃娃玩似的。

  “对不住、对不住。”他赶忙又松开按在她肩上的手。

  绿绣一对漂亮的柳眉几乎快要打结般地拧在一块儿,却又问不出口,于是作罢,可他就坐在身旁,教她不知道现下到底该怎么做。

  “你不绣吗?”君还四暗自镇静地坐在一旁,托腮睇着她。

  “哦。”继续绣吗?老板都这么说话了,她能不从吗?

  她拿起针线,继续填补着色彩,只见她动作俐落、神情专注,发丝一寸寸地爬上藏青色的披风,斜纹横飞、直纹掺色,补强羽翼线条,颜色谈沉,层层叠叠,仿若活生生地鹰隼孤立在这件披风上头。

  然而,他的眼却不在披风上头,更不管她的绣工究竟如何,他几乎是屏息瞅着她聚精会神的专注神态,睇着她浓密如晶的长睫微颤,睇着她黑白分明的细长美眸犀利却又带着柔情,教定在她身上的眼迷醉了,而且几乎不能自拔。

  “啊……”她突地低叫一声。

  “怎么了?”君还四快如闪电般地贴近她的身旁,抓着她冒出小血珠的指尖,不禁皱拧了浓眉。“疼吗?”

  “还好……”她的心不由得抖颤几下。

  温热从他的手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上,暖暖的热意几乎令她昏厥……他到底是怎么着,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不是向来不爱贴近她的吗?今儿个这般柔情……好吓人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下一刻便见着他含住她的指尖,教她柔美的眸子瞠圆,屏住了气息,魂魄都快要飞出体外。

  “老、老……”绿绣语颤不成句。

  “我不老,我还年轻得很!”君还四没好气地道,然唇方离开她的指尖,却见她旋即抽回手,他才猛然发现自个儿又干了什么事,真是太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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