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温学尔打开酒坛,为两人各斟一杯。
「你不是怕死了吃辣吗?」扫过桌上的菜,她不由得扬眉,全是辣得入味的美肴。
温学尔抿了抿唇,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大厨摆明了只想贿赂妳一个人嘛!我一直对他说少放点辣椒,他却一个劲儿的往锅里放。」当时他真恨不得把厨师给杀了,唉!今晚注定只能喝酒没菜吃了。
螓首微垂,眉眼上扬,想也知道被他硬挖起来做菜的人一定不会有好心情的,她同情他,更同情那个厨师。
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带气恼的星眸盯着她含笑的脸,「偷笑是不道德的。」不过,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哩,真想咬一口。
拨开他不安分的手,唐平平神色平静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红椒递过来,「要吃一口吗?」
哇!这是幸灾乐祸,绝对是。
温学尔无书的瞪着那筷辣椒,在脑海里对它千刀万剐,但仍旧张大了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很辣的。」她此时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而且妳是故意的,他的目光如是说。但是为了贪图她难得的「贤慧」,他还是决定一口吃下,尽管真的很辣。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灌酒,唐平平终于轻笑出声。
「平儿——」有人不满意了。
「我在吃菜啊!」笑意在她的脸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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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渐渐西移,酒香四下飘散,为这夏夜的微风增添一股醉人的芬芳。
唐平平很想视而不见,但是那像火一样炽热的视线要想忽视,真的很难。
看着她因吃辣而越来越红艳润泽的双唇,体内的冲动不停的在上升,温学尔只好继续灌着酒。
「别喝了。」唐平平忍不住出声阻止。
「为什么?」他挑眉。
为什么?她无言的瞪着他,亏他还好意思问出来,他都不晓得自己的目光有多放肆吗?害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一件一件的被他用视线剥离。
温学尔搔搔头,困窘的笑笑,「面对自己喜爱的女人,男人都会失控的。」
「那就更不能喝了。」
「不喝我会更失控。」他很认真的说。
「把按住他握在手中的酒杯,唐平平斩钉截铁的说:「不能再喝了。」
他手一翻,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身前,星眸半掩带着几许魅惑的笑脸凑近,「听说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有狼人出现。」
她很镇定的看着他,「今天不是十五。」
温学尔低低的笑起来,将她搂入怀中,「平儿啊,妳这沉稳的性子真是太可爱了,每每让我心痒难耐,想放手都没法子放啊。」
「啪」一声,有木头被捏碎的声音传来。
「再闹就过头了。」唐平平有些无奈的说。
他凑在她耳边小声的提议,「他们大半夜里不睡觉也怪不容易的,不如我们给他们看点儿刺激的吧!」
唐平平毫不客气的伸手在他腰侧一拧,「再闹就后果自负。」
委屈的努努嘴,温学尔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咕哝着,「哪有这样的,如此适合谈情说爱的良辰美景,偏偏有人要在一旁杀风景。」让他是大大的不甘心。
「还玩?」她又捏了他一下。
「痛啊!平儿……」不甘不愿的抬起头,慢慢松开她的腰,摆出一脸的受虐儿表情。
唐平平「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她这一笑,温学尔立刻觉得神清气爽,疼痛也不翼而飞。
「好了,真的很晚了。」她打开房门,做出;竺的手势。
「我还是觉得妳的床比较软啊!」他顽皮的笑着。
这回是树枝断裂声。
两人对视一眼,她眉峰轻扬,「你确定还要留下来?」她的耐心好,不代表外面的那些人忍耐度也高。
他不禁摇头叹气,「这么美的月夜,不适合打打杀杀的。」
「那就请吧。」
温学尔在她身前停下脚步,试图垂死挣扎,「平儿,妳一点儿都不担心我被他们暗算吗?」
「我相信你武功够好,不会有事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讨厌被人相信。」他再次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感觉手心被塞入了东西,他讶然垂眸。
唐平平目光在他嘴上略顿,然后推他出门。
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温学尔的嘴角慢慢扬起,她的关心让他心如蜜糖。
屋内的唐平平定到窗前阖上了窗户,默默的站在桌边看着那坛酒。唐放为什么要这么做?温学尔不是他的朋友吗?难道太君的命令永远摆在第一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为什么背叛是如此容易的事?
床的方向传来「咯」的一声轻响,让她慢慢回头。
床板向两边拉开,一个人从床底钻了出来。
「阁主。」
「唐放。」她的目光很沉、声音很低,隐隐透出一股威严。
唐放垂下头去,「太君下令用尽一切手段让阁主回家。」
「家?」她嘲弄的扬起唇线,「那里是家吗?」困住她自由的地方,永远不会是她的家。
「平儿,不要逼我向温学尔下手。」他痛苦的低语。
唐平平轻哼一声,往前踏了两步,「你不是一直尊我为阁主吗?」她定定的看着他,一抹痛苦闪过眸底,「大哥。」
「平儿——」唐放看着自己的同胞妹妹,一个被唐门锁住欢乐的妙龄少女。是他无能,如果他可以再聪明一些,她会和一般的女孩一样快乐无忧的长大,而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性情冷漠,心机深沉的唐平平,一个永远没有自我的唐门「七巧玲珑阁」阁主。
她慢慢的在椅子坐下,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后才说道:「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难道你就不顾虑他的同门师兄妹吗?真的要替唐门招来一个如此可怕的敌人吗?」
「不会致命,只会让他在两个时辰内功力全失。」
「太君害死了萧二小姐,你却依然可以为她卖命。」她的话让他如遭雷殛。
「平儿——」唐放痛苦的捂住脸,他不想让任何人提醒他这件事,一件日夜侵蚀他身心的往事。
唐平平无视他的痛苦,径自的继续说:「人人只当萧沁兰是染病身亡,可是她明明就是死于慢性毒药之下。」这是唐门的秘密,也是武林隐秘,在她口中说来却犹如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太爱她了,爱到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这样危险的人,太君怎么可能让她活着。」
江湖上铁骨铮铮、傲视群雄的唐大公子滑坐到地上,垂首不语。
唐平平漠然的看着从他指间滑落的泪珠,然后慢慢转过头去,这种只知愚孝的人为什么会是她的胞兄?
「离开他吧!」这是忠告,也是他切肤之痛的体悟,「如果妳爱上温学尔,他跟兰儿的下场就会一样。」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爱一个人却只能用离开才能保全他。
唐平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喝着凉掉而变得苦涩的茶,这茶就像她此刻的心境,苦涩而冰凉。她失去自由没什么,可是她绝不能让自己重蹈大哥的覆辙,因为一己之私而害死自己所爱的人。
「你下的毒对他没用的。」
「不可能。」唐放抬起头,他对自己的毒十分有信心。
「你又忘记沈七巧了吗?」她提醒着。
他的脸顿时变色,是呀!他怎么能把名闻天下的七巧神医给忘了?
「所以即使我不想出手,也还是得出手。」
唐放震惊的看着胞妹。
唐平平慢慢放下茶碗,轻轻的道:「我是七巧玲珑阁阁主,不是吗?」
唐放哑然,他怎么会忘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专司唐门暗器制造与毒药配制的「七巧玲珑阁」之主,唐门下一位掌权者,更是杀死妻子那慢性毒药的研制者,她甚至在妻子死的当晚就将一切实情告诉他,宛如让他在伤口上撒上大把的盐。
可是,他不能恨她,更不能恨那个逼她研制毒药的太君,所以只能独自承受那日夜蚀心的痛苦与无尽的悔恨。
「可是,我发过誓。」
唐放再次怔住。
「如果主动甩掉他,下次相见就得嫁他为妻。」
他这回瞠目结舌,发不出声音。
「所以,我不会主动甩掉他,我只会让唐门中人将他强行带走。」
他看着她,神情显得无奈,「其实,妳根本不爱他,对吧?」
唐平平淡然的扫他一眼,没说话。
「爱上妳是他的不幸。」他不该忘了她的心是冷的,她原本的善良天真与热情,早就在太君严苛的训练中消失殆尽。
第七章
一顶软轿于夜色中急驰在官道之上,看轿子驰骋的速度,可见抬轿之人并非泛泛之辈。
旭日东升,光芒万丈,抬轿之人的衣裳颜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紫衫、紫巾、紫腰带,全身上下全是紫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息,他们是唐门紫影。
轿内传出三下轻叩,轿身立即停住,稳稳当当,毫无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