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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山下的城镇时,夜已经很深了。
喜天看见一座高高的城墙横在眼前,看得有些发傻,她根本不知道这座高高的墙是做什么用的。
「那座墙好高,我们要怎么爬过去?」
博西勒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不用爬的,前面会有城门,我们可以从城门走进去。不过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要明天一早才会打开。」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座城墙是用来抵挡敌人攻击的,夜深了,就要把城门关起来,这样住在里面的人才会安全。」他简单地解释。
「原来如此。」喜天颦眉轻叹。「住在里面的人真幸福,有人盖了这座城墙保护他们。」
博西勒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族人的命运。「灭魂剑」那一道紫光破空袭来时,灵狐族人完全没有抵御之力,瞬息间化为烟尘。她心中一定想着,如果灵狐族有一座这样的城墙,也许命运就不会那么惨烈了。
「博西勒,你说的『武肃亲王府』在哪里?」她仰头问道,从遗憾的情绪中迅速收回神来。
「在城门里。」他轻轻搭着她的肩,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
「那……我们现在呢?」她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怔然问。
「在城门边找个小客店先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进城。」
喜天什么也不懂,全听博西勒的。
他们走进一间刚要打烊的客店,也许是夜太黑,烛火不明,跑堂的店小二没注意到博西勒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绿眸,殷勤地接待着他们。
「两位客倌住店吗?」
「是。」博西勒低垂着眼。
「一间房两间房?」
「一间。」
「两位是夫妻吗?」店小二满脸堆笑着。
「嗯。」博西勒与喜天偷望一眼。
「真是一对璧人哪!两位请进请进。」店小二将他们领进一间小客房。
这店小二是他们两人下山后所遇见的第一个人,被店小二如此隆重地接待,让这两个人欣喜雀跃不已。
「博西勒,他没发现耶!」
店小二一离开,喜天立即开心地在屋内转圈圈。
博西勒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柔凝视着她因兴奋而嫣红的双颊。
「博西勒,我觉得下山真的很有趣耶!」她接过水,仰头一口气喝光,然后舒服地叹了一口长气。
「才刚开始而已,不要开心得太早了。」他并不希望她用太天真、太单纯的眼光看这个山下的世界。
「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别泼我冷水嘛!」她朝他嘟起了红唇。
如此娇态可掬的喜天,让博西勒的心跳和血液都加速了,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她。
喜天格格低笑,蝴蝶般地飞进他怀里,双手柔软地攀住他的颈子,毫无保留地承受他的亲吻。
博西勒箍紧她的纤腰,唇舌与她无止无休地纠缠,这般耳鬓厮磨,渐渐惹动了他体内原始的欲火。
「喜天,我想对妳做坏事了。」他喘息着,滚烫的唇贴在她耳鬓低哑地说。
「什么……」喜天双颊潮红,眼神迷离,柔若无骨地攀附着他,在情欲和意念之间混沌难醒。
「喜天,妳想当我的妻子吗?」他无比爱怜地捧起她的脸,看见她眸中懵懂不解的眼神。「妳想当我的妻子吗?」他再问一次。
「你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人家我们是夫妻了吗?」她娇喘微微,吐气如兰。
「但是,我从没有问过妳,妳也没有答应过我。」他苦苦压抑着欲潮,灼热的气息轻拂过她的眼睫。
喜天柔柔地一笑,眼中绽放出奇异动人的光采。
「你对人家说我们是夫妻的时候,我也在心里认定你了。我以为我不说,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博西勒低低轻叹,抱起她慢慢放上床榻,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衫。
「这就是你说的坏事呀!」她脸泛红潮,羞怯地轻笑。
「是啊……」他的手缓缓抚过她柔软如绵的胸脯,手指轻柔得像会触痛她似的。
「那……你可以再坏一点……」
梦呓般的低语令他倒抽一口气,剎那间意眩神夺,难以遏抑的欲潮奔流过他的全身。
他褪尽她的衣衫,轻柔地覆在她雪白如玉的身躯上,用他灼热滚烫的身体将她融化成水,在浓郁沁人的馨香中,进行着一场生命中最缠绵的仪式……
第六章
博西勒付完房钱,牵着喜天的手离开小客店。
一路上,他都低着头、垂着眼,两个人随着人潮走进城门,倒没有惹来太多注意,顺利地来到皇城最繁荣热闹的其中一条街上。
街道两边挂着竹板、布帘,上面写着绸布庄、鞋庄、钱庄、当铺、鼻烟铺、古玩店、茶叶店、南北货店……一家挨着一家,沿街路旁还有各式各样吃食的摊贩吆喝叫卖着──
「进来瞧瞧吧!胭脂水粉,木梳丝线,刚到的新货啦!」
「蜂糕来爱窝窝!」
「杏仁茶哟──」
「油又香面又白,扔到锅里漂起来,赛过小船的油炸鬼来!」
「果子干来玫瑰枣儿喂!」
对喜天而言,这是一个眼花撩乱的世界,那些年画、版画上所绘的人事物,如今都在她眼前鲜活了起来。
一路上,她看什么都新鲜有趣,开心兴奋之情从嘴角溢上了眉梢。
「博西勒,你看,那是什么?」她好奇地指着一家卖纸花的店,兴奋地问了第几十次的「那是什么」了。
通常博西勒都还能回答得出喜天的问题,不过这家专卖纸花的店,竟让他一时间答不出来。
「那卖的是假花吗?这假花是做什么用的?」他跟喜天两个人头靠着头研究起用各色绸纸做出来的假花。
「姑娘,有瞧上眼的没有?」卖假花的老婆婆瞇着眼招呼他们,由于老眼昏花,虽然博西勒靠得近,也没看出他的眸色与人不同。
「老婆婆,这假花是用来做什么的?」喜天笑问。
「姑娘,这当然是拿来簪在头发上的呀!」老婆婆用力瞇眼看了看喜天。
「是吗?」喜天从来没有在头发上簪过任何珠花,她细看一下人群中的女子,倒真的有许多人在头发或鬓边簪上纸花的。
「妳用不着簪花。」博西勒拉着她起身。
「你看每个姑娘都这样的,我也想跟她们一样。」喜天拿起一支镶了珠玉的簪花,眼神乞求地看着博西勒。
博西勒嫌恶地皱了皱眉,他觉得自自然然的喜天最美,没必要簪上这些俗气的假花,可是喜天却偏偏要跟人家姑娘一样。
「好吧,一支就好。」他勉为其难地跟老婆婆买下了一支。
喜天喜孜孜地簪在鬓边,直问他好不好看。
「妳开心就好了。」他不忍心泼她冷水。
喜天灿然一笑,能跟路上的姑娘们做一样的打扮,她是真的很开心。
「让路让路!前面的让路!」
一个推着单轮煤炭车的壮汉迎面疾冲了过来!
喜天一时来不及闪躲,本能地高高弹身跃起,在空中飞快地转个身,双足轻巧地落在煤炭车上。
「哟,这姑娘练过轻功的呀!」
「真了不得啊!」
路旁的人看见喜天轻灵弹落的身手,惊声四起,大声地叫好。
博西勒本来还担心喜天这一下会令人起疑,没想到他多虑了。
「姑娘,妳踩在我车上干什么?快下来!」那推煤车的壮汉气呼呼地吼。
喜天突然发现周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心下一慌,本能地在煤车上蹲下来,没想到手才一摸到煤炭,掌心立刻沾上一大片煤灰。
「哎呀,我的手脏了!糟了,衣服也脏了!」她着急地正要跃下煤炭车,不巧重心踩偏了些,单轮的煤炭车登时歪倒,车上的煤炭咕噜噜地全倾倒在街上了。
「喂!妳这姑娘弄翻了我的煤炭,快赔钱来!」推煤炭车的壮汉气急败坏地冲向喜天,一只黑乎乎的手就要往她肩上拍去。
博西勒下意识地挥手隔开那壮汉,岂料力道一时拿捏不慎,这轻轻一挥,就将壮汉挥开了三丈远,那壮汉整个人摔在地上,痛得哎哟大叫。
人群中登时传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不敢相信站在街心的年轻人有将人抛到三丈外的惊人神力。
围观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突然有人高声大喊──
「哎呀,大伙儿看哪!那个人的眼睛是绿色的!」
「是呀!果真是绿色的!是人是妖啊?」
「绿色眼睛的肯定是妖狐了!」
「博西勒,我们得快走!」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感觉,让喜天觉得毛骨悚然,惊慌得不知所措。
博西勒将喜天护进怀里,神态冰冷地怒视着人群。
「不准走!这人来历可疑,快报官去!」
「这两人非妖即怪,不许放了!」
博西勒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在微微颤栗着,他狠狠咬着牙,咬得牙根都发痛了。
幼年时,那种被鄙视唾弃的可怕感觉又回来了,眼前的每张脸孔都恍若鬼魅,目光都有如蛇蝎,他的背脊像熨上了一块千年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