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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静默之后,康熙方要开口,顿时感一阵地动天摇,仿似古怪的鬼魅自地底缝中窜出地面似的。

  玄胤与玄荧立即奔到康熙的身旁护驾,却见他像没事般地坐在须弥宝座上,双眼直盯着玉镜。“皇上!”玄荧轻呼着,实在不懂这面玉镜有什么天大的本事,竟能让皇上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即使在这古怪的氛围之中,他仍是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玉镜。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朕不碍事,倒是顺天府一带地动了。”康熙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玉镜,仿似上头真让他给瞧出了端倪。

  “皇上。”玄胤与玄荧亦异口同声地轻喊着。

  他俩凑到康熙的身旁一瞧,只见那玉镜上镜面光滑如水面、灿亮如月光,哪里浮现了什么东西?不过是一面玉打造的镜子罢了。

  “玄荧,你代朕下顺天府探视灾情。”康熙盖上玉镜,转眸对住他。

  “皇上又是如何得知顺天府一带地动了?”玄荧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手中的玉镜,心中讥讽着玄烨的痴愚。

  他真以为望着那面玉镜,便能知晓天下事吗?

  “玄荧,你可别小看了这面玉镜。”康熙煞有其事地喃喃说着,突闻殿外有人递牌觐见。

  “皇上,佑实王府玄燮贝勒求见。”殿外守门的公公喊着,一见皇上抬手示意,殿外的人旋即登入殿内。

  “臣叩见皇上圣安。”玄燮马蹄袖一挥,单腿跪在殿下。

  “起喀。”

  “谢皇上。”玄燮一抬眼,蓦然发现玄胤与玄荧皆在场,不禁一愣,随即又转向玄烨。“皇上,长沙传回代谨肃王府领镶红旗出征的德孋格格已被敌将所俘,还请皇上圣裁。”

  玄胤与玄荧对视一眼,不禁一笑,在玄燮尚未把话交代清楚之前,他们还真以为皇上神通广大,知晓是顺天府一带地动传灾。若是照眼前的情形看来,他只能置之一笑了。

  这玉镜是剔亮了些、翠嫩了些,不过仍旧是把玉镜,称不了是什么稀世珍宝。

  “那你就领镶蓝旗的去解围,记得,必得救回德孋格格,否则朕可不轻饶。”康熙仍是轻笑着,仿似他早已将这些事掌握在手中,丝毫不见慌乱,仍是一派悠闲。

  “臣接命。”玄燮站起身正欲离去,却又突地想到一件事,随即又旋过身子。“皇上,臣方才到宫里的路上,听闻顺天府一带地动,灾情惨绝,死伤甚众,还请万岁差人到顺天府一带巡视。”

  这话一出口,玄胤和玄荧皆猛地一震,却又不动声色地互睨一眼。

  天,那玉镜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这般通天的本事,能够早一刻知晓地动灾事发生在顺天府一带?

  “朕已知晓,你领旗前去吧!”康熙淡笑着轻挥着手,玄燮一见,又睨了一旁的两人,旋即转身离去。

  “玄荧,你就代朕到顺天府一探吧!”康熙见两人皆默不吭声,不禁又把玩着手中的玉镜。

  “皇上,这玉镜到底是何方珍宝,竟能够早一步得知世事,这实在是……”玄胤贪婪的眼眸注视着玉镜,直想要把那玉镜拽到怀里,好好的研究一番。这天底下哪样珍宝他没瞧过,可却真不曾见过这般特殊的东西。

  “玉镜?”康熙故作神秘地睨了他一眼,更是把玉镜收回腰间的囊袋里。“这东西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窥见其中奥妙,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这玉镜的能力完全释放,它可是会认主人的。”

  “是、是啊,唯有皇上才能拥有这般珍宝。”玄胤一听,岂会不了解他的意思?“不过,玄荧甫成婚,若是要到顺天府勘灾,唯恐惹得贵锦不高兴,倒不如交给玄胤代劳。”

  他分明是防他,是不?

  啐,他偏不信只有玄烨才当得了天子!他尚有大计仍摆在怀里,只等待着时机成熟,故而他现下最好是离紫禁城远远的,免得真让他在那玉镜里看出了端倪,坏了他的大事。

  “不了,这事便交由玄荧去做,至于你,朕尚想与你聊聊。”康熙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又转向玄荧。“玄荧!你现下便去吧!”

  玄荧思忖了一会儿,没多说什么,旋即离开。而康熙到底是看出了什么事?他当然不得而知,只愿玄胤能够逃得过这一劫。

  第一章

  顺天府

  “王爷,这次动灾甚峻,死伤无数,实是令人无力善后。”顺天府知府马大人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感叹着人烟不再、繁华如梦;曾经是市集上最为热络的一条街,现在却宛若炼狱——横尸遍野、尸臭数里、屋倒梁断、地裂树毁,令人胆战心惊。

  玄荧微凝着眉头,孤鸷的眸子环顾着圯倒的屋舍,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呜悲号,心底蓦地一酸,饶是他这般纵横沙场、征战数回的汉子,也为这哀鸿遍野,感到酸涩难抑。

  这灾厄,倒是比他想象中严重了许多。

  “开库粮赈灾吧!”玄荧注视着一旁一列列盖上白布的尸体,蓦地开口说道,心情沉重不已。

  这是怎么着?

  自康熙即位以来,若不是外患不穷,便是内乱不断,现下更是加上一场地动凑了热闹,难不成,真是康熙气数已尽?他真该拥着玄胤造反叛乱吗?

  这事儿还没个准!况且,他要出宫之际,便觉得玄烨的神色有点古怪,还希望不是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才好。

  甩开烦人的思绪,玄荧正色注视着诡变的大地,随着马知府再往前一走,便是这一大片灾厄的最后一个区域,才刚在胡同转了个角,便见一个女子跪伏在地上,双手举了个牌子。

  马知府一见,随即差衙役将她拖到一旁,可衙役才碰到那女子,那个女子随即倒在地上,一脸的泪痕。

  玄荧一见,随即走向前去,拾起那块牌子,望着上头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他斜睨了她身旁盖着破布条的尸体,心底不禁玩味着,她到底是打算向谁卖身葬父?这儿伤亡甚重,还有谁有余力与闲钱买她的身,为她葬父?

  “将这女娃儿拖到一旁去,可别碍到了王爷的路。”马知府旋即走上前去,吆喝着衙役。

  “将她带回本王的别苑。”玄荧冷哼了一声,侧眼凝望着一脸脏污,横陈着泪水的秀丽女子。

  这一带皆是破瓦残砾,这女子到底该往何处容身?况且,这地方所有的人都得迁移,这女子倒不如先到他的府邸住下,日后再作定夺。

  “可是,王爷,她是身份不明的丫头,这样可好?”马知府一听,赶紧趋到他的身边。

  “容得了你碎嘴?”玄荧神色一暗,微眯起寒鸷的眼瞳,诡魅丛生。“将她送往得月楼。”话落,他挥了挥袖,不容他人置喙地往一旁走去。

  马知府见状,也只能依令行事,将这女娃儿送到得月楼去。

  ***

  驱马回到顺天府郊外别苑,玄荧一下马,小厮随即为他接下缰绳,而看守别苑的总管阿思德随即走向前。

  “王爷。”

  “阿思德,本王差人带回的女子在哪儿?”他瞥了阿思德一眼,随即迈开步子,绕过前院,直接进入大厅。

  “将她置于寒月阁。”阿思德必恭必敬地说着。

  “可有替她梳洗一番?”玄荧眉一挑,稍稍顿足了一会儿,旋即又走往得月楼北侧的寒月阁。

  “启禀王爷,那汉女尚未苏醒。”

  “哦。”他轻声道,脚下如潜龙移步,虚幻如影。

  不及半盏茶的工夫,他便已到寒月阁。推开雕龙画凤的门,随即进入内厅,正打算直板房内时,却被阿思德阻拦去路。

  “王爷。”他语重心长地唤道。

  “阿思德,你敢挡本王的路?”玄荧的眉一挑,诡魅冷寒的眸子里没有半丝温度,冰冷更甚窗外秋风。

  “王爷,那个女子是个汉女,还请王爷三思。”阿思德瞅着眼前貌似先王的玄荧,大胆上谏。

  “本王当然知晓她是个汉女,你要本王三思什么?”

  “先王最重视的是血缘,绝不容许血缘中有着他族的混杂,况且当今万岁也不允许满汉通婚,王爷……”

  “本王不过是瞧她可怜的模样,带回府中暂作休憩,你想得太多了。”玄荧邪魅地勾动惑人的唇角。“况且,你岂会不懂本王的心思?”

  汉女?小小一个汉女,尽管美若天仙,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还牵动不了他的心,更遑论他会将之纳为妾。

  女人,不管是蒙古还是大清的格格,抑或是汉女,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暖床的东西,想要他疼惜、想要他心系,比登天还难;实际上,他压根儿不曾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个汉女?阿思德想得太多了。

  “奴才知晓了。”阿思德闻言,随即退到一边去。

  他自然是懂得王爷如先王一般重视血缘;不过,一见到那汉女,他总觉得心中古怪莫名,总像悬着什么似的担忧。

  蒙古与大清的女子多潇洒率性惯了,总是比汉土中原的女子少了一分柔弱,而男人总是对这般纤弱的女人疼惜有加,饶是王爷这般悍戾无情的男子,怕也会栽在这汉女手上化为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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