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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曦!」
听见姊姊的声音,井于曦茫然的从长廊的椅子上抬起头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否则怎么可能会在医院停尸间前听见姊姊的声音呢?
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明显身影,她连眨眼怀疑的力气都没有。
页的是姊姊,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是谁通知她的?她只通知了关咸胥而已呀,她怎么——
关咸胥?
对了,她怎么会忘了他现在是姊姊的男朋友呢?自己通知他,而他通知姊姊,这是最自然不过的情形,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她找不到于晓,而他却找得到呢?
「于曦。」井于晓停在她面前轻唤她一声,随即一脸难过的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她,伤心的哭了起来,「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不知道,但它们就是发生了。
和人打架、被他侮辱、丢了工作还负债,然后是嘉君自杀。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还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她页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些事,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吧!
「好了,姊,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只能接受。别哭,嗯?」井于曦轻拍着姊姊的背安抚她。
井于晓一脸是泪的从她颈侧抬起头来,吸着鼻子怀疑的看着她。
「于曦,你还好吧?」她哑声问道,总觉得于曦现在应该会很难过、很难过才对,但是她却一脸平静,脸上更是不见一丝泪痕。
「我?很好呀。」她平静的说,「你是怎么来的?」
「关威胥载我来的。」井于晓擦了擦眼泪,仍低声啜泣着,「他去停车,要我先过来。」
「你去哪儿了?」
「嗯?」
「我打电话回家,可是没人接。」
「喔!我和关咸胥到外头吃饭。」
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接到消息,这么快就赶来。
晚餐约会?她早该想到,更不该感到意外的。她木然的想着,发现心痛的感觉好象愈来愈轻了。
「对不起,打断了你们的约会。」井于曦歉声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发生了这种事你当然要告诉我,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警察打电话给我时,嘉君就已经宣告死亡了。」她平静的陈述,「他们在她家里找到了遗书,遗书上写着说她后悔没听我的劝告上儿然为了林盛名和我决裂,后悔爱上用情不专的他,她恨自己一再被欺骗、被伤害,却又一再的原谅他,离不开他。她说她很痛苦,没有人关心她,还说她想死。」
「怎么会这样?」井于晓忍不住捣住嘴巴低泣出声。
「她从十楼顶楼跳下来,当场死亡。警察说现场目击的人说她跳楼时没有一丝犹豫,爬上水泥围栏之后便一跃而下,让人连想救她的机会都没有。她死的时候,双眼还是睁开的——」
「不要说了,于曦,呜……不要说了。」井于晓哭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于曦,」她哀伤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暗哑的哭喊着,「你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的告诉我这些事呢?」
「我不知道。」井于曦平静的回答,「也许我天生就是自私又冷血的人吧!」
「你才不是,你只是被吓坏了才会这样。」井于晓哭着抱住她,「没关系,我帮你哭,呜……我帮你哭就好了,呜……」
她将头靠着井于晓,疲累的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傻瓜。」她的傻姊姊。
长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慢慢朝她们接近。
她睁开双眼看向来人。
「谢谢你把我姊带来。」她木然的开口向他道谢。
关咸胥轻眯起双眼,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安,而且以极速在扩大中。
「你还好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井于曦轻点了下头。「不好意思让你多跑这一趟,如果我知道姊姊当时正在你身边的话,我会请你把电话交给她,这样就不会麻烦到你了。」她歉然的对他说。
关咸胥一脸不认同的表情,双唇抿成一直线,下巴线条显得刚硬而无情。
「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于晓的事就是我的事,即使你只告诉她,我还是会陪她一起来。」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像是在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再度对他轻点了下头,除了原有的苍白之外,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反应在她脸上。
「好了,姊,别再哭了。你哭得这么丑,会把关大哥吓跑的。」她低下头,一边温柔的替姊姊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平静的说道。
关大哥?
他瞬间紧咬牙根,双眼因怒火狂燃而发亮。
「你放心,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跑的,因为我对于晓是认真。」他半真半假的说。
她对他的话依然没有反应,只是再次对他轻点了一下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便扶着仍然抽噎不止的姊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姊,你们先回去吧。」
「我们先回去?那你呢?」井于晓不放心的问。
「我等她的家人到了之后再回去。」她的态度平静无波。
「可是嘉君的爸妈不是都在大陆吗?」井于晓不解的看着她。
「警方已经通知他们这件事,所以他们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可是即使在路上,他们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或晚上才能赶到吧?你要在这里等到他们来为止?」
「嘉君一向不喜欢待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我想留下来陪她。」
「于曦……」才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井于晓哭着拥紧她。
「姊,你怎么又哭了呢?」她拍拍她,语气有些无奈。
「因为你都不哭,所以我才帮你哭。」井于晓抽抽噎噎的再次表示。
「傻瓜。」她又拍了拍姊姊的背,然后才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转头看向关咸胥。「关大哥,我这个爱哭的姊姊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完,她将井于晓牵到他身边,然后推进他怀里。「开车小心。」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做,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但是除了怒火之外,他眼底还存着浓浓的担心与不安。
井于曦的样子太奇怪,平静得太过分了,就好象是木头娃娃一样,没有情绪。
她到底怎么了?
「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来陪你,于曦。」井于晓用力的摇头,不肯独留下她。
「姊,听我的话先回去好吗?」
「可是——」
「来,于晓,我先送你回去。」他突然开口,并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
「可是——」井于晓抬头望向他。
「放心。」我会留下来陪她。他用坚毅的神情向她传递无声的讯息。
他要搞清楚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情绪藏起来?想哭就哭、想生气就生气,想尖叫想怒吼也不会有人阻止她,她究竟是怎么了?
井于晓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答应。
「好,我先回家。」她转头对井于曦说,「你不要太难过,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我知道。」她对她点点头,「路上小心。」
井于晓忍不住又张开双手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才转身与关咸胥一起离开,转眼便消失于走廊尽头。
目送他们离去后,她颓然呆坐在长椅上,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只觉得四周一片沉静,有种好象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诡异感觉。
她的心已经不痛了,浓重到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悲哀,似乎也已经离她远去,现在的她感觉很平静,也很安静。
安静的世界、沉默的空间、平静的心情。嘉君她现在所感受到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毫无压力的安祥呢?如果是的话,那她真的很笨,因为这种轻松的感觉并不是只有自杀一途才能够得到。
「真是个笨蛋。」她喃喃自语。
「她的确很笨。」身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轻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头来,只见关咸胥竟然正站她面前。
他怎么回来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她都没听见任何声音呢?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井于曦从座位上站起身问道。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神情严肃。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关大哥?」
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沉声问道:「你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演什么戏?」她不解。
「你姊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你用不着再叫我关大哥叫得这么好听,你应该恨我入骨,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吧?」他企图激起她的怒气,但她却依然面无表情,平静的有如高山上的湖泊般波澜不兴。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沉默了一下,情绪平稳回应,「而且既然你现在在和我姊姊交往,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叫你一声关大哥。」
「我说不要再演戏了。」关咸胥咬紧牙根,以压抑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