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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枪柄随着他的步伐不经心地点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声响,突然叩叩叩的声音变得空洞……他敏锐地止步,发现脚下这方地板并不是实心的,仔细瞧木板的接缝,有一个方正的切割痕,底下应是别有洞天……

  年代久远的城堡都有许多秘密通道,可想而知能从密道中进出的当然只有主人,他更确定刚才看到的人是贝馨儿,她为什么要急忙地离开?或者……此刻她人正在地底下,待会儿还会钻出来拿这些东西?

  何妨让他做个小小的测试……

  他维持着相同的步伐,走回木门边,放走马儿,但他没上马,而是静默地倚在栏杆上等候……

  云儿吁了口气,她人就躲在密道里,刚刚她并不是被指着她的枪杆吓着,而是她看见严斯默,虽然距离遥远,也不确定他是否看见她了,但她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唯一的念头只有躲起来。

  她屏息地听着他和人交谈的声音,以为他会很快离开,怎知他却进来了,当他的脚步停留在她的上方时,她连喘息都不敢,还好他走了,她刚摘的野花还放在桌上呢!

  那是她打算拿回去做干燥花用的,除了掌管庞大的家族企业,在工作之余她最大的休闲就是收集花草,干燥后制作压花作品,她不爱出门,只喜欢待在家里,尤其是这座小屋,她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待上大半天。

  听马儿的蹄声远了,她应该可以出去了,地道里好闷,她轻轻打开闩子,把木板往上推,再往上推,以木桩固定住后,爬上小梯,钻出头来……吓了一跳,严斯默没走,他斜倚在门外,神情揶揄,一双黑不见底的眸深幽幽地瞥着她,她一失神脚踩了个空,整个人摔进地道里,木桩受到震动往下滑,木板重重地盖了下来。

  「啊……」

  严斯默在见到她像偷儿般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心情就像被惊涛骇浪推向海潮的最高点,整个人被亲眼所见到的人给震慑住。她分明就是云儿,那双月儿般闪着动人光华的眼睛,世间少有,她见到他时的惊慌表情,他也尽收眼底。

  他片刻不停留,大步走过去,打开木板,往下瞧;她跌坐在地上,圆睁着双眼瞧他。

  这一刻,没有人开口,两人眼波紧紧交织,远处的枪声、马蹄声似乎全都远去了,小屋里只有他的疑惑和她的无措,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认他也不是,不认他也不是,整个人笼罩在他炽烈的目光下,不知如何是好?

  「需要帮忙吗?」他声音好低沈,略带嘶哑。

  她发现他跟她说国语,而不是英语,那熟悉的语调深深地、悄悄地刺穿过她的心,勾勒出一份埋藏在心中的往日情怀,那是她少女时代最真、最炽烈的感情……但她没忘,那些全在一夕之间被他毁灭了,是他让她明白,她的爱只是一厢情愿,他并没有爱过她,她存在的价值只适合当一个情妇,一个地下情人!

  她可以不再恨他,但他留在她心口的伤痕仍然存在,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这些年来,有许多男子追求她,但她从不敢再放开自己的情感,就害怕真情被否定,她永远记得他给她的教训。

  「不。」她冷淡地拒绝,稳住呼吸,缓缓沿着墙站起身来,拾起木桩。

  「妳要上来吗?」

  「当然,请走开。」她微微压低眼睫,语气极为清冷陌生。

  严斯默退到一旁,注视着她纤细的手臂把粗重的木桩架在木板上,优雅地上了阶梯,轻快地站到上面来,若不是她神情多了冷淡,她的声音、举止、清丽细致的容颜,看上去分明就是云儿,但他的云儿分明已安详地躺在他为她打造的宁静园里啊!

  「妳怎么不问我是谁?」他问。

  为何要故意这么问她?他已认出她来了不是吗?六年来她的样貌并没有改变啊!

  她这么以为,避开他的注视,走到桌边抱起她的花夹,拿了刚采下的野花,努力维持冷静,要自己为他而发烫的心,不着痕迹地暗自冷却。「你……是严斯默,严氏财团的总裁。」

  「妳知道我?」严斯默深瞥着她唇上那有点娇纵的笑意,目光一刻也不能移开,他多希望在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可人的、恬美的、和云儿一样的笑容。

  「商场上没有人不知道你。」她唇边的那抹笑更张扬了,眼神里还有丝傲然。

  他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蹙紧,瞧见她满不在乎的神情,竟令他莫名怅然。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要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以免有小动物跑进来寄居,那可不好。」她说着,离开圆桌,走向打开的木板。

  「妳长得很像我死去的妻子。」他突来的话令她讶异,但这分明是胡说的,她打算不理睬,仍是走向木板。

  「她叫云儿。」

  她整个人猛然一震,神魂像似突然被抽离了,手上的花夹掉到地上,干燥的花草掉落一地,她几乎没有力气蹲下去拾起那些花。

  为什么?他的妻子不是何咏咏吗?怎会说是她,而且还说她已经死了?难道他想用这样的说词来做为他们再次重逢的开场白?那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最好别再这样,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化成云烟了,她会看顾好自己的心,也请他尊重自己,不要再打扰她。蹲下身,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干燥花拾起,放回花夹,起身,面向他,眸光清冷地迎视他灼人的目光,以应酬的口吻说:「你的妻子去世了,真替你感到惋惜。」说完她立即转身,手扶住入口处竖立开启的木板,就要走下阶梯。

  「等一下!」他厚实有力的太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

  她心强烈地一悸,但她什么也没说,只以冷飕飕的眼神扫过他的手,他的俊脸,抽回自己的手,漠然地昂起秀丽的下巴瞧他。

  「我想问妳,是否有双胞胎姊妹?」严斯默收回唐突的举动。

  此时她才看清他疑虑的表情,他似乎并不确定她是否就是云儿,怎会这样?是他的视力变差了吗?「我不知道。」

  「妳母亲没对妳说过?」

  她真的不懂他,不认她也就算了,为何径说些有的没有的。「你这么问很不礼貌,也很莫名其妙,这是我私人的地方,请你快离开,我跟你并不熟。」她知道这样说够冷、够有力、够伤人,当她看见他眼中瞬间闪过一阵黯淡,她知道自己办到了,只是她一点也不感到得意,反教她自己的心难过地抽搐,心底满是失望,他为何不直接地认她?

  「别跟来,离开请关门。」她很快地下到密道,收起木桩,砰地关上密道入口闩上,一路狂奔,泪不自禁地流了满面,匆匆上阶梯,回到书房的密道入口,推开密门,贝公爵身着骑士装,人正在里头,她快快背过身去,暗自拭去泪。

  「宝贝儿,跑那么快,有狼在追妳吗?」贝公爵愉快地笑问,对她展开双臂。

  「爸!」云儿转过身来,毫不迟疑地投入老爸爸温暖的怀抱。

  贝公爵怜爱地把她抱个满怀,很轻柔地拍抚她的背说:「家里来了这么多帅哥任妳选,怎么一个人跑到木屋里去了?妳应该去参加狩猎,让那些男士们见识见识妳的骑术。」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

  「才不是,我是要妳挑,妳中意的我就叫他入赘。」贝公爵说得认真,充分表现对她的溺爱。

  「你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云儿不禁叹息。

  「傻女儿,妳是我唯一的孩子啊!」贝公爵很感慨地笑了。「要不是妳母亲在临终前仁慈地告诉我世上有妳的存在,我恐怕就得一个人孤独地度过残生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妳嫁个好老公,给我添几个可爱的孙子,我要这屋子充满孩子们的笑声,呵呵……」贝公爵慈爱的笑,轻拂小女儿微乱的长发。

  「那我真是身负重任了。」云儿深知老爸爸的心愿。

  「当然,贝尔格莱德家族就靠妳传承下去了,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妳身上,女儿。」

  「我该选谁好?」

  「一定有机会的,不一定要选东方男子啊!就像柴契尔家族、鲍伯家的男孩都很优秀,所有未婚的都行,但是有一个人可不成,他条件很好、人又帅,我真的很欣赏他,可惜他已婚……就是那位严氏的总裁严斯默。」

  云儿枯竭的心更加苦涩,明知事实如此,但听见老爸爸的话后,心像狠狠被鞭子抽过。「嗯……」她含糊地应了声,心底难过,他是不该在已婚的状况下,还胡说八道地招惹她。

  「晚上地下室的俱乐部很热闹,可别再躲起来不见人喽!」

  「不会的。」云儿答应了,她不想让老爸爸失望,当下她也知道,替自己找一个老公是对的,那是可以让严斯默永远不再打扰她的最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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