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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简直是混蛋!

  “吉祥。”

  她一惊转过身子,盯着往她背后拍了一下的包悦泽。“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应该是在茶楼里的!”

  “娘病了,我回来瞧她。”

  “我不是说了我回来照顾她便成?”

  “可,我也担心她啊。”他不由得扁起嘴。

  “啐,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偷懒。”

  “哪有,我是真的担心娘,听你说这话好似娘才是你的,不是我的。”包悦泽抱怨着,然见她眉头深锁,便搔了搔头问:“你是怎么了?臭着一张脸……是不是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不关你的事。”吉祥不予理会,绕过他的身旁走着。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包悦泽忙跟在她身后。“你以为我混进茶楼是为了什么?我是担心你,听人说文字慎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你教他给欺负了,所以我才想要混到里头,若是他欺负了你,我还能帮你报仇。”

  今儿个才发生的事,她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

  “哼,倘若是担心我,何必等到我嫁给他之后?老早在我被卖进文府的时候,你就该混进府里保护我了。”她没好气地道,径自往前走,压根儿不管后头还有个人正跟踪着。

  “我想去啊,可是……”

  “爹是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听他嗫嚅着,吉祥贴心地替他接了话。

  爹就是为了他才舍她的,又怎么会让他入府为奴?可他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这六年来,他常在文府附近晃来晃去,为的不就是要瞧她一眼,想知道她过得到底好不好。

  当年爹要卖掉她,最不舍的人,不就是他?

  她知道,可阔别六年的相处,饶是双生子,也会有些生疏的,是不?

  再者,她天性淡漠,尽管心里头有一团热,她想说也说不出口,但只要她懂、他懂,那就够了。

  “确实是如此,可是我也曾经想要混进去,可人家不要我啊,他们说要姑娘家,你总不可能要我扮女装混进去吧。”包悦泽双手交缠着,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吉祥,咱们可是双生子呢,可我在家里享福,你却到文府里受苦,我真的于心不安,我不舍啊。”

  闻言,吉祥不禁微涨红脸,侧眼瞪着他。“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真是够了,满嘴肉麻话说得这般天经地义,真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想说,也得要先问问她要不要听,害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真的知道?可你还怨我?”包悦泽问得更加小声。

  她瞧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溜溜的,活似庙外的野狗,可怜极了。她不禁噗哧一声笑出声。

  “你笑了。”见她难得发笑,他情难自禁地搂着她。

  吉祥赧然地羞红脸,不断地推拒着他。“好了,你放开我……”她这身子就只有她家相公能碰,尽管他是她的手足,她也不允许他随意碰触。

  “你总算不生我的气了。”他埋在她的颈窝。“我就怕你不睬我,我就怕你为了我吃苦,就怕你为了我连笑也不会笑了。吉祥,要是你在文府过得不好,你就回来吧,咱们现下的生活已经比以往好多了,再者我长大了,我可以养你。”

  闻言,她不禁苦笑。“我过得很好。”

  有得吃有得住又有得穿,有什么不好的?

  “可今儿个,他眼睁睁地瞧你遭人调戏也不动声色,这种男人要怎么托付终生?”包悦泽愈想愈气。“今儿个要不是有我在,你岂不是要教人给欺负了?”

  “他……”吉祥心头突地闷紧,顿时仿佛教人给指紧了喉头,呼吸上不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为何偏要在这当头提这件事?

  “你对他有情意?”

  “与其说是情意,倒不如说是情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六年的相处,再加上他待她并不薄,怎可能对他一点情分都没有?若不是他待她好,她又怎可能如此无怨无尤地顺从到底?

  可,她的为人,他怎会不懂?

  他若是懂得也就不会误解她,更不会蠢得跟踪她了,是不?

  他还在后头跟着,八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定是瞧见她和悦泽两人搂在一块儿的情景。对了,难不成他说的偷人,指的就是她和悦泽?

  该不会是有谁撞见她同悦泽在一块儿,才传出这等流言来着?

  想到此,她不由得推开他,往转折的街角探去。

  “怎么着?”

  见方才投射在街角的影子消失了,不知怎地,她的心也空了;老觉得这一双脚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连踩着地面都不觉得踏实,总觉得有点浮、有点虚,整个人都快要恍神了。

  “你到底是怎么着?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冷着了?”见她有些失神,包悦泽不禁轻摇着她的肩。

  “不……我没事。”

  文字慎终究没走上前来问个明白。可不是吗?他哪里拉得下那一张脸?

  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啊,向来恣意妄为、骄纵任性,若他真的误解了她和悦泽,他又怎么可能上前问明白?

  看来,她是注定要离开文府了。

  “吉祥,你的气色真的不妥,先到里头歇歇吧。”包悦泽拉着她走过一家妓楼的后头,闪进一幢简陋的房舍。

  吉祥借着里头昏暗的灯火,来回看着简素的客厅,还有两间隔间的房间。“悦泽,我要真的回来了,你真愿意养我?”这儿可还有她的立身之处?

  “嘎?”

  见他张大嘴,下巴都快要垮掉,她不禁扬唇轻笑道:“说着玩的,你甭放在心上,我去探探娘。”

  包悦泽望着她向来不急不缓的脚步,总觉得她不对劲极了。

  第十章

  天色夹杂在黑蓝之间,只有一抹近圆的清月依旧斜挂。顶着快亮的天色,吉祥才踩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万福宫里。

  走到后院厢房穿过花厅,轻推开卧房的门,见着一抹身影端坐在圆桌旁。

  文字慎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红丝布满其间,就连向来意气风发的俊脸也显得憔悴疲累,下巴也布上淡淡的胡髭。

  她就停在门前,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他,水眸偷偷地停在他身旁的一包细软。

  他……决定要赶她走了吗?

  文字慎微拧起眉,大眼紧眯成一直线,紧抿的唇突掀道:“你上哪儿了?”

  圆润的嗓音显得干哑而低嘎,仿若是隐忍着怒气,又像是等上一整夜未合眼、未开口所沉淀的干涩。

  “我回老家。”吉祥据实以报。

  早猜到他定会问,可是问了又如何?他会信吗?

  他若是会相信,就不用开口问了,也不用跟踪她,更不需要坐在这儿守上一夜,无端端地把自个儿搞得狼狈。

  “鬼扯!”文字慎猛然拍桌站起。

  她的老家在哪儿?难道她的老家是那个男人?

  他瞧见了,他知道她到底是同谁在一块儿了!等着,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绝对要让他们也尝尝他的疼!

  “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相公所见到的男子……”

  “我认得他,他是小包,是茶楼的茶博士!”也就是王敬那时候说的那个小子。她居然背着他和那小毛头搅和在一块儿,混帐!“三更半夜,你趁着夜色去找他,你没料到我就跟在后头吧!你和他之间的事,全都教我给瞧得一清二楚,你甭想要辩解!”

  “是,他是小包,也是我的双生弟弟。”她的口气依旧淡漠。

  “胡扯,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骗我。”双生弟弟,真亏她说得出口,把他给当成傻子不成?

  “相公可见着我和他独处一室,或是我们同睡一榻了?相公若要定罪也得要有证据,空口说白话,好似给我栽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一般。”吉祥微动气地闭紧唇,倔强得不打算同他再说清楚。

  都说了包悦泽是她的胞弟,倘若他不信……她也无法可施。

  “我栽了莫须有的罪名?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三更半夜里碰头,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来着?你也该知道自个儿的行为不合礼教!”要不要他拿本女诚给她多念个几遍?

  “我说了,悦泽是我的胞弟,我同他在半夜相见,是因为我要回去探望生病的娘,他……”

  “我亲眼看着你们两个又搂又抱的,你居然还说他是你的胞弟。”这种天大的谎话,她要说给谁听?以为他会相信吗?“我要把你们两人抓起来一起浸猪宠!”文字慎怒不可边地吼着。

  他不会那么简单地就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相公,若是将事情给闹大了,难堪的人会是谁?丢面子的人会是谁?吉祥不过是下等贱民,这么点斐短流长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你呢?你承受得起吗?”吉祥捺着性子对他说理。

  被误解的人是她,又何必连其他无辜的人都给卷进来?

  该说的都说了,他再不信,她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见文字慎紧握着拳头,怒声咆哮道:“你给我滚!滚出南京城!永远别再教我看见你!”

  贱民、贱民,亏她好意思频频拿出来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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