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帮我弄掉它的?」她来就是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神气掀起一道眉。「不然妳以为它怎么消失的?」
「我不明白,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我要说妳那丑颜色是我弄上去的,妳信吗?」
「不可能,我妈说过那是我从娘胎就带来的。」
他恶质的笑,把五指伸到眼前细看,然后斜眼瞄她困惑的表情,继续丢震撼弹。「我是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妳轮回投胎了几回,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它一直是跟着妳的。」不管哪一世,皆然。
「你……有病?」
「像吗?」
「你的话不能说服我。」科学昌明,这种话说出来谁也不信吧。
「是妳来追根究底的,信不信跟我没关系。」
「你以为你是谁?」他的话叫人毛骨悚然。
他笑的更畅快。「妳不会想知道的。」
弱肉强食的人间世界住的可不一定都是人。
锦玉女捂住脸,只觉得自己被耍着玩,血气往上涌,「装神弄鬼很好玩是吗?」这些玄之又玄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就像她铁齿又硬颈的不信自己会早夭。
她来错了!这男人根本神经不正常。
「看起来妳很不满意,要不……我还可以把它放回去。」捉弄她真有趣,呵呵,她气坏了。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不可一世,那神气的模样就是世界全在他的掌握中?蒙眬中只有想掐死他……还有一种说也说不上来,像是……心折成分的冲动。
没道理!她肯定是被怒火冲昏头,肾上腺素反应不正常导致的怪异反应。
「小狐管家!」她扬声喊道。
神气没阻拦她突然的动作,倒是兴趣盎然的扬起一道眉。
真奇怪,她带给他的乐趣总合起来比这几百年都要多,再往上数的几百年有什么让他不无聊的事呢?
细想……是有的,那是遇见了好几世前的她。
心里的浑沌有些明白了,会恶作剧的在她脸上作记号,会一眼就认出她来,会一而再的纠缠,有多少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无从留下,有多少人闯进他的生命却只是惊鸿一瞥,他向来无情的心却独独留下她经过的痕迹。
他蹙着眉恶狠狠的盯着锦玉女的背影,她只觉得两道火般的目光快要把她穿烧出窟窿般的洞来,浑身不自在。
拜托,她什么都还没做好不好?!
小狐管家从帘外出现。
「小姐叫我?」他眄了眼自家主子,见他没反应,对锦玉女的态度也就继续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给我两桶油漆。」
「啊?」
「越快越好。」
「是。」这小姐怎么老跟他要油漆。
虽然摸不着头绪,还是赶快去办理。
「妳拿油漆做什么?」被勾出了兴趣,冷眼旁观的人不得不问。
「你等一下就知道。」要卖关子,可以,大家都会。
互相考验耐性看他会不会跳脚?就不信他八风吹不动的表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十分钟后,神气终于神气不起来了。
「为什么刷掉它?」
抹掉自己的心血结晶无所谓吗?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我的字。」那堵写上十字诗的墙壁被锦玉女刷掉长长的痕迹。
「妳以为妳是谁,看得出来本座的喜好怒恶?」他眼像黑宝石,难得的流逸出四溢光彩,慑动人心。
锦玉女有些怔然。他,这么好看,简直叫人怦然心动。
可恶,她今天是怎么了,老觉得他特别?
别再魂不守舍了!
「如果连雇主起码的喜恶都不知道,我这几年也算白混了。」
「那是妳的事,我没说毁掉就不许毁!」
「就像你拿掉我脸上的胎记,你尊重过我的意愿了吗?你没有,你从来都不知道尊重别人是怎么回事吗?」她吼回去。
「没错!我就是凭喜好做事!」
「鬼扯!」
「要知道本座是不是鬼扯,妳住下来看不就明白了?」
住下,这是什么提议?「孤男寡女,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什么歪主意。」
神气忍不住大笑,笑的神采飞扬,意兴飞湍,笑的直拍大腿。「我活了几千年,什么美女没见过,我告诉妳,妳小时候真的不美丽,到这一世,还是很普通呢。」
这人……简直恶毒的令人发指!
比起以前嘲笑她的那些人,他的精采简直超过一百万倍!
「这里的房间随妳挑,不过,在这之前,先把本座的墙壁恢复原样,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要看到。」
这人到底用什么养大的,除了命令独裁,懂不懂什么叫绅士应该有的礼貌?没有!显然养大他的人没有教会他这一项。
「谁要跟恶魔住一起!」她吼得大声,怕他「耳聋」听不见。
神气掏掏耳,径自往前。「妳叫不到计程车的。」
「我就不信!」
「哈。」他冷嗤。
像是对付顽劣的小孩,他耸耸肩,也不管掉下肩膀的袍子,越过重重纱幕,身影已薄。
被短暂春光勾去心魂的锦玉女眨了眨眼,再回过神来,唇枪舌剑的人早拍拍屁股不知去向,留下了她一个人。
她抹脸,孰不知还拿在手里的刷子就往小脸抹了过去,很幸运的,她的素颜马上增添了色彩。
她懊恼的丢掉刷子,梭巡少了神气后的大厅。
没有生气的宅子,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是为了什么?
她气什么,就因为没有要到答案。
问题太多,答案挂零,她大老远的跑来毫无收获。
这趟路,真不值得!
不过,她到底想在他身上挖掘什么?
唯一确定的是,她脸上那块胎记已经不是重点了。
呆呆的坐下,老实说,这谜样的男人已经把她的心占据了。
她是怎么了?
第五章
吴王夫差为了取悦西施,曾在灵岩山上造了馆娃宫,这座宫殿里有「响履廊」,只要西施穿上木屐,腰细铜铃在琴台上翩翩起舞,就会发出如铃般清脆的音乐不绝于耳。
这间宅子最有趣的地方,居然有座跟「响履廊」一样的琴台,就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顺着锦玉女恶作剧写上的儿歌叮叮当当的音乐不停。
也不过一天的工夫,他是怎么办到的?
她不按牌理的踩着阶梯,撩起裙子,一个人自得其乐的玩得非常快乐。
而在宅子的另一处。
烟花袅娜,廊下硕大的牡丹盛开,放眼延伸而去,牡丹花种竟有几亩之多,各色花朵竞妍绽放,蔚为花海。
吱──噪音……(更多、更多的噪音……)
打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叮咚的琴声可见那个人没半点音乐天份,连最基本的也没有……
「爷,要我去阻止小姐吗?」手上的杯盘抖了下,酒壶清脆作响。
宅子的隔音设备做的太差,差得他想撞头。
「反正只要不放火烧房子,都随便她。」这房子没什么规矩非要遵守不可。
「您真的要让她住下来?」
「不行吗?」
「您不怕她知道您的身分?」
他旋转五杯,表情莫测。「你的问题真多。」
「现在是非常时期,把小姐带在身边,有麻烦的。」
「本座没怕过事,更不怕上头那些玩意。」瞄了眼蓝色的天空,就这么着,青空竟然劈下一道雷,闪电就近在咫尺,差那么一点神气的衣袂便成焦黑,不过运气差一点的廊下牡丹花却成了替死鬼。
神气文风不动。「恐吓我?」居然拿他的荷包牡丹跟紫荆五星出气,孬种!他伸出中指,朝朗朗乾坤比了比。
天际轰雷阵阵。
小狐急了。「主子……」
「急什么,要我的人头有种下来拿,缩头畏尾的藏在上面算什么?!」
「爷,拜托你别再挑衅了!」
天雷耶,小小九尾狐狸后代的他可是很怕。
「要是觉得我保不住你,可以回你的族人那里去,我不拦你。」不过就一道雷,有必要怕成那样吗?
小狐挺胸抬肚,正气凛然。「我没有亲人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神气还要说什么,却被不速之客打断──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耶。」哗,小小的头颅打从朱红色的圆柱探了出来,杏眼里全是兴奋。
有湖,湖里有小船,岸上有花,万紫千红,美不胜收。这些,之前都没有,一夜之间的魔法,叫人叹为观止。
独揽风华的山光水色,真是享受。
这地方,什么都不做,单单坐着就很赞。
要是能坐上船游一趟湖,肯定过瘾。
至于船夫……请某人发挥一下尖头鳗风度应该没问题。
几分钟后,神气真的客串起划船的船夫来了。
让小船荡进湖心的他不由得抱怨,「妳是不是该考虑减肥了?」
没事找事做,这湖有什么好游的?满心不爽的神气不甘被降级为船夫。
但是,他大可拒绝不是?!
刚刚竟然被她的嫣然一笑勾去魂魄,傻呼呼的跟着下来。
烟硝味重的唇枪舌战绝对不适合这样优美的景致,不过,有来无往非礼也,锦玉女一手撩拨着清净的湖水,含嗔带痴的唇却也没闲着。
「连船都划不动,根本没资格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