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证实自己的话不假,燕大又说:「她叫元宝。」
「那很好啊!」他又和招弟交换了个眼色,两人还完全摸不清燕大究竟想做什么,应该不会是专程来告诉他们这件事。
打量了下眼前这对年轻夫妻,燕大问出心底的困惑。「是不是只要成亲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可以跟你们一样?」
「呃,当然,成亲之后当然就是要白头到老、不离不弃。」燕七有点懂了,原来燕大在义父的长年训练和隔离之下,可以说近乎「无知」,如果没有遇见义父,燕大应该会是个朴拙忠厚的老实人,过着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像他们这样满手沾满鲜血,永远挥不去心头的罪恶感。
就冲着他杀了义父这一点,自己也该有所回报。于是燕七漾开了笑咪咪的俊脸。「以后有了娘子,当然要好好爱护,娘子说的话都是对的,不能反驳……」
他正色的纠正燕七。「我很听元宝的话。」
「我知道,不过这样还不够,当人家的相公,就是要让娘子过好日子,有好吃的要先给娘子享用,有银子也要交给娘子保管,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燕七说得头头是道,让身后的招弟点头如捣蒜,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燕七继续往下说:「做相公的当然要找一份差事,努力赚钱养家,然后再来生几个白胖儿子,一家和乐融融,这样明白了吗?」
「我绝对不会让元宝受委屈的。」燕大用郑重的口吻说。
「那就好。」燕七两手朝他抱拳,「没事的话我们要走了。」
燕大停顿一下,「谢谢。」语气和态度都有些生涩。
这声「谢谢」让燕七感触良多,在他们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他相信他们以后都能慢慢过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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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萧府再度办喜事,还是成为大同县境内百姓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毕竟萧家在这里可算是大户人家,萧老爷年年纳妾,已不是什么新鲜事,问题是,到现在所有的妻妾都没能为他生下一名带把的男丁,因此一些好事者就在私下打睹,赌这位新任妾室的肚皮争不争气。
满脸喜气的新郎倌迎进了可以当他女儿,小了他足足二十岁以上的美妾,真可说是春风满面。萧府一早便是贺客盈门,管事和仆佣忙得不可开交,其他的夫人只能待在自己的院落,妒恨的诅咒情敌跟自己一样生不出儿子。
照例躲在房里,免得出去「吓人」的元宝,只能听着外头的锣鼓鞭炮声,衷心的祈求这位新进门的姨娘能帮爹生个儿子,替萧家传宗接代,了了爹多年来的心愿,这样或许爹就不会再纳妾,府里也能平静一些,大家都能和谐相处。
将娘亲的牌位置于柜子上头,她燃了三柱香拜了拜。「娘,爹今天又纳妾了,娘在天之灵要保佑姨娘早点帮爹生个儿子。」
把香插在小小的香炉上,她一回头,看到燕大也跟着合十祝祷,莞尔一笑。「你跟我娘说了些什么?」
燕大正色的说:「我说会保护元宝一辈子,要她放心。」
「我娘听了一定很高兴。」她说。
他颌了下首。
「你白天都一直关在房里,会不会闷?」虽然他们待在同一问房里,不过夜里燕大就会出去,直到天快亮才回来,元宝只当他出去透透气。
「不闷,跟元宝在一起很好。」
元宝小脸一红,明知他话中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可是谖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总是会想到别的地方。
「妳的脸红红的,发烧了吗?」燕大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问。
她一脸羞窘,「没有,我没有发烧。」
此时,从前头传来的喧闹嘻笑声更大了,燕大两道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外面好吵。」
「因为很多人来跟爹道贺。」元宝无奈一笑,「爹很开心,可是大娘她们就难过了,男人要娶三妻四妾是很容易,可是要让她们和平相处却是最难的,我只希望这位新姨娘是个性情好的人。」
燕大觑了下屋外,又将目光调了回来。
「他喜欢很多女人。」就算他再「无知」也看得出来。
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自己的亲爹,元宝不由得苦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说不上喜欢,只是贪图新鲜。J
他神情肃穆的反驳,「我不会,我只喜欢元宝一个。」
「啊!」元宝的脸蛋蓦地涨得通红,心跳如擂鼓。「你、你说什么?」
「我只喜欢元宝一个,不喜欢别的女人。」燕大口气异常坚定。
元宝眼眶倏地湿了。「真的吗?你只喜欢我一个?」
「对。」
她又想哭又想笑。「你不介意我脸上的胎记?」
「胎记?」他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很好,不丑。」
「真的不丑?」
燕大用手指轻抚一下那块让她打小就受尽屈辱的紫黑色记号。「它不丑,很好,我喜欢元宝这个样子。」
「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很有眼光。」她又哭又笑的说。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元宝很好看,心也很好。」
她噗哧一笑,「那是当然了。」
看她笑得开心,燕大似乎也很愉悦,嘴角很自然的微微牵动着。
被他盯得有点害羞起来,元宝作势起身。「今天府里一定有不少好吃的,我去厨房找找看,免得你又没吃饱了。」一个大男人的食量总是比较大,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待在房里,要是有人敲门,你可别开也别应声。」
「好,我等元宝。」他像个守规矩的好孩子。
元宝甜甜的笑了笑,这才踏出房门。
第六章
直到新人都进了洞房,宾客这才意犹未尽的一一散去;仆佣们都累坏了,勉强收拾完残局,也快快回房休息去了。
夜,更深了。
「来人啊!快来人!」
一声饱含怒火的咆哮陡地惊醒了府里正在熟睡的人们,萧老爷衣襟半开的从新房里冲了出来,像是刚睡醒,不过却是满脸的震怒。
叫了半天都没人出来,他的怒火更炽。
「全都睡死了是不是?来人!」
等了半晌,才有几名仆役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老爷,发生什么事了?」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吗?还以为这时候老爷不会需要他们这些奴才伺候。
萧老爷颜面尽失,老羞成怒的大吼,「新娘子不见了,快给我去找!没有找到人,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啥?新娘子不见了?
「是,老爷。」仆役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连忙分开找人去了。
萧老爷身形晃了晃,迷药的作用还残存着,想到喝完交杯酒之后,自己却马上睡得不醒人事,直到方才醒来,发现枕畔不见新娘子的踪影,这才警觉到不对劲,如果对方胆敢骗走他的聘金,人却跑了的话,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一闹,府里的几位夫人也跟着被吵醒,对丈夫数次纳妾,一向表现得宽容大肚的萧夫人是最先赶来的。
「老爷,怎么了?这时你不是应该在新房里吗?」
瞪了元配一眼,「新娘子都跑了,我还待在新房里做什么!」
萧夫人听了一愣。「跑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想知道。」他怒哼的说:「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啥?还不快去找!」朝无辜的下人发泄满腔的怒气。「养你们这些废物,一点用处也没有。」
「老爷,不好了!」府里的管事惊慌失措的跑来。
他气呼呼的问:「找到人了吗?」
「还没找到刚进门的夫人,不过小的发现帐房被打晕,倒在地上,而且放银票的柜子全都被搜刮一空了。」
「什么?!」萧老爷神色丕变。
管事口气夸张的喊着,「老爷,我们被抢了!」
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你说什么?被抢了?怎么会这样?」说着,他气急败坏的奔向存放府里贵重物品和银票的帐房。帐房平日都上锁,但是因为今天收了不少礼金,所以管帐的帐房还在整理当中。
后脑被敲了一记,昏倒在地的帐房总算慢慢苏醒,满脸愧疚的看着他。「老爷,是小的不好,才让贼人有机可趁。」
萧老爷脸色慌乱的查看。「到底损失多少?」
「都、都被抢了。」他抹了泪说。
他登时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老爷!」仆佣们赶紧搀扶住他。
还是萧夫人机警。「管事,快去报官……叫官府的人一定要把这些贼抓住,不然我们萧家就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萧老爷面如死灰的喃道。
管事和萧夫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管事说:「老爷,你看这事会不会跟刚进门的新夫人有关?该不会是她跟贼人里应外合,不然她怎么会无故失踪?」正好把责任推给别人,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来了。
「对,一定是这样。」萧老爷越想越有可能。「可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