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气,爹却不知道那只是表面,大娘她们一个个躲在房里哭泣,虽然她们对她不好,可是她却很同情她们,因为她们只是想把委屈和不满找个人来发泄罢了。
一脸沮丧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不已,才走到穿廊的转角处,听到两人的谈话声,元宝本能的顿住。
「……你这个帐房也未免太大胆,仗着是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居然私吞了这么多银子,要是让老爷知道……」
那是管事的声音,虽然只听到片段,可是却也够让元宝瞠大双眸,屏住气息继续聆听下去。
「呵、呵,你以为单靠我一个人敢这么做吗?」帐房冷笑几声,「我可是奉了大夫人之命才动的手脚,要怪就怪老爷,有了新人就忘旧人,别怪大夫人绝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一样有你好处的。」
管事的嗓音透着兴奋,以及一点点的谨慎。「你是说真的?」
「我会骗你不成,跟我去见大夫人就知道了。」
两人对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也跟着走远,元宝背贴着墙面,小脸微白,这一切是如此丑恶不堪,可是他毕竟是她的亲爹,该去跟他说吗?可是就算说了爹会信吗?
她苦涩的笑了笑,爹不会信的,只当她是在挑拨离间;可是不说,她又很担心萧家的未来,她不希望祖先遗留下来的家产全落到外人手中。
她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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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一半,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元宝被两道视线看到不得不从沉睡中醒转,睡眼惺忪的觑见矗立在床头的高大黑影,倒抽了口凉气,差点尖叫出来。
「喝!」幸好及时认出了对方的身分,小手急忙捂住嘴。「大侠?」她试探的问道。
沉嗓的主人纠正她。「我不叫大侠。」
元宝放下戒心,吁了一大口气。「呼!真的是你,吓了我一跳,既然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妳在睡觉,不能吵妳。」燕大愣愣的解释。
她噗哧的笑了。「如果我没醒,你不就要站到天亮了?」边说边掀开被子,披上衣裳下床。
「没关系,我等妳。」他正经的说。
闻言,元宝不禁莞尔。「你还真是老实。」她用打火石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映出一室的明亮。「大侠,你受伤了?」看到他的衣衫上沾了血迹,她的心脏剧烈的收缩,紧张的询问。
燕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这是义父的。」
「你义父的?」她诧异的喃道。
他轻颔了下头,「这是义父的血,我杀了他。」
「你……你杀了你义父?」元宝满脸震慑的瞪着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杀他?」
望进她既惊愕又慌张的神情,他不自觉的垂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是义父不好,他要杀元宝,我不准义父伤害妳。」
元宝一怔,「为什么你义父要杀我呢?」
「因为我不帮义父杀了燕七,义父很生气。」燕大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义父不高兴我不听话,认为是元宝的错……义父不该说要伤害妳,我要保护元宝,就算是义父也不行。」
她听完他一连串看似没有条理,却又处处维护的解释,元宝眼圈泛红,喉头也梗住了。「你是为了保护我?」
「元宝对我很好,不能死。」他郑重的说。
「除了奶奶和娘之外,你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元宝知道杀人不对,何况杀的人又是有养育之恩的义父,更是不对,可是那个人却要他干尽坏事,就这么死了,或许反倒救了更多的人,而且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自己又能苛责他什么。「谢谢。」
燕大皱着眉峰,「妳哭了?为什么?有人欺负妳吗?」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她抹了抹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大概是太高兴了吧!有人这么关心我真好。」
他不懂既然高兴,为什么要一直掉眼泪?「因为元宝很好、很好。」
「你也很好。」也许在外人眼中,他是个罪人,可是在她心里却是真正关心她的人。「真的很好。」
「我不好,我杀了好多人。」这分内疚感一直存在。
元宝仰高螓首,目光温柔的凝睇,「那么就多做一点好事,帮助更多的人,或许可以弥补之前所犯的罪,相信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原谅你的。」
「好,我以后都听妳的。」他说。
她怔了怔,「以后?」
「嗯,我要跟元宝永远在一起。」燕大不加思索的说。
听了他的话,小脸顿时涨红,那块胎记更加呈现紫黑色,一名男子对一位姑娘说出这种话,多半是要互许终身的,会不会是她误解了?
她还是要问清楚,免得以后见面尴尬。「你、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元宝对我好,我想跟元宝永远在一起。」他纳闷的盯着她,「不行吗?元宝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交谈过几次之后,元宝发现眼前这位「大侠」的思考逻辑和普通人不同,明明是个一出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武林高手,偏偏有时又会表现出单纯天真的一面,对一些人情世故、道德礼教更是一窍不通,真不懂他那个义父是怎么教的。
燕大紧盯着她,「那是怎样?」
「呃。」叫她怎么说呢?总不能欺负他不懂世事,逼他娶她当娘子?「你是男人,我是个姑娘……」
他很用心的凝听。「元宝是姑娘,我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由得失笑。
这下他更不明白了。「不然是什么?」
「我是说……」见他听得专心,反倒是元宝羞窘得说不下去,心想现在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而是要去想如何安顿他。「算了,先别说这个,你义父死了,你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可是我也不能留你在府里,万一被人撞见了……」
「妳要我走?」漆黑的瞳眸流露出受伤的眸采,像个迷失的孩子,让元宝看了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太无情无义了;可是,她在这座府里什么都不是,根本帮不了他,她也是无能为力。
「我不是要赶你走,我……」
「妳怕我?」燕大眸底露出一丝急切。「我不会伤害元宝的。」
元宝连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怕你,我知道你对我好,绝对不会伤害我,你比我真正的亲人对我还要好。」
「我会保护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妳。」他再三保证。
她为之动容。「大侠,谢谢你。」
「燕大,我叫燕大。」
「对,你叫燕大。」元宝觉得有时候他还真像个孩子。「这样吧!你就先暂时待在这间房里,不要让人发现,我再来想该怎么做……」
才说到这里,她就听到睡在隔壁房的婢女似乎有了动静,天就快亮了,大家都准备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去。」只能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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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梁府的后门被人悄悄打开。
一男一女的身影摸黑溜了出来,顺手带上门。
两人的双手紧紧握住彼此。
「娘子,妳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有张娃娃般俊脸的年轻男子问着身旁的
「为什么问我?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燕七,当然是听你的,你说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招弟理所当然的说。
月光下,俊脸上的酒窝笑得久久不退。「那妳说往北方走好不好?虽然冷了一点,不过我会赚很多银子养妳和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你们受寒受冻。」
「相公,全听你的。」当娘子的就要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
燕七将她的手握得更牢。「那我们走吧!」
「是,相公。」
冷不防的,一道黑影宛如大鹏鸟般落下。
燕七本能的将招弟护到身后,看清对方是谁,不免错愕。「燕大?」
「他就是亲手杀死你义父的燕大?」招弟好奇的探出脑袋问。
他无暇回答她,两眼紧盯着燕大的一举一动。「找我有事?」虽然义父被他杀了,可是燕七还是无法确定他是敌是友,所以还是保持警戒。
「我也有。」燕大没头没脑的说。
夫妻俩相觑一眼,搞不懂他的意思。「什么?」
燕大看了一眼躲在燕七身后的招弟,还有燕七那种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就跟自己和元宝的情形一模一样。「我也有要保护的人。」
「咦?」不是燕七瞧不起人,而是根据他这些年的了解,燕大是最听从义父命令的义子了,根本不可能会违反禁令和外头的人接触,所以听到他也有喜欢的姑娘,真的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