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回去想个答案,告诉我。记住,婚姻是我永远不可能给妳的答复,不管妳最后选择留下或者……」他顿了一口气。「总之,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会答应妳的要求。」
夏佳璇站起身,迎视他发怒的眸子。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别无选择。」她深深地一鞠躬。
「走,我不想看到妳!」他别过脸不想看她,深怕自己会失控地扭断她的脖子。
「再见。」她掩上门,踩着虚弱的步伐离开。
走在「尔群科技」的长廊上,路经「资讯长」办公室时,她看到陆今扬掰开百叶窗,露出一对犀利冷漠的眼锁住她的脸。
然后,喜悦在他的脸上逐渐扩大,而罪恶感也在她的内心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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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彷佛隔着一个世界。掩上厚重的门扉之后,她按下锁,双腿虚软地瘫在地毯上。
她不敢相信荆尔浚终究还是背叛了她,那他先前的甜言蜜语、温柔承诺,呵护讨好,到底算什么?只是为了狩猎她的手段吗?
缩在办公室里,她觉得进退两难。她没有办法藏住自己的情绪,却也不够勇敢地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她不只身体被困住,心也被囚住了。
那么爱他,爱得奋不顾身,可以为他征战天下,可以为他扩张事业的版图,可以为他挡去所有的桃花劫,却还是管不住他放纵的欲望。
痛苦的泪水一波波地漫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虚弱地走到沙发旁,身体缩成一团小球似的,全身抖得没有一丝力量。
她的世界瓦解了,信念崩溃了,这几年她都是依靠着喜欢荆尔浚带给她源源不绝的力量,但一瞬间,她像个纸娃娃般,连立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早该知道的,一个惯于流连花丛、从不知道满足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驯服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谈一对一的爱情呢?
她哭着,哭到喉咙沙哑,哭到双眼干涩、红肿,再也淌不出一滴泪来,哭到忙碌的办公室归于宁静,一盏盏亮晃晃的日光灯熄灭。
她不开灯,任凭黑暗一点一点地将她吞噬,只有玻璃帷幕外的霓虹灯映出一点光亮,拉长了她的影子……
荆尔浚吩咐吴秘书和相关部门的人今天不准打扰她,直到所有的员工都离开办公室后,他才敢拿出备份钥匙打开她办公室的门。
他开了一盏小灯,看见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他心痛地走向前,抱住她发颤的身体,脸倚在她的背上,手臂感觉着她的心跳。
「拜托!求求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的声音低低的,从沙发里传出来。
他强悍地圈住她纤细的腰,不仅不放,反而愈搂愈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荆尔浚悲愤地低吼着,一次又一次地吼着,彷佛要把声音传入她筑起一道墙的心坎里。
以前,他斩钉截铁地认为自己人生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这三个字,绝对不会有向人忏悔的时候。
「放开我……放开我……」她起身挣扎着,拚命地想掰开他的手指,抗拒他的拥抱。如今他的胸膛再也不能煨暖她的身体了。
「我不放!这一生我绝不会放开妳的手!我不会放开手的,我不准妳离开!」他完全不理她的挣扎,反而收紧双臂的力量。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仍旧没有办法挣脱他的怀抱,只好颓丧地倚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放手?你还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姿态拥抱我?」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他。
「我爱妳……」他痛苦地宣誓。
语霏仰起头,大声地笑着,笑到眼角沁出泪水,声音喑哑。
她尖锐的笑声就像一把利刃,戳刺着他脆弱的心房。
「你不觉得这是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吗?」她转过身,就着昏暗的光线,觑着他懊恼的脸庞。「你怎么可能爱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语霏,不要质疑我对妳的感情。」
「你真够自私的,荆尔浚。在这场爱情的战役里,你才是最大的赢家,你得到了一切,而我却输得彻底,也做足了傻瓜,居然会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你,可以驯服你的浪子心──」
「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切都是意外……」他自责地打断她的话。
「我什么都给了你,我的所有,包括我的心和身体,为什么你还是不满足,连这么一点私密的部分都要我和别人分享?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容易满足、这么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欲望吗?」她激动地捶着他的胸膛,痛苦地质问着。
她爱他,爱得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与不堪。
「对不起……」他任凭她如雨点般纷落的拳头捶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打他,可以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儿,他情愿伤痕累累。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我不稀罕这三个字!」她发疯似地揪住他的衣领,忿忿地低吼。
「那是一场误会,那天我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我的身边……」
她泄气地放开手,双眼找不到焦距,冷笑一声。「荆尔浚,你这个借口真的太烂、太老套了,难道我对你而言真的这么微不足道,连听实话的权利都没有?」
「是真的!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比妳更加的懊恼、更加的后悔……如果,那一天我坚持送妳回桃园,也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那你是在怨我喽?」她冷冷地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拨回时光的钟,停在那一夜,我想搭着火车和妳回桃园……」
「荆尔浚,你真的太习惯为自己找借口了。我一离开你的视线,你就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没分量吗?」她暗笑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不管是酒精作祟,还是夜色太美,这些借口都没有办法将你所犯的错合理化,说到底,你还是想玩、还是想经营你的十二区皇后。」
「相信我,自从跟妳交往之后,我就和所有的女人断绝来往,忠诚地守着和妳的誓约了!关于那件事真的是意外,我完全没有意识──」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借口了!我早该知道你对我的过分宠溺是罪恶感使然,我早该察觉出端倪的……」
「语霏,我知道错了,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他放低姿态,痛苦地祈求着。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重新来过,她连你的孩子都有了!」一想到其他的女人正孕育着他的血肉,她的心就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妳很在意,我可以叫她把孩子拿掉──」
「荆尔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的孩子,正一点一滴地噬着她的血肉,想来到人世间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轻易说出这种要扼杀掉一个生命的话……」就算再怎么爱他,她也无法牺牲一个孩子来成全她的爱情。
「那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养育这个孩子……」他想着两全其美的方式。
「然后,让这个小孩一辈子父不详吗?」她不是找他麻烦,只是不想他一错再错。
「那妳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全都听妳的想法,妳告诉我好吗?」他慌了,失去平日的冷静自持。
「我既不是他的父亲,也非他的母亲,说得难听点儿,他与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生活,决定他该不该来到这个世界,该不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在这团紊乱里抓住仅存的一点理智,分析着。
她的话逼得他哑口无言,挫败地垂下肩膀,俊逸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自信的神采,只剩下浓浓的懊悔。
有一种错,一旦犯下,就永远没有修补的机会了。
「那妳想要怎么做?」他低声问道,连挽留她的立场都找不到。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还能怎么做?」她反问他。
「我不想放开妳、不想让妳走……不要走……我这辈子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么强烈地去爱一个人……我求求妳,不要走!」他抛弃自尊,执起她的手,挽留着。
她的身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不能想象被连根拔起,不能想象失去她的痛苦。
她是他微笑的动力,是他喜悦的来源,有她的地方是这般美好,他舍不得和她说再见。
她教他体会了被爱的感动、爱人的冲动,教他看到了爱情最美丽的地方,他根本不敢想象失去她后,日子该怎么过……
「你知道自己毁了什么吗?我奋斗的信念、我的信仰。你一夜的放纵否决了我八年的心血……」她虚弱地嘲笑自己的愚蠢。「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你的身边,而你一下子就把这一切毁掉了……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没有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