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真的不用……」丰神玉转头就逃出了客栈,再待下去,他的一世英明就玩完了,所以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哈哈……」沈七巧拍着桌子大笑,似乎很满意他惧怕的神情。这才像小时候的表哥嘛。
「萧妹妹还不走吗?」转头看到一旁怔愣的萧玫,沈七巧疑惑地问。她不是应该跟表哥不离不弃的吗?怎么还呆呆地站在这里?
「告辞。」萧玫冷冷地拱手道别,快步追出客栈。
「小二,过来,问个事。」沈七巧微笑着对店小二打招呼。
店小二马上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客倌,有什么事您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笑了笑道:「外面的对联是多久以前题的?」
「大概十天前吧,有位俊美的公子路过,一时兴起用筷子写上去的。」店小二很快就想了起来,毕竟像那位公子一样爱出风头的人并不多。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她摸出一块碎银在店小二面前玩弄着。
「东南方。」店小二这次回答得更快。
「谢了。」她拋下碎银,开心地奔出酒楼,这下她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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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神玉真抠门,居然连个信物都舍不得给他的表妹兼未婚妻。
沈七巧一个人坐在官道旁的大石上感慨着。看着被落日晕染成一片淡金的天际,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她果然是欠缺江湖经验啊,居然错过了宿头,眼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度过漫漫长夜?
官道上疾驰而过的骏马一匹又一匹,就是没有一匹属于她的马。
不远处忽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类似快散了的木制品发出的声响,成功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匹又老又丑的马、一辆又破又脏的平板车,还有一个浑身补丁的……乞丐。
沈七巧的眼睛瞇了起来,静静地等着那辆车走近,依那匹老马的脚程,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到她面前。
「表妹,让妳久等了。」赶车的乞丐跳下马车,马车不可避免地发出濒临阵亡的声响,让闻者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提到半空中。
「堂堂一帮之主就是这样的待遇?」她颇富兴味地挑高了眉,似笑非笑地绕着马车打量。
乞丐将头上的破毡帽摘下,露出俊美的相貌,跟在她后面笑说:「是呀,这还是本帮主特意挑选的好马。」
「特意?」沈七巧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摸被风雨腐蚀的车辕,「这样的马车只怕再多坐一个人就会寿终正寝,表哥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
丰神玉拍拍车辕,马车顿时发出一阵嘎吱声。「这车结实得很,表妹放心,何证绝对可以安心乘坐。」
她不客气地道:「若不是它一直发出快散了的声响,相信表哥的说词会更有说服力。」这车光用看就令人心惊胆战,她真的很担心在自己坐上去的同时它就瓦解了。
「行了,乞丐有这样的马车妳就该偷笑了,还嫌,上来吧。」他重新跳上车,以行动证实马车离解体还有一段距离。
迟疑片刻,沈七巧最终还是跳上了马车,就算车子会散,临死前她也会拽着驾车的帅乞丐。
「你方才不是朝另一个方向走的吗?怎么反而跑到我前面去了?」她困惑地问。
丰神玉逸出轻笑。「世上有种武功叫轻功,表妹不知道吗?」
沈七巧恨恨地瞪着他的后脑勺。为什么每一个会武功的人都说同样的话来刺激她?不会武功又不是她愿意的,还不是师父说什么一心不可二用,坚持不肯教她。
「妳这十年在庸人谷过得还好吧?」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瑰丽景致,她的心情愉悦了。「肯定比乞丐要强得多了,表哥莫不是怕落魄的样子被我看到,所以才一直没去找我吗?」
丰神玉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用力甩着手中的马鞭,老马破车马上疾奔。
「丰神玉,你个杀千刀的,要是我被甩下马车,下辈子都不饶你。」官道上响起少女的咒骂声,伴着男子爽朗的笑声渐行渐远。
第二章
官道旁的这座庙宇院墙半塌,庙门更是千疮百孔,彷佛经历了太多的人世沧桑。而刻有「三音寺」刚健遒劲大字的横匾,正岌岌可危地斜挂在门楣上,一阵强风吹来就可能将它吹落于地。
庙内的房屋没有一间完好的,都是半边破瓦半边天,晴时曝晒雨时漏,勉强能够遮风蔽雨,却承受不了狂风暴雨的洗礼。神龛上的佛像更是惨不忍睹、金漆剥落、斑驳锈渍,连头都不翼而飞,在暮色苍茫中显得凄凉无比。
丰神玉驾的马车破旧不堪,身上的衣物也寒碜得可以,但是当沈七巧看到跟前歪倒于地的另一尊神像时,不得不感叹说:「表哥,跟这庙里的菩萨一比,你算是不错过得的了。」
丰神玉不语,只在一旁微笑点头。
「你确信这里就是我们今晚夜宿的地方?」沈七巧非常怀疑这里是否真的可以住人,搞不好半夜吹一阵大风,房子就会轰然倒塌,把借宿在这里的人压成肉饼。
丰神玉不答反问:「妳不觉得这里很适合我吗?」
看看衰败破落的庙宇,再看看衣衫褴褛的乞丐表哥,她似乎只有点头的份。诞确实很适合他,而且是绝配!
「你该不会是为了和你的身分相配,所以故意选在这里打尖吧?」她不敢苟同地呶呶嘴,他的嗜好真是怪异。
「妳说呢?」
「如果是的话,我肯定你以前一定来过这里,而且旧情难忘。」她对他眨眨眼,完全是一副打趣的神态语气。
丰神玉没趣地摸摸鼻子,他怎么总是忘了自己从小斗嘴就没赢过表妹。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沈七巧一脸甜笑地凑到他跟前,「表哥,我们现在算不算分手后的重逢?」
他困惑地看着她,思索着话中是否设有陷阱。
「记得我在凤栖楼说过的话吧,重逢时,你要请我吃叫化子鸡啊。」她提醒他。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就知道「吃」在七巧心中永远是的。「好吧,我去抓鸡。」遇到她,他也只能认栽了。
等他抓了鸡回来,沈七巧已经在廊下铺好干草,足够两个人睡觉用。
「表哥,后院有井,里头的水很甜哦,去洗鸡吧。」她开心地看着那只活蹦乱跳的鸡。
丰神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头有着莫名的郁闷,她眼中有山鸡,居然对他这美男子视而不见,这是什么世道啊!
沈七巧不是个勤快的人,但是如果有东西可以吃时,她就会比变得十分勤快,所以当丰神玉处理完山鸡回到庙内时,她已经拣好了一大堆柴火等着烤鸡。
「表哥,你干什么?」七巧不解地看着他用几张硕大的荷叶将山鸡包起,将地上和了水的泥巴涂抹上去。
「叫化子鸡就是这样做的,叫化子是不用锅的,一切都是就地取材。」他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涂上泥巴,将泥鸡放入挖好的地洞中,再掩上黄土,然后在上头起火。
沈七巧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难得没有出声打扰,这样的做法吸引了她的注意。
火烧得正旺的时候,丰神玉就回到廊下倒在干草堆上假寐。
沈七巧也跟着坐在草堆上,托腮盯着燃烧的火焰,心中直嘀咕还要多久才会好?她的肚子好饿啊。
辚辚的马车声由远而至,似乎在庙外停下接着便有人声传来。
「今晚就在这里打尖吧,兄弟们看好东西。」一道人声传来。
「是。」整齐划一的响应,显示出众人训练有素。
几辆大的镖车被推进破庙,一队镖师走了进来。
镖车上插着迎风招展的镖旗,黑色的镖旗上绣着「振远」二字,镖旗以金线收边,看起来肃穆大方。
领头的镖师看起来威武神勇,年龄大概在四十开外,这样的脸一看就是正气凛然,胆小一点的坏人见了只有躲避的份。沈七巧终于相信,有人生来就是长得很正义,就像她的某个师兄天生就长得脂粉味很重。
乞丐住破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一个乞丐带着姑娘住破庙就有点不寻常了。而且这乞丐俊美得像谪仙人一样,而少女看来就是大家闺秀模样,这样的组合入住破庙就显得更加诡异了。
镖头狐疑地打量着那位俊美的乞儿,他曾听闻丐帮现任帮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频频接受那群镖师的异样目光,沈七巧处之泰然,丰神玉则视若无睹。
「你的鸡烤好了没有啊,怎么这么久?」她怀疑地看着闭目养神的表哥,难不成鸡会在他的梦中变熟吗?
「自己去看吧。」他一点起身的意愿都没有。乞丐三年懒做官,当惯了逍遥自在乞丐王,就算拿皇位来他都不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