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她有些害羞的打招呼。
她的出现让袁烨内心激动不已,但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沉默的冷眼盯着她看,直到她逐渐显露出不安的神情,才缓慢地做出双手抱胸的动作,好整以暇的开口。
「你果然又找上门来了,这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冷笑。
「你有没有食物可以分我吃?」井于晓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并以小声却又期待的语气问。
袁烨闻言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肚子好饿,你家有没有什么咸的、热的食物,可不可以分我吃一点?」她小小声的将自己的来意说得更明白些。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终于回神。
井于晓立刻摇头。「不不不,我是真的肚子饿,不是在开玩笑,真的。」
「不要再开玩笑了!」瞪着她,袁烨再也遏制不住的朝她怒吼。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挣扎犹豫了好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用小媳妇的委屈语气抱怨。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真的没有骗你,也没有在开玩笑,我的肚子真的很饿。」她无辜地说道。
袁烨额际有青筋隐隐跳动着。他瞪着她,完全搞不懂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考验他的智商的?
「好,你进来。」他决定要跟她耗下去,直到她露出马脚为止。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井于晓高兴的欢呼。
「讽刺吗?」已经转身的他霍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嗄?」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袁烨紧抿了下唇瓣,二话不说便大步走进屋里,不再理会她。
井于晓当然立刻跟进。
屋里充斥着义大利面的香味,让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哇,好香喔!」她开口的同时,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让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
「你是没钱吃饭吗?要不要我施舍一些钱给你?」他看了她一眼,讽刺的说道。她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让他产生怜爱吗?
「不用不用,只要给我吃的就够了。」她赶紧摇头,并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你会煮义大利面呀,好香喔,闻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她是听不懂他在讽刺她吗?袁烨瞪视着她。
「咕噜咕噜——」
肚子再度饿得叫出声,却等不到他开口请她上座,或者是见他进厨房端食物出来招待她。井于晓终于忍不住自告奋勇道:「面在厨房里吗?我去帮忙盛出来。」说完,她不等他反应,立刻自动自发的走进厨房。
袁烨已经气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懂得如何打击他的自信心,竟然从进屋之后就没再看他一眼。
她到底是真饿坏了,还是故意用这方法来吸引他的注意?
好,没关系,大不了先等她吃饱之后再说,看到时候她还要变什么把戏。
带着冷笑,他走进厨房,只见那女人已经站在流理台前偷吃起来,看见他走进厨房时,还被嘴里的面给呛了一下,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我、我……」她羞愧的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有椅子可以坐。」袁烨端起属于他的那盘义大利面——还好他食量大煮得够多,否则哪能多分出一盘来给她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丢下这么一句话定出厨房。
井于晓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他走出厨房,来到餐桌前坐下来大快朵颐。
唏哩呼噜,簌——
她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像个淑女,倒像是个饿死鬼投胎,第一次吃到东西似的,心满意足到眼睛都快要眯成一直线了。
袁烨觉得光是看她吃,他就已经饱了。
「铃铃……铃铃……」
书房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支只有他在美国公司里,几个得力助手才知道的电话。换句话说,这是一通他非接不可的电话。
他将视线从书房的方向移回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只见她仍专心地吃着义大利面,一副压根就没注意到屋里有电话在响的模样。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走进书房里接电话。
她的面还有半盘,应该没这么快吃完才对,即使吃完了,她也应该会等他出来,道声谢谢之后才离开吧?所以他去接通电话应该没关系才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三分钟后他从书房走出来时,不仅餐桌边失去了她的踪影,整间屋子里都找不到她。
她竟然吃饱了就走,连句谢谢或再见都没留下?!
该死的她难道真以为这样逗得他心痒难耐,对他搞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就一定能够得到他吗?她想得美!
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他对天发誓。
可恶的女人——
可恶!
该死的!
第四章
吃面吃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太过急切,连门都没关就跑出来了。井于晓想也不想便立刻起身回到八楼,却正巧接到井于晞打回家求救的电话,说嘉君的情绪好像相当不稳定,要她先帮她过去陪嘉君,她必须等下班后才能过去。
井于晞在电话中的语气听起来甚感忧虑,让她一颗心也跟着担忧了起来,所以一挂上电话,她立即拿起皮包匆匆地出门去,完全忘了三楼那盘吃到一半的义大利面,以及屋里那个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咒声连连的男人。
井于晞的忧虑果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当她赶到嘉君的住处时,嘉君已经割腕企图自杀,幸好她忘了锁门,才会让井于晓及时发现,并且将她送医救治捡回一命。
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而井于晞则是完全不敢离开情绪依然不稳定的嘉君,并且打算陪嘉君住一段时间,要井于晓好好照顾自己。
想起妹妹对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歉疚与担忧的神情,井于晓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总是迷迷糊糊的,除了翻译的工作外,做什么都笨手笨脚,意外又特别多,但她好歹也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好不好?于晞实在不应该太过担心她。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走进房里准备洗澡睡觉。
虽然说过去三天她已经睡得够多了,但是到了就寝的时间就该上床,这是养生的基本法则——是她之前翻译过的一本书里写的,除却赶稿的时候,她一直将它奉为圭臬。
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后,井于晓立刻熄灯上床睡觉,且迅速在五分钟内入睡。只是她一睡着就开始作梦,梦中她看见满地的鲜血,鲜血不断地向她脚边溢了过来,不管她怎么退都逃不了,眼见自己就要被血淋淋的鲜血给淹没——
吓!
她猛然睁开双眼,被梦中可怕的压迫感吓醒,感觉心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定是被嘉君割腕自杀的事吓坏了。虽然她外表看起来还算沉稳冷静,但是她始终忘不了乍见嘉君躺在血泊中触目惊心的那一幕,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轻叹口气,她强迫自己抹去脑中不愉快的画面,翻身换个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是半个小时后,她又再一次被延续的可怕恶梦所惊醒。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胆子应该没这么小吧?还是说这是个预兆,嘉君还会再做出类似割腕自杀的傻事,而且下次若再做的话,极有可能会丧命?
不不不,她不能胡思乱想,嘉君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一定会没事的,至少于晞不会再让她做傻事,她要相信于晞。
对,没错。
可是她只要一入睡就作恶梦,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偏偏于晞不在,如果她在的话就可以和她一起睡,她每次不管是睡太多、压力太大,或者是一个人冷得睡不着时,只要身旁有另一个体温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让她安稳入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算不算是一种病症?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只要和别人一起睡,就可以睡得特别香甜。可是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人,她到哪里去找另一个体温来让她依靠呀?
愈想愈觉得寒冷,愈想愈感觉全身寒毛直立,让她不自觉发起抖来。
好冷,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呢?
听说那种东西接近人体的时候,人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打起寒颤;听说人的精神愈脆弱,愈觉得恐惧的时候,那种东西愈是容易接近,愈爱与人恶作剧。
井于晓怯生生的转头看着昏暗的四周,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感觉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
她惊惧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迅速将床头灯扭开,再转头检查四周。
没有!房里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对眼睛,但是她全身直立的寒毛并没有因此而平息,整个人甚至于还开始打起了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