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肯定我不是别人的孽种?毕竟我的母亲……可是当初在扩大华人堂时,用来打通人脉关系的赠礼,不是吗?」浩冥司一字一字慢慢的说,眼中投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
从他懂事开始,母亲就一直郁郁寡欢,总是在夜里偷偷哭泣,那时的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从来不笑,总是看来如此憔悴忧郁,虽然她十分的疼爱他,但却时常望着他发呆,神情布满苦楚。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半夜时发现原本该睡在身旁的母亲不见了,于是下床去寻找她。
却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他的母亲跪在他所谓的父亲面前,哭着哀求他,不要再让她去陪其他的男人。
结果呢?尽管她再怎么哀求,哭的声嘶力竭,那个让他唤了他十年的父亲,依然狠心地将她推进一间,有着另一个男人的房内。
可想而知,当时的浩冥司内心受到多大的冲击。
浩冥司永远记得那一天晚上,他看着门外的父亲,手上拿着好不容易得到的合约,嘴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耳中听着的却是房内母亲痛苦的哀求嘶喊和哭泣声。
自那一天起,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不爱笑,总是痛苦的独自一人躲着哭泣,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从小的时候,他口中的那个父亲总是对他这个儿子不理不睬。
父亲?哼!浩冥司永远记得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在多年前自杀的前一天晚上所对他说过的话。
他,浩冥司——在这世上没有父亲。
他知道母亲为什么自杀,除了对人生看破失望外,更是因为无法接受早已残破不堪的自己,所以选择逃避,以死解决一切。
问浩冥司恨他的母亲吗?无情又狠心的把他一个人丢在世上独自离开?
不。一点也不。他反倒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她终于摆脱了一切,无须再承受痛苦。
而他呢?在接下了华人堂帮主位子后,对于曾经伤害过他母亲的那些人,他都一一铲除了,只剩下眼前这个。
父亲?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第七章
「你、你说什么?」浩风脸上血色尽失,瞬间变得苍白,全身因震惊而颤动着。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他更不相信,过去那些事是那死去的女人告诉他的。
「也许连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个男人的种吧!还真是辛苦你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现成父亲。」浩冥司云淡风轻的口吻,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慄。
一股诡异气氛弥漫在大厅内,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妲妃皱着眉,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不知对眼前的这个老头说了些什么,让他脸上充满惊恐和不安。
而那老头身旁的女人就更绝了,只见她瞪大着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向浩冥司,眼中除了惊讶外,还包含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妲妃突然忆起当初这女人在韩国被抓时,赤焰曾说这女人是华人堂的什么身分。
唉!她忘了。她用力的摇着头,懒得再去回想。
现在她脑内被某个更重要的东西给占得满满满。
就是身旁的男人。
这些日子中她看过他的许多面,有令她恨的牙痒痒的嬉皮笑脸样;有工作时的正经八百样;还有在华人堂的会议上的那种慑人气势。
却从没有看过他现在这样的神情。
含着受伤、痛苦、憎恨和无情。
明明看似在笑的面目,为何给她如此复杂又强烈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妲妃甚至感觉得到他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在她的耳边向她求救,祈求她能给予他解脱,逃离那监禁他心灵的铁笼。
「你……知道?」浩风对上浩冥司的双目,感到恐惧。
「知道,当然知道,也许你该问的是我何时知道的?母亲死前?死后?又或者我为什么要接下你的烂摊子,当初华人堂在你手上,早就已摇摇欲坠,为什么我选择接下它?」浩冥司唇边勾勒出一抹森冷笑意,目光如锐箭般,笔直的朝浩风射去。
「你说……什么?」
「如果你以为能操控我,那你想的太简单了。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父亲这名词。」浩冥司离开自己的主位慢慢走了下去,朝浩风的位子走近。
尽管以前再威风,如今六十多岁的浩风已是个白发苍苍,无用的老人,对于浩冥司向他逼近的举动,他只能畏惧的向后靠,直到被椅背给抵住再也无法移动。
「难道说……那些人……那些莫名其妙被人给暗杀、无故失踪的人是你做的?」浩风摇着头,满脸惊愕不敢置信。
过去那些和他有过交易、曾经碰过他母亲的那些人,后来都无缘无故的失踪、死去,是他做的?
浩冥司为了替那个女人复仇,所以才接下华人堂?
不,不可能。浩风颤动着身子,一双眼睁得大大,从他不断发颤的手和唇可看出,此刻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害怕和不安。
「是我吗?这问题……连我自己也想知道。」浩冥司不承认也不否认。
尽管他不承认,但脸上那抹诡异邪恶的笑容,等于承认了他的行为。
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森气息,如恶魔、似撒旦,仿佛只要他伸出一指来,魂魄即会被他吸取,永世不得投胎。
「是你?真的是你?」
「怕了?」浩冥司挑起眉,狂妄的笑了。
既然答案已经揭晓,他就要这个害死他母亲的男人,在踏进棺材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无止尽的恐惧和不安中。
「你、你也想杀我?」从浩冥司眼中明显的恨意看来,浩风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么危险,只怕他进得了华人堂,却走不出去。
「杀你?哼!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
「呵!我不会杀了你,不过……其他人可就难说了。」浩冥司语带玄机的说,眼中浮现一丝阴狠和残忍。
「什么意思?其他人,你说什么其他人?!」他这一说,浩风怔愣的吞了一口口水。
「和你有过来往的人不少吧!这当中还活着的人有几个,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浩冥司勾唇邪恶一笑,冷漠的锐眼对上浩风充满疑惑的双目。
浩风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股冷意自他颈后窜入直达脚底,令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说的那些和他有来往的人,指的是和他有过交易的人。
但那些人……除了失踪不知去向的人外,都已死了。
不对!浩风心惊的瞪大眼。
让人误以为失踪的那些人,恐怕也早已遭遇到不测,只不过找不着尸体罢了。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刻,浩风不得不承认,对他,自己内心深处确实有着极大的恐惧。
「凡是和你有过交易的人都死了……这,你还不懂吗?」浩冥司冷眼瞄着浩风,接着转过身坐回到妲妃身旁,他一手靠在椅把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老人发现答案。
「你、你是说……」浩风突然恍然大悟,下一秒他的神色骤变,面如死灰。「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是你的父亲啊!」
浩冥司打算让他做替死鬼,让大家以为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和他有关系,进而让那些家族的人对他展开复仇。
「父亲?哈哈哈……」仿佛听到一句十分好笑、有趣的事,浩冥司的狂笑声回荡在大厅内。
「我说了——我没有父亲,你忘了?」
浩冥司回头想想过去的几十年,他未曾从浩风身上得到过一丝丝的父爱,除了严厉又残忍无情的教育外,他何时真正尽了父亲的责任?
而今呢?他竟然想以父亲的名义要求他放过他?哼!天方夜谭。
当他的母亲对他下跪、向他求饶、求救时,这男人是如何对待她的?而今,他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没几年好活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哈!我放你一马,那谁放我母亲一马?当她跪下来哀求你时,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当她不断哭泣、求助时,你为什么不愿意放她一马?太晚了。」浩冥司冷冽的目光如锐刀,无情的盯着浩风,彷佛想要一刀刀锋利的在他身上划。
「我一定要让你尝受到母亲当年的痛苦,那种求助无门,只能活在恐惧中的滋味。」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我怎么说也是华人堂前一任的老帮主,你的父亲。要是他们怀疑我,对我不利,你、你也会连带的受影响,脱离不了涉嫌帮凶的关系。」
「我?呵!我无所谓,现在的华人堂帮主是我浩冥司,就算众人对我有所疑虑,想冲着我进行复仇,也得看看有没有本事。你可就不同了,一个老人身旁没有其他人保护,该如何自救?再者,和他们有过交易往来的人是你,不是我,谁会想得到人是我杀的?」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