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地踱了回来,乔品真踢掉脚上的千元拖鞋,换上一双麂皮短靴,搭配她的白色套头毛衣和毛呢红格裙,外加一件短及腰上的枣红皮衣。
她刚才听闻连串的鞭炮作响,火气一上哪顾得了其他,一时情急没来得及换装便匆匆赶出来制止,但以她的龟速还真快不了,使得那群不请自来的混蛋扰了安宁,阻挡人车通行。
「喂!人身攻击喔!这些人又不是冲著我来。」人缘太好也是件苦恼的事吧!
乔品真大声呼喊,召集伙伴们。「喂!准备发车了,别给我发呆当现在还在过年,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夕。」
「谁醉生梦死了……」
」声叫唤下,嘀嘀咕咕的孟其赫搔著头,尾随其他两位伙伴走向发号施令的老大,热车的事有小弟代劳,不用他们费心。
「小孟,你废话特别多,这个有钱的神秘女子就你来接手。」钱越多表示「家私」越多,身为A Plus的头号苦力,这项Case舍他其谁,出卖力气他最在行。
「什么神秘女子?你不要乱排Case给我。」一听就知没好事。
「罗唆,换下一个。」乔品真一脚踢开孟其赫,把写著地址的纸条交给兼职会计童乃风。「我对你可好了,玩钢琴的,气质跟你很配。」
去,搬家就搬家,玩什么配对游戏,以他另一个身分 资讯公司总经理,还愁没女人投怀送抱吗?
「我呢!和小芹有女性优待权,我们力气小又扛不动重物,所以最后两件工作我们包了,大家开工吧!!」两个回国谋生的单身汉应该没多少样东西,正适合身虚体弱的她们。
「嗟!就知道你会藏私,尽挑最轻松的善待自己。」
而他们男人是牛马出身,笨重的工作一肩挑起。
「怎么,你有意见呀?要不要回去请示外公啊。我可是给你磨练的好机会,别不知好歹,娃娃脸表弟。」她鼻子一仰,一副你敢多吭一声试试看的模样。
一提到把她当心肝宝贝宠的外祖父,满腹抱怨的孟其赫由眼角一瞪,闷不吭声吃下暗亏,反正她吃定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小到大他一向只有被欺压的份。
好男不与女斗,就算那句「娃娃脸表弟」让人听了很不爽,他除了认命,难道还能跳起来咬她一口吗?谁叫乔品真是早他一年出生的表姊。
唉!一年之差有如云泥,不然他也能逞逞表哥威风,「命令」她做牛做马。
「跟女人计较有损男人气度,我们出车了,回头再叙。」童乃风扬扬手先行出发。
「好吧,我也走了,更要遇到‘澳客’就别客气,那些兄弟很乐意为你们出手。」虽然他很怀疑有谁敢招惹两只带刺的女王蜂。
大胆地一跃而上,几乎是用跳的上车的孟其赫也随后离开,千山他独行不必相送,大有落魄剑客四海为家的气魄。
继官名芹赴海关搬运整形美容医院的货之后,最后一辆出发的货车坐著乔品真,开车的是满睑横向的曲文雀,车后头载著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的任务是搬运工。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的住楼房,没钱的桥下蹲。没下车的乔品真在前座打盹,由著一群勤奋的工蚁将雇主的东西搬上车,再一路睡到目的地才睁开眼。
眼前的建筑物有八成新,位处高级地段,光看外观的宏伟气势就可知价值不菲,每一坪少说四、五十万,没个上千万身价是住不起这般豪宅的。
「小心点搬,把你们的粗鲁个性给我收一收,要是家具掉了一点漆,我就剥下你们一层皮。」做生意求的是赚钱,而非赔本。
乔品真不疾不徐的低软嗓音一起,原本粗手粗脚搬运的大男人连忙放轻手脚,步步谨慎观前瞻后,没敢用力推拉重掷。
比对著手上的地址,随著电梯上升,乔品真已经拔掉的牙洞忽然拍了一下,不痛,但感觉不是很愉快,纯粹是神经系统的反射作用。
看著楼层数字变换,她觉得空气好像逐渐减少中,沉闷的胸口不太舒坦,彷佛她梦见拿著钻牙仪器追著她跑的白袍怪兽,口中还大吼著,拔牙!拔牙!拔牙!我要拔光你的牙……
突地打了个哆嗦,她不安地交叉换著脚,心口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漫生。
「品真,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已解决自己的Case,官名芹很有义气地前来支援。
「没事,缺氧。」她勉强地一笑,手心在冒汗,一如那天决定看牙医时一样。
「缺你个头啦!空调完善的空间会少你一口氧气吗?」她既无高山症也未患有密室幽闭症,说来骗谁。
官名芹还想追问她发生什么事,但是电梯的门已开,当家的两人当然先走出电梯,侧身一让方便身后的人将东西搬进屋里。
进屋之后,只见乔品真的目光钉在某一点,表情微僵,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微软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后退,打算跟著电梯一起下楼。
「亲切甜美的乔小姐,你是来看看我的黑眼圈好了没吗?」
笑得很像刚吞下一只鸡的狐狸,姿态慵懒的商左逸优雅地走了过来,看似无意却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让娇小的身躯跌入怀中。
逮到你了,畏罪潜逃的凶手。他发亮的瞳说著对她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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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相逢犹似在梦中,他都还没展开凌厉的攻势呢!鲜嫩可口的猎物就自动送到嘴巴。
这真是开春大吉的一大幸运!他正想著该如何接近跑得比飞还快的乌龟,心中念念不忘那张清丽的小睑,以为再见面得等上一段时间,过完年的门诊特别忙碌,没个三、五天是消化不了的。
没想到搬个家就来日思夜想的悄佳人,老天实在太厚爱他了,在备受母亲「关爱」的日子下还能得天独厚,一解相思苦。
商左逸客气得让人心头发毛,一下子递茶递咖啡,一下子又是热毛巾供应,一屋子的用品还搬不到一半,他却像万能的魔术师,袖里乾坤变出不少讨女孩子欢心的玩意儿。
「乔小姐……嗯!叫乔小姐似乎有些生疏,以我们血肉交融的关系,唤你一声小真真不为过吧!」他半笑半威胁地抚过淤痕消褪的左眼,提醒她曾留下的记号。
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争相冒出,猛打冷颤。
「牙医先生,我们没有那么熟,你还是叫我乔小姐。」
「谁说我们不熟,我们曾经共处美好的五个小时,那个令人难忘的旖旎夜晚叫我记忆犹新。」他轻轻地抚上她的手。
就算他露出大野狼的嘴脸,迟钝的乔品真还是看不出他的企图心,有一票人如影随形地保护著,她从不认为自己适合扮演小红帽的角色。
「呃,我不觉得美好,当我牙疼得想杀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被我当成杀父仇人。」她不为那一拳抱歉,谁叫她一醒来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男性脸孔,状似淫徒。
「幽默呀!小真真,我就喜欢你坦率的性格,做我的女朋友……」
商左逸语还未说完,一向懒散如乌龟的乔品真像颗球快速弹开,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不幽默,也不坦率,真的。」她万分慎重地否认,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
商左逸掩面,哀伤地说:「我的建议并不可怕,你有必要做出如此伤人的举动吗?我只是单纯地想宠爱你啊。」唉!过了年老了一岁,变得面目可憎了。
乔品真没被他的可怜模样所欺,眉间一拧说道:「牙医先生,你的男朋友在那里,而且我没打算变性。」
她手指向正黏在官名芹身边的大美人!并未晕头转向地拜倒在他故作恣态的风采下。
表情微怔的他有股搬石头砸脚的懊恼,看著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女人,他不禁要呻吟出声,后悔当初为了反抗母亲的小心眼而做出的种种报复。
要是知道一回国就会遇上生命中的天使,他一定不会有所推辞,马上整装飞回台湾,满足母亲小如针眼的愿望。
「商人的商,左右天下的左,逸品俊朗的逸,我的名字叫商左逸,你可以直接称呼我左逸,或是单音逸。」他当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眉眼含笑地自我介绍。
他不是牙医先生,他有名有姓,而且将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在心底立誓。
「牙医先生……」
食指轻点唇办,他摇著头像在教诲不听话的孩子。
「左逸或逸,我的小女人,我不想听见第三种称谓。」他的语气出现男子才有的自大霸气。
「但是……」
没让她说完全句,他再度以制止的手势抚过她柔嫩的双唇。
其实商左逸最想做的就是狠狠吻她一顿,然后大声宣布她归他所有,闲杂人等请勿千扰他们的浓情时间,他花了三十年时光才找到遗落的半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