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做错的人是她,她却一丝歉意都没有,甚至还另外结交了男友,这到底算什么?他就算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她这样无理的行为。
「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我当年的离开令你有些不愉快的话,我道歉,可以了吗?停车,我要下去。」唐辰心用没有温度的表情来掩饰胸口翻涌而起的诸多愁绪。
她早就打定主意不想再见他的,他为何要这么残忍的一再出现在她眼前,这样凌迟着她伤痛的心,他感到很高兴吗?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可知道她有多痛苦,只因为……她仍爱着他,几乎深到骨髓里去了,要将他从她的血肉里剜除,恐怕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如果,当年他没有捡到她的准考证就好了;如果,大四那年她没有再遇见他就好了……
见车内气氛有些沉重,坐在前座的李欣羽试图缓和两人的情绪,从挡风玻璃上拿了一盒面纸递给唐辰心。「雨下这么大,妳就让书尘送妳过去嘛,妳看妳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先拿面纸擦一下吧。」
唐辰心神色复杂的接过面纸盒。没有想到他和李欣羽竟然还有联络,看她一脸甜笑的坐在他身边,她只觉得喉咙好涩。
卓书尘试着平息被她的话撩动起的怒意,缓缓的开口,「如果妳是因为爱上了别人,当时大可以坦白告诉我,没必要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
她用冷淡的声音应道:「爱上别人的人恐怕是你吧。」
「妳说什么?我爱上别人?」卓书尘微讶的蹙起眉。
「那个,书尘,我到了。」李欣羽拉了拉他的衣袖。其实已经有点过头了,但他似乎一直没有发现。
「好,妳等一下,我停车,」卓书尘在她的提醒下发现自己开过头了,连忙将车靠向路边停下,「欣羽,不好意思,妳还要再往回走。」
「没关系,几步路而已,而且我有带伞,不会淋到雨,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李欣羽离开后,车内突然陷入一阵令人呼吸困难的窒闷。
半晌,卓书尘才打破沉默,「妳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妳认为我爱上了别人?」驶向东区的路上,宽阔马路几乎成了临时停车场,车辆移动得很缓慢。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抓紧手中的公事包,她的眼神看向蒙蒙的窗外。
「难道妳没有什么话想说吗?妳当年莫名其妙的离开,妳究竟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成了什么?一场儿戏吗?说撒手就可以撒手。」他很想平静的和她讨论,但从后视镜中触到她冰冷的神情,他便没办法再维持冷静了。
三年后再见她,她的语气变得苛刻,笑容变得很讽刺,那双眼睛也不再有笑意了,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唐辰心静默良久,幽幽的出声。「我很后悔遇上你,如果当年你不曾捡到我的准考证就好了。」浑身的湿冷令她缩紧身子哆嗦着,垂下的眸光里隐隐浮动着一层水雾。
闻言,卓书尘脸色倏然僵硬。从后视镜中瞥见她苍白的容颜,雨仍不停的顺着她额前的发丝滴落,他在前面的路口转弯。
「你要开去哪里?」察觉他偏离了方向,她问。
「这段路恐怕还要塞很久,妳很冷吧,先回我家换衣服。」
「不用了,我要回公司去。」
他斥责她,「妳可不可以不要再任性了?妳身上湿成这样,连嘴唇都冻白了,还想虐待自己吗?」
「用不着你管。」她倔强的道。
「我偏要管。」驶离闹区,路面车子变得比较少了,卓书尘加快车速前进。
车内没有人再开口,没多久就来到卓书尘住的公寓。
下车,唐辰心不想进去那间她曾亲手为他粉刷油漆的屋子,因为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她掉头想走,卓书尘执拗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电梯里。
「放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让妳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你那里会有衣服可以让我换?」
「我的先借妳穿。」
「不要,我要回去。」
「好,等妳换了干净的衣服,我就送妳回去。」说话间,来到他住处前,一手拉着她,他一手打开大门。
入目所及,唐辰心看到屋内多了更多属于女性的用品,她知道那些都是吴倩瑶的东西。心中涩然,只想尽快的逃离这里,但他却不肯放手,拉着她来到卧室挑了一套他的休闲眼,将她推进浴室。
「妳先洗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再换上这套衣服,可能有些大,把袖子和裤管卷起来应该就可以穿了。」
进到浴室,唐辰心打开莲蓬头,站在下方,任由热水淋遍她全身,同时也将她脸上委屈的泪水一并冲走。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她还会这么难过,还会想要哭泣?
拥抱着自己,她无声的落着泪。
片刻,她强迫自己收拾心情,脱下湿衣冲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最后换上卓书尘的衣服。
衣服上头属于他的气味令她心悸,她咬住下唇,吸吸鼻子,洗了把脸,不想让他看出来她哭过。对着镜子她拍拍脸颊,告诉自己,「唐辰心,别人不爱妳不要紧,可是妳不能不爱自己,勇敢一点,不要再为他伤心了。」
整理好仪容,她走出浴室时,卓书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给她。
「喝了它祛寒。」
静静的接过碗,她默默的喝完。
「借我一个袋子装湿衣服,你这套衣服等我回去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好。」卓书尘找来了一只袋子给她。「现在可以告诉我,妳当年离开的原因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心平气和。
将湿衣装进袋子里,看着他,她扯起一个没有笑意的笑,「那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有权利知道妳不告而别的原因。而且这三年里,妳知道妳妈有多担心妳吗?她憔悴了好多,不管怎样,有空回去看看她吧,上次我跟她说见到妳时,她很激动,很想见妳一面。」
提到母亲,唐辰心的眸底瞬间变得冷厉。
「她是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掉吗?」尖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恨意。
卓书尘闻言低斥。「妳怎么这么说她?!她是妳妈妈,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就算是跟妳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和倩瑶,他们也希望妳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妳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说得出那么残忍的话?」
她冰冷的瞋瞪他,「你说我残忍?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好,那妳说呀,当年究竟为什么要离开?」
扫视一眼侵入他房里属于吴倩瑶的物品,她冷道:「因为我的心被伤透了,如果不走,我一定会活活的心痛而死!卓书尘,真正残忍的人是你!」
语毕,她抓着一袋湿衣,再也不想待在这间她曾经亲手参与布置,如今却被别的女人侵占的屋里,旋身奔出大门。
卓书尘一震,「辰心,等一下,妳这话是什意思?把话说清楚。」他急追了出去,冲进大雨中,左右探看,却见不到她的人影。思忖着她方才绝然的话,他完全摸不着头绪,更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说?
她的心是被谁给伤透了?又是谁令她心痛?
找不到她,卓书尘只好颓然的回到屋内。没有留下她的电话,更不知她住在哪里,他显得无比懊恼。难道又要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猛然间瞥见她放在客厅的一只墨色公事包,他欣喜的走过去,迟疑着该不该擅自翻动她的物品。
「辰心发现公事包没带走,应该会再回来拿吧?」他低语,决定还是不妄动她的私人物品,才这么想着,一阵铃声从公事包里传出。
铃声持续响个不停,他暗忖着会不会是什么要紧电话,考虑须臾,决定替她接起。
他迅速打开公事包,找到一只银色的行动电话,掀开盖子,附在耳边,「喂。」
「噫,你是谁?辰心呢?」
「她不小心把公事包放在我这里没带走。」他解释。
「没带走?」牧惟庭认出了电话里的声音,质问:「你是卓书尘!辰心怎么会去你哪里?」
「你是……那天那个男人?」他也认出了对方的嗓音。
「快说,辰心怎么会把公事包留在你那里?」电话彼端的男人急问。
卓书尘皱眉,回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你见到她,可以自己问她,没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卓书尘,你别太过份,都已经跟辰心分手,是男人就不要再纠缠不清。」情急之下,牧惟庭再脱口说:「你把她伤得太深,纵使她现在还没有接受我,她也不会回头跟你在一起。」
卓书尘听出他话里的语病,「你的意思是说,你还不是她男朋友?」
「我……」说溜了嘴,握着话筒,牧惟庭急道:「很快就会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