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Jeff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他想像着当时韦竟韬在听到医生说那女人不是小产而是来初经时的样子,不能自已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好笑?’
他用力的点头,伸手拭泪的瞬间,才注意到韦竟韬脸上阴郁的神情,他一个呛咳,笑声顿时变成了痛苦的咳嗽声。
韦竟韬不愠不火的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与前几次一仰便是半杯的狂饮姿态完全不同。这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的心情较先前好多了——
在看到Jeff痛苦不已的猛咳了一阵子之后。
‘很高兴看你的心情比刚刚好多了。’接过其他酒保递过来的热开水润喉后,Jeff苦涩的自嘲着,他的喉咙还因刚刚那阵剧咳而隐隐作痛。
‘这要谢谢你。’他一本正经的朝他举杯敬酒。
Jeff忍不住摇头,算败给他了!
‘那个晚熟的女人就是使你今晚心情如此差的原因?’他言归正传的问,知道只要韦少开口吐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便是可以认真与他交谈的时候。现在是绿灯,可以通行。
‘女人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深吸一口气后,韦竟韬问他。
‘我以为关于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很清楚,但是……’忍不住的,他再度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
看样子,韦少正在为情所苦,他看多了像他这种情形的人,不过打死他他也绝不会说出这句话,因为他还想活着见明天的太阳哩。对一个相信自己根本不懂得爱的人说他已爱上别人,他又不是活腻了说!
‘一个十九岁才来初经的女人,想必长得很娇小吧?’他试探的问,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让几近冷血的韦少心生波动。
‘错,她身高若没有一七○,也有一六五,就是因为这样,当初看到她下体流血,我会以为她小产。’他玩弄着Jeff递给他的第三杯Double Whisky,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一六五到一七○之间的身高,配上身高一八三公分的韦少简直可以说是绝配嘛。
‘十九岁才来初经,很少听到这种事,医生没说这不太正常?’Jeff状似不经意的问,事实上心里的好奇心差点没将他给撑爆了。
‘哼,依她营养不良的严重状况,还能来经根本就是奇迹了!’韦竟韬冷哼道。
从小生长在极富裕家庭的他,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人会三餐不济,在他因为父母的忙碌无心顾及他小小心灵感受,而逐渐产生怨怼之际,更没想过会有人失去双亲,并且还像个烫手山芋般,被其他亲人推过来推过去。
章宜灵他们兄妹俩能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营养不良的严重状况?’Jeff有点搞不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代人还会有营养不良的情况吗?噢,当然,极度挑食者除外。
韦竟韬没有回应,因为他的思绪已不由自主的回到那晚,他急忙驱车掉头,赶回她身边的时候……
‘叭——’
巨大的喇叭声狠狠吓了三名正围绕着章宜灵调戏的少年一大跳,韦竟韬一个紧急煞车将车停在路边,连引擎都未熄即下车,并且用力的甩上车门,朝他们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他冷凝着那三名少年。
‘老人家少管闲事!’抚平惊吓,三名少年再度恢复其狂妄、上中无人的态度,不怀好意的瞪着韦竟韬。
‘老人家?’他微眯双眼,顿时散发一种迫人的危险气势。
三名少年不自觉的同时后退了一步,想想不对,他们有三个人,干么要怕一个西装笔挺,一看就像个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写写字、签签名,然后日复一日的等待领退休金回家养老的男人,虽然他长得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
‘干么,你是比我们老,叫你老人家有意见呀?’一个少年上前一步道。
韦竟韬没有理会他们,目光转向缩在墙边的章宜灵,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看来除了因惊吓而面无血色外,应该没什么大碍。
‘还不过来。’他开口对她喊。
章宜灵毫不犹豫,飞也似的跑向他,但一只从旁伸来的手霍然将她揪住,害她差一点没栽跟头。而她好不容易恢复些微血色的脸,瞬间再度刷白。
‘刚刚我们叫你过来,你死都不肯,怎么他一叫你就动?你也未免太不给我们兄弟面子吧?’少年紧紧的攫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挣扎的想挣脱他的手。
‘我就偏不放。’
‘光凭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将来铁定是个败类。’
耳边忽然响起这么句话,吓得少年倏然回头,只见刚才原本还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男人,竟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而其他两名兄弟呢?怎会任他就这么大剌剌的走过来?
眼角余光一瞥,少年顿时傻眼,说不出话来,他的兄弟不就双手紧抱腹腰,一副痛不可遏的样子倒在地上?
‘小胖、大毛?’他心慌一唤,抓住人的那只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松手,接着一记铁拳忽然打在他腹部,那感觉就像被雷劈中一般。他弯腰抱腹,双脚不支的跪倒在地。
‘发什么呆,还不上车。’松开拳头,韦竟韬对一旁吓傻的章宜灵道。
‘他们……不会死吧?’眨了眨眼,她抬起头担心的看着他。
‘死不了的。’他撇撇唇,径自转身上车。
章宜灵又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三人后,这才急忙跟上他。这回不必他说,她乖乖地坐到前座来,并且伸手拉起安全带准备系上,但突然间,她却停下了一切动作,转头看着他。
‘干么,还要我替你服务吗?’他看了她一眼。
她迅速地摇头,跟着把安全带系好。
车子上路后,车内一片肃静。
‘谢谢。’她打破沉默。
‘谢什么?谢我刚刚救了你,还是谢我借你钱?抑或者是谢上回我送你到医院,还帮你付医药费的事?’他口气既冷又冲的问。
一直以来,他最讨厌的就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会变成这种人,他真是发神经了!
上回在别墅里,他只需打一一九替她叫辆救护车即可,毕竟不管她是小产或是初经来潮,都与他无关,他是哪条神经接错了才会莫名其妙的大发善心,还亲自开车送她到医院去,并神智不清的坚持要医生替她打营养针,最后替她付账。
结果,他得到了什么?
好心有好报?
这句话到底是哪个烂人说的!
一次的教训还不够,为了她那几滴可怜兮兮的眼泪,他再次多管闲事的对她伸出援手,借她五百零一万六千元应急,结果这次他所得到的好报又是什么?
Shit!原来这就是有戴拳击手套和没戴拳击手套打人的差别呀,真是痛死他了!那三个该死的小混蛋,没事在衣服和腰带间挂那么多叮叮咚咚的铁制品做什么?害他的手痛得要死,明天肯定黑青一片。
太可怕了,每次多管闲事的帮她,他都会得到‘报应’,这回他又出手救她,那报应会是什么呢?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只希望尽快将她送离自己身边愈远愈好,然后一辈子不要再碰到她,那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走?’他冷声问。
‘什么?’
‘你家怎么走?’
‘你不必专程送我回去,我可以……’
‘可以让刚刚那件事再发生一次、两次或三次?’他截断她的话,坚持的问:‘怎么走?’
‘不会的,因为我家就快到了。’
‘怎么走?’
‘我住的地方巷道很小,你的车子可能开不进去,所以……’
‘怎么走?’
在路灯的照映下,章宜灵很明显地看见他脸上的青筋已遏制不住的浮了起来,她轻叹口气,妥协的说:‘前面红绿灯右转。’
打上方向灯,韦竟韬在她说的那个路口右转。
‘往前直走到一间全家便利商店再右转。’
照她所言右转后往前走了一会儿,她始终没再开口,他只好再问:‘然后呢?’
‘你在这边放我下车就行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住这儿?哪间?’他踩下煞车,身体微微地向前倾,看着巷道两旁的房子问。
章宜灵咬了咬唇瓣,没有回答。
‘你在戏弄我是不是?’韦竟韬蓦然沉声开口,那阴冷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她冲口道,但声音却显得很无力。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带我绕圈子?’
他发现了!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从头到尾都是骗人的对不对?什么哥哥得肺癌、父母已死,什么住院保证金,什么想去做应召女郎,这一切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向我骗钱,因为你知道我有钱,所以才设下这么一个圈套来引我上勾,对不对?’韦竟韬一晚的疲累与愤怒在这一瞬间全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