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冷酷地挥起蟒鞭,几个老嬷嬷被抽得花了脸,抱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在地上打滚。
老福晋僵住了,眼睛里出现从未有过的恐惧。
“费扬古。”煊赫冷喝。
“喳!”
“把这些无视主子存在的狗奴才撵出恭亲王府,给本王在整个王府里出告示,以後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绝不轻饶!”
“喳!”
不可原谅,煊赫冷凝着脸,他之所以能让老福晋作威作福到现在,实在是他懒得与她计较,虽然老郡王并非他的生父,算起来,对他还不错,他理当照顾好他的遗孀和儿子。
但她错就错在动了她最不该动的人。
“你……你……这……这是做……做甚麽?”老福晋抚着胸口,彻底被吓坏了。
煊赫坐上主座,冷笑道:“本王平生还没见过这麽嚣张的奴才,连主子都敢乱动,想来老福晋伴着这一班恶奴,可真是吃尽了苦头,煊赫替老福晋除了这些恶奴,老福晋不感谢本王吗?”
老福晋差点活活被煊赫的话气死,他伤了她的人,还要倒打一耙,便宜占尽还要向她邀赏,真是好样的!
“哼!真是感谢摄政王的好意了!”老福晋撇过头去。
“老福晋把胡御医请来,是为了……替弟妹验孕的吧?”煊赫挑眉。
锁烟诧异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
他是什麽意思?
“是,是,我这辈子也没甚麽指望了,就盼着锁烟能给我添个孙子,虽然机会小了点……”
一听煊赫主动提起,老福晋也顾不上其他,立刻接上话。
“怎麽?结果呢?”煊赫紧锁住锁烟漆黑的双眸。
“胡柳医刚给我把完脉,王爷就来了,所以……”老福晋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没关系,胡御医尽管给弟妹把脉,弟妹若是有喜,本王绝对是最高兴的一个。”
他没有忽略她突然变得苍白的小脸,心底有微微的失望,她仍是不愿意拥有他的孩子吗?她真的就那麽恨他?
一听见煊赫欣然应允,胡御医才胆大地向锁烟请求道:“小福晋,请您伸出手吧。”
他究竟是其麽意思?他不怕他们的私情暴露吗?他不顾忌地的名节就罢了,连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吗?
罢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锁烟缓缓伸出手臂,撇过小脸。
胡御医搭上锁烟的脉,探了半晌,脸色有片刻的惊疑,他小心翼翼地看煊赫的脸色。
煊赫狭长的眸毫无温度,唇角旋起的笑冰冷得会让人不自禁地发抖,胡御医立刻垂下头,再探。
“煊御医,先皇曾在本王面前夸你医术高明,一个小小的孕脉你都探不出来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昏庸无能之辈,连一个半月的孕脉都探不出来?”
喧赫挑起深眉,口气极其严厉,他看向胡御医的双眼几乎是带着压迫的。
御医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趴跪到地上,生怕煊赫要砍他的脑袋,匆忙答道“小臣恭喜王爷和老福晋,小福晋己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锁烟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归了位,她放松紧绷的身体,软倒在椅上。
“你说的是真的。”老福晋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她要有孙子了,她要有孙子了,只要有了孙子,她在王府的地位就会保住了!
“嗯。”煊赫满意地对着胡御医点头,刚才的冰冷一扫而光,眼里喜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弟妹已有身孕,那本王就该为弟妹另辟新居,若生了男孩。本王定会请示皇上封他为王,若是个女孩,就加封为和硕格格。”
锁烟疑惑地看向煊赫饱含宠弱的双眸,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是厌了她,所以才要赶她出去?可是他看她的眼光是那麽温柔,脸上的喜悦是那麽真实。
也许,他爱的只是孩子吧。
锁烟垂下眸,心情因为这个猜想突然低落。
“我不同意!”老福晋激动地站起身,开始口不择言,“这是什麽道理,王府那麽大,难道容不下锁烟?堂堂一个摄政王难道连自己的弟妹都容不下?还是——王爷怕锁烟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长大後会替他的阿玛向你报仇?”
“啊!”一件珍贵的陶瓷古董从案几上掉落,伴随着巨大的破碎声。老福晋失声尖叫。
煊赫冷冷收回蟒鞭,“这件事情就这麽定了,老福晋,本王劝您平日省省神,吃好,穿好,好好颐养天年便可,至於王府的其他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煊赫冷哼,笑话,锁烟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阿玛?要叫也是叫他煊赫阿玛!
老福晋吓得瘫软在地,煊赫刚才所说的话,无疑是在告诉她,她在王府的势力就中止於此,从此以後她不过是他煊赫供养的一个老人,不再是曾经可在王府中发号施令,呼风唤雨的老福晋了� �
小康,她的小康,那个孽障害死了她的小康还不够,竟然还这样逼她!
“你先回去,阿丝就等在外面。”煊赫走过锁烟的身边,轻碰了碰她的手。
锁烟静静地回视他,点点头便转身走了,来到暖帘前,她回首看他,眼睛里彷佛藏着千言百万语。
煊赫颔首,她咬咬唇,终於掀起暖帘走了出去。
“起来吧。”渲赫看着仍趴跪在地上的御医。
胡御医颤巍巍地起身,煊赫勾唇而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医术果然高明!”
煊赫走出老福晋的房门,胡御医连忙跟了出去。
“胡御医,本王就是喜欢你的聪明,费扬古,带胡御医去领赏。”
“谢王爷。”
胡御医正欲随人总管费扬古去领赏。又像是想到其麽似的,跑回来对着煊赫小声说道“王爷,小福晋实际怀孕整一个月,但身体过於单薄,需要好好补养才是,不可过劳过悲。”
整一个月?算算时间,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就怀上的。
煊赫的眼底融进暖意,他的心,竟然第一次会那麽喜悦。他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这个孩子是锁烟给他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疼很宠这个即将到世的宝贝。
第十章
相较于宏伟奢华的摄政王府,永定门外的摄政王别苑则古朴幽净许多,由於这座别苑离皇族的京郊南苑极近(按:南苑亦称南海子,在永定门外二十馀里处,是皇族春冬狩猎武武阅兵之处),每次狩猎,煊赫都会宿在此处多日。
锁烟从摄政王府搬到这里已三个月余。别苑地处郊外深林。
附近的大片土地隶属正黄旗,四周辽阔的土地上正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警示着外人不可轻近一步,彪作骁勇的正黄旗大军亦咆於此处。
别苑青砖素瓦、北方民居式的便房,粗犷而结实,带有明显的关外满族风格,每到入夜,从略在高处的别苑望下去,正黄骑兵们在绿茵般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烈火,宰割牛羊,炙烤果腹,做斛交错,胡节马琴,狂歌劲舞,别是一番风情。
这里的天地都是广的,对一向深居闺阁、格守礼教的锁烟来说有不小的冲击,遥远而充满伤痛回忆的摄政王府已渐渐远离她的生活,只除了……
“别站在风口。”一件温暖的貂裘里上她纤弱的娇躯,随後一双坚实的铁臂把她牢牢锁进怀里。
锁烟轻轻地向後靠,枕在煊赫厚实温暖的胸口。
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天边有极亮的星子,平原上点点营火,没想到日子过得这麽快,寒冬过去,春天早已到来。
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四个月的身孕只微微丰腴了她的小腹,锁烟依然有些清瘦,可这清瘦并无损她的美貌,煊赫唯一满意的是她的脸色,不再是以前的苍白,多了些健康的红润,漆黑的眸不再总是透露出忧伤。
这三个月的生活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远离了王府的一切人、一切事,她对他的感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复杂矛盾,剔除了一切外在因素,她发现爱上他其实是极其容易的事。
爱情的种子早己埋在彼此的心底,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一点一滴地弥补彼此间的裂痕,深怕原本就极其脆弱的情丝会就此断掉。他对她很好,每个月他都会快马加鞭到别苑,在这边住上十来天。
不行猎的日子他会在房中陪着她,往往是她读着诗卷或手上做着女红,他则在一旁静静地挥笔练习书法,但更多时候他是在批阅大臣呈上的奏摺。
他们常常就这样消磨整个下午,静谧而温馨,很多时候,她会不小心地睡着,醒来时必定是趴睡在他怀里。
他在她的面前,不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不会对她板脸,不会把情绪都埋藏在心底,一向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的不再是侵略和令人颤抖的冰冷,只有温柔,几乎轻易便可将她的芳心击碎的温柔。
她控制不住自己,芳心在迅速陷落,自小便谨守的礼教再也控制不住她渴求向他奔近的心。
太多太多的夜晚,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自己的身世,她静静地听着,为那个孤独高傲的少年而心痛。
情丝,就这样一点一滴缠绕住两颗心,在彼此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越缠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