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重情的男人,以现在时下社会的快餐爱情看来,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真情挚爱出现,可是这样并不代表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权利在这儿虚掷他的生命。
「在这儿陪陪她,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冉略韬的表情晦涩,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钢制的扁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
若不是曾经答应过慧慧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又何须日日在此想念属于她的一切,他早就追随她而去了。
「错了!」席诺理为了他的深情感动,却也为了他的浪费生命而愤怒。「你应该做的事不是日日在这里虚掷生命,而是应该好好的活下去,甚至连她的生命一起活下去,让她能够走得安心。」
「劝人总是比较容易。」冉略韬不屑的轻哼着,这句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已经有过太多的人说过,但是他怀疑真正做到这点的有几人。
慧慧是他倾生命所爱的女人,尤其是她还死在自己的手中,他不论如何的努力都无法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所以才会放逐自己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和她一起作伴,希望她不会孤单。
「其实你很自私,这样的逃避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却没有想过周遭的其它人。」席诺理一针见血的说道,比起红绫的坚强,眼前的这个男人懦弱得让人气愤,可也教人觉得不舍。
冉略韬的反应仅仅是睨了老人家一眼,然后又拿起酒瓶,狠狠地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如果你真的认为没有人能做到我刚刚说的,那我来和你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得教人心酸的故事。」
「你不是要走了吗?」冉略韬不置可否的将眼光飘向远方,只是提醒着席诺理刚刚才说过的话。
席诺理不理会他的提醒,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自己的故事——
「在十几年前,我曾经在医院里看过一个女孩,她那年才八岁,应该是一个只有单纯和快乐的年纪,可是我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你现在的哀伤。她原本身处于一个和乐的家庭,可是一夕之间父亲病倒了,母亲则必须维持家计,所以她开始了医院和学校两头奔波的日子。
「没多久父亲过世了,一个家庭顿失依靠,可是她呈现给周遭人的依然是坚强的笑容,但是老天爷并没有因此放过她,相继的,她的兄弟跟着被同样的病症折磨,而她母亲则因为操劳加上忧伤,也跟着病倒了,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镇日穿梭在医院之中,却从来不曾叫过苦,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天都没有断过,即使所有的医师和护士都已经要她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可是她依然不曾放弃。」
「然后呢?」冉略韬不由自主地被席诺理的故事吸引了,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躯,努力的想要跟天搏斗的情形。
彷佛一切皆在眼前,席诺理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似在平静自己激动的心绪,冉略韬甚至可以自他的眼角看到闪烁的泪光。
「短短的两年内,她亲手送走了父母和两个兄弟,但是她却仍能够带着笑对我说道:『席叔叔,我不伤心,因为唯有我快乐的活下去,爸妈他们才能安心。』」
「天啊!」听到这里,冉略韬不由得惊呼出声,他很难想象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这样勇敢。「那她做到了吗?」
「这几年她总是努力的活着,每一次当她在想念自己的家人时,她就漾起灿烂的笑容,然后更认真的生活着。」
老人家的故事让冉略韬汗颜,他的心受到不小的震撼,开始思索着自己这三年来的行为。
看着冉略韬沉入了沉思,席诺理点头微笑着,知道自己的故事已经达到了某种的效果,他睿智的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我叫冉略韬。」看着老人家的举动,冉略韬终于自报了姓名。「希望有一天能见到那位勇敢的女孩。」
「我是席诺理。」席诺理回过头来,跟着自我介绍。「如果你振作起来,欢迎你回台湾来找我,那么你就会见到她了。 」
冉略韬没有挥手向他道再见,兀自再次陷入自我的思维中,而席诺理倒也不介意,因为他有预感,他跟这个小伙子有缘分,所以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 myeid ※ myeid ※ myeid ※
「吁!」红绫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她终于成功地摆脱了自她上飞机的那一刻就跟着她的人。
哥哥们也真是的,明明说好让她一个人离开台湾旅游,可是还是派了一堆的人跟在她身后。
她真的不知道该埋怨他们的鸡婆,还是该感激他们的关心,不过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随身带足了变装的工具,否则要摆脱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呢!
红绫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一条蜿蜒的小路前面,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她仅余不多日子的归处。
她曾经在一本小杂志中看过一篇报导,这篇报导的重点则是这个曾经繁华,但如今却即将没落的欧洲小镇,在如画的风景中还能看出它曾经繁华的影子。
当时她仅仅只是看到了数幅夹杂在文字叙述里的文章时,便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也可以说她对这个地方心仪已久。
所以当地需要一个在她往后的日子里,能让她安身立命的地方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里。
虽说身染重病的她不该一个人独居在这个小镇周遭,但是她却无法抑止自己内心对这个地方的渴望。
她积极的请欧洲的朋友为她在此购置了一间房子,她缓缓的步行在小道上,沿途经过的草原与树林,让她郁郁不安的心顿时开阔起来。
当数栋交错于斜坡上,精致而小巧的红瓦白屋映入眼帘时,红绫更加的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她觉得自己恍若置身于图画之中,空气是那么的新鲜、清甜,花木上仍披着昨夜未干的雨露,透遇朗阳的照拂,闪耀着无数细小的光芒。
「多美的景象呵!」红绫情不自禁的赞叹着眼前的一切,她迫不及待的加快门己的脚步,往小屋前进。
直到立于小屋前,她飞奔至屋前的摇椅,快乐的一屁股坐上去,这间房子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坐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的照拂、轻风的洗礼,红绫闭上眼,这阵子以来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
「妳是谁?」低沉而微怒的声音,自左后方的屋子传来,这个有着明显不悦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假寐的她。
红绫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谁知就那么短短的一眼,却教她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怔忡的望着站立在左后方屋子前廊的那名男子,即使是他脸上的愤怒亦不能让她的眼神稍移片刻。
及肩而浓密的黑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狂野,深邃的双眸彷佛深不见底,而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畔有着被打扰的不悦。
一个魔鬼般的男人呵!光是站立在那儿,就挥洒出君临天下的气魄,他较之诸位哥哥及姊夫丝毫不逊色。
虽然如此,红绫却可以深切的感觉出他所散发出来的频率有些哀伤,眼眸之间更有着不言而喻的晦涩。
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要隐居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红绫不禁陷入自我的臆测当中,直到他的声音再次传到她的耳中。
「妳到底是谁?」冉略韬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不耐的再次问道:「妳来这里干什么?」
他住的地方虽然是一小片的乡野别墅,当初兴建时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可能成为商业区,后来因为开发计画遭到否决,所以别墅虽皆有主,可是因为地处荒凉,屋主渐渐将房屋弃置,会来此居住的几乎少之又少。
当初他就是看中这里的清静,少有人会来打扰,所以才买下这栋屋子,而它也确实让他安静了三年。
可如今乍见这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他不免恼怒这些日子以来的清静是不是就要寿终正寝,想到这里,他握着栏杆的双手倏地收紧。
前几天来了个老人家,整天缠着他问束问西,好不容易送走老人家,又来了个女人,老天是不是忽然瞧他很不顺眼啊?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静静的过日子呢?
「我叫做席红绫。」红绫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欧洲的小镇碰上黑发黑眼的同胞,她愉悦的跳下摇椅,兴匆匆的带着灿烂的微笑自我介绍。
她的微笑并没有让冉略韬改变不悦的态度,他横瞄了她一眼,语气不善的再次问道:「妳来这里干什么?」
「度假、定居。」红绫并没有被冉略韬的坏脸色给吓退,反而一蹦一跳的下了阶梯,来到他的长廊前,仰视着他并且友善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儿?你是不是台湾人啊?」
红绫的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她对他有着无数的好奇心,因为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这个小镇的恬静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