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深切地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么的自私,所以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她甚至不敢再面对他。
「有什么事告诉我。」冉略韬轻抚着她的发梢,安慰地说道。「记得吗?在这个地方只有妳和我,若是妳不告诉我的话,可就没有可以听妳说的人喽!」
他不说还好,一感受到他的温柔,红绫整个情绪就跟着上来,眼中滚下的泪珠更是源源不绝。
「嘘!没事了,别哭……没事了,别哭……」他不断地轻喃低哄着她,并且将她更加压向他的怀抱,让她安稳的栖息在他的怀抱之中。
虽然不解红绫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可是她的难过却揪疼了他的心,他不希望她落泪,不希望她不快乐。
这样的心情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抚着红绫发梢的大手一僵,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明了为什么他对于她的感觉如此的复杂而难懂。
放不下前尘往事的他,对于红绫的热情只能抗拒,但是他筑的城堡显然不够坚固,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那片城墙在短短的一个礼拜之内骤然倒塌。
长久以来只属于慧慧的心,开始鼓噪着想要脱离往日的阴霾,而红绫的笑容便成为了他新的依归。
所以他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失望,没来由得依着她、宠溺着她,并且自她的笑靥中得到满足。
冉略韬苦苦的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该对自己失望,还是该为自己高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再次陷入了爱与不爱的抉择之间。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但却不是现在,现在他唯一该做的就是了解红绫为什么突然这么的哀伤。
「好一点了吗?」甩开脑海中恼人的思绪,冉略韬轻抬起红绫的小脸,见她无言的点点头,他再问道:「愿不愿意告诉我妳到底怎么啦?」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红绫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贪恋着他的温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明知道她该起身,明知道她该远离他,甚至明知道她该马上收拾行李离开他的世界。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不发一语的紧紧靠着他,并且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再一会儿,等她搜集了足够六个月的记忆之后,她会离得他远远的。
「不说就别说了,下次再说。」冉略韬任由她靠着,抚着她发梢的大手转而握住红绫的小手,紧紧的握住。
就这样一分钟变成了十分钟,十分钟变成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又变成了两个小时,红绫倦了、困了,依然不愿离开。
而冉略韬直到红绫沉沉的睡去,才轻缓的抱起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将她安置妥当之后,便带着紊乱的思绪回到自己的屋里。
他可以预料得到,今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只不过从来只有回忆和悔恨的心,如今得再加上一个红绫才行了。
※ myeid ※ myeid ※ myeid ※
走在微暗的街道上,灿雪的心情甚至比午夜的天空还要黯沉。
她这几日躲席家的人躲得辛苦,除了佯装身体不适不去走秀之外,甚至每天在外游荡到午夜,就怕被席家的人逮到,她会忍不住说出红绫的情况。
想到红绫的情况,她晦涩的心情又黯沉了一分,虽然红绫几乎每隔个两三日便会拨电话给她,让她安心。
虽然红绫总是说她很好,过得很平静,也有按时吃药,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那有如风中残烛的生命,灿雪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红绫对她来说就像亲人一样,而且是唯一的亲人,从小是孤儿的她,原本就孤傲难近,但是红绫硬是以亲切的笑容闯进了她的生命,让她知道什么是温暖的感觉。
若不是红绫不愿意,她真的好希望能陪伴在红绫身边,就像每当她心情晦涩时红绫总是陪伴在她的身边一样。
红绫不想让看着她等死,可留一个人在台湾却又是另一种的残忍,日日躲着席家的人,隐瞒着不该隐瞒的事情,每当听到席家人如何担忧的寻找她的下落,就有一种忍不住和盘托出一切的冲动。
但她不行,因为这是红绫交代她的最后一件事,她说什么也得帮红绫做到。
灿雪微叹口气,低头自皮包中找到家里的钥匙,准备结束一天的游荡,她打开了门,也打开了全部的灯光,在灯光中闭上双眼,却感受不到家的感觉。
「夜游女神终于回来了。」一个冰冷且含着讥诮的声音破空而来,让灿雪吓了好大一跳。
她急忙睁开疲累的双眼,竟丝毫不感意外的看到红绫的三哥——席天冰。
「你怎么进来的?」灿雪顺手将皮包甩在沙发上,表面略作镇定的问道,心里其实慌乱不已。
「绫儿到底在哪里?」天冰也不多说废话,霍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逼视矮了他将近十五公分的灿雪。
灿雪不愿直视他的视线,双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知道。」
「妳知道的,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天冰强忍着不耐,因为知道她是红绫最好的朋友。
「都说了我不知道!」灿雪大吼道,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全化作火气,轰隆隆的朝他袭去。「求求你们别烦我了,行不行啊?」
天冰仔细的审视着她好一会,肯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若她不是绫儿的朋友,那么他有太多的方法让她吐实,但她该死的刚好是绫儿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愿意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我再问最后一次,绫儿到底在哪里?」冷冷的声音自他的薄唇中逸出,其中夹杂的不耐烦没有丝毫隐藏的透人灿雪的耳中。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灿雪没好气的重复着自己已经说了三次的答案,接着又忍不住的抗议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凭你们席家的能力,找一个人很难吗?在这里跟我耗时间,红绫又不会因为这样而从人上掉下来。」
灿雪的这一番话,刚好说中了天冰的痛处,绫儿失踪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天火虽然暗中派出大批人马在欧洲各处寻找,可是依然音讯全无。
绫儿平时虽然活泼天真,但他没想到她竟将隐藏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他们现在只查到她人在欧洲,但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城市却一无所知。
但他相信只要再多一点的时间,找到她不是难事,可是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二哥已经确定了她确实是因为生病所以离去。
这样的结果,当然在向来手足情深的席家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不只是白纱远从英国偕夫婿匆匆的赶回国,就连甫回国的父亲亦是担忧得又白了不少头发。
想起妹妹们的泪水、父亲的叹息,天冰心中的急躁一天胜过一天,而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一声不吭,这点让他的怒气更加的沸腾起来,血液里的残忍因子叫嚣着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妳真的不肯说?」天冰倏地欺近灿雪,恶声恶气的问道。「妳要是再不说的话,要是绫儿有个什么万一,妳会成为席家的敌人,这样的后果妳承担得起吗?」
他的模样吓到了灿雪,可是一想到红绫坚决的态度,原本差点出口的答案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我是真的不知遭.你要我说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冰真的火了,他怒瞪了灿雪一眼,周身流露出来的气息森冷无比,他的双手倏地爬上她细致的颈项,然后慢慢的收紧再收紧。
他脸上的笑是森冷而无情的,让灿雪浑身爬满鸡皮疙瘩,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他不敢乱来的,可是在惊见他眼中的残忍时,却不再这么肯定。
但是,不能说呵!真的不能说!死也不能说!红绫红着眼眶的模样,让她真的不忍心说。
她闭上眼,静待死神的降临,就算是偿还红绫对她的恩义,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视死如归的笑容。
这抹笑震撼了天冰冷硬的心,也让他想起了她是红绫好友的身分,于是他僵硬的放开自己的手,有些挫败的说道:「妳明知道绫儿生病了,为什么还任由她孤单一个人在外?即使她的离去是善意,但是身为家人的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孤单上路呢?」
灿雪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一方面是为他流露于外的感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你们都知道了?」她顾不得颈间的疼痛,粗哑地问道,语气中不无惊讶,她真的没有想到席家人能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层面。
天冰重重的点下了头,就像全部的席家人一样,都为了红绫的体贴和倔强而难过。
「那你们有办法解决吗?」灿雪走近他,倏地紧握住他的手,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
天冰略一犹豫,沉重的摇了摇头,但仍坚持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任由她飘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