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更何况我可是那老人家的徒弟,今天这档子事算得上是家务事。”
领头者说起话来有着乡下口音,西门瑞勉强能听得懂。
在听完那几乎称得上是荒谬的话语后,他轻蔑地一笑。如果真照那个人的说法,难不成家人之间杀人放火也算是家务事吗?更何况据他说来他还是人家的徒弟,有徒弟这么对师父的吗完全不能接受他的说法,他的身躯完全没有让开的迹象。
“如果他们自愿跟你们走,我便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他们不愿,这档子闲事我自然是要管上一管。”
他很是潇洒的说,对他这个习武者来说,他是断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面前欺侮弱小的。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条件管了。”领头者低哼了一声,随即摆开阵仗。
“年轻人,你还是走吧!”被他护在身后的老人家开了口,不愿牵连无辜。“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想请你带着她离开。”
“老先生,你别担心。”正所谓没有个三两三,哪敢上梁山,他西门瑞好歹是以十八岁之龄便夺得世界大赛冠军的武术高手,哪里会将眼前这样的阵仗放在眼底。
他的颈项微偏,对着一直搀扶着老人家的少年说:“你快把老伯扶到一旁去休息,有话等会再说……”
似是不耐久候,那个领头的人二话不说的朝着他的面门击出虎虎生风的一拳,西门瑞机灵的头微偏,堪堪闪过那拳。
呵,原来是有个两下子的同道中人,他正愁手痒找不到人“切磋”武艺,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是不爱“逞凶斗狠”的啦,但是有机会切磋当然也不能轻易放弃,毕竟现下已经很少人自愿当沙包让他练拳头了。
西门瑞不再将目光放在那一老一少的身上,专心应敌,只见他先是只闪不攻的和那人纠缠,而在他瞧清楚那人的武术路子之后,他便开始凌厉的攻势,一举手、一投足,看似优雅却蕴含着厚重的力道。
“原来也是有底子的,难怪敢管闲事。”领头者在脸颊被一拳击中之际,低啐一口血水,表情狠戾的说。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因为有着一身的武艺,才会欺压弱小吗?”
脸不红、气不喘,西门瑞轻松以对,在一连串的拳攻之后,他倏地翻拳为掌,一个小擒拿攀上了那人的手腕,然后毫不留情地重重一掌拍上他的胸口。
只见那人的脸涨得通红,活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摇摇晃晃。
他的几个爪牙见了,连忙奔上前搀扶着他,等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自知遇着硬底子的人,只得狠瞪那老人家一眼,说道:“罗方,你别以为我这样就会放过你,只要那东西一天不交出来,我便不会罢休!”
狠话一撂完,几个凶神恶煞样的男人便一溜烟的消失了踪影。
西门瑞拍了拍自己被灰尘沾染的衣服,踏着稳健的步伐往那两人走过去。
“小子,谢谢你啊!”老人家显然已经受了伤,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
第1章(2)
望着他们苍白的脸庞,他暗自盘算,该先送老人家去医院。
可是他的话都还没有出口,老人家就突然紧捣着胸口,一副承受着极大痛苦的模样,而他身旁的少年则是紧张的翻着他的口袋,愈翻便愈急,那双乌黑的瞳眸都漾起了泪光。
“爷……你怎么样了?”
莫非是心脏病发了吗?西门瑞脑海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连忙奔上前去,准备替老人家做急救。
谁知罗方却倏地出手,紧攀着西门瑞结实手臂,阻止了他的举动。“小子,别忙了,正所谓生死有命。”
“老人家,你可别放弃,现在医学这般发达,没有什么生死有命的事,只有人定胜天啊!”
他急着想要掰开罗方的手,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老人家那枯瘦的手臂传来的劲道却大得吓人。
“老伯,你先放手!”
面对他的心急,罗方苍迈的脸上泛起一丝浅笑,但阻止他动作的手却没有松开.“爷爷,你快放开,让这位先生救你啊!”少年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只见他也拚了命的想要掰开老人的手。
“林儿,你一向是了解爷爷的,爷爷一向清心寡Yu,对生死早看得很开,唯一的牵挂只有你,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让爷爷带着牵挂走吧!”
“爷……”在他精矍的目光下,罗林咬着唇,为难的犹豫了好半晌,最后听话的松开了手。
罗方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转向西门瑞,“小子,我瞧你挺顺眼,等我走了以后,你来照顾林儿好吗?”
“老伯……”听到这个荒谬的要求,西门瑞简直是哭笑不得.再怎么说,他们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不知道这老人家究竟凭的是哪一点,想把那个少年托付给他。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抬眼瞧了那少年一眼,但见他的眸中也有震惊,而且显然比自己还要激动。
“爷爷!”罗林的声调里有着明显的抗拒,对于爷爷竟然不肯就医,反而将自己交托给一个陌生人很不能接受。
她连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爷爷竟然要她跟着他,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将视线自爷爷的身上抽离,原本是想仔细瞧一眼这个男人,可不意却与他的眸光撞个正着。
罗林的心猛地一跳,那种倏地泛起的心慌,让她以极快的速度收回视线。“爷爷……我不要离开你,你快让咱们送你去医院,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没有理会罗林隐含着祈求的话语,罗方又将视线调往西门瑞。“小子,你愿意吗?”
“我……”这是什么状况啊!想着他方才自那少年眼中看到的不羁,西门瑞知道他绝对会是个麻烦,要他带着麻烦在身边,又不是自个儿昏了头可这毕竟是眼前这个宛若风中残烛的老人唯一的请求,他能不答应吗孰料,他都还没有想个清楚,罗方枯瘦的手臂已然再次攀紧。“小子,答应我,娶她,照顾她一辈子,好心会有好报的。”
“娶他……”西门瑞猛地岔了一口气,这老人家难道是病昏头了吗竟然让他娶一个小男人,他纵然有着练武人的潇洒与不羁,也不曾歧视过同性恋者,但那不代表他愿意娶个男人做老婆“对,娶她!”
事既至此,得到肯定的答案的西门瑞终于确定他是病昏头了。
“可他……”
像是早将西门瑞的迟疑看在眼底,罗方将目光转向着罗林,“把帽于拿下。”
“爷!”罗林很不想听从,但见爷爷捣着胸口的手愈捉愈紧,脸上的痛苦神情也益见深刻,心疼他正在受着极大的痛苦,心一软,便抬手缓缓的拿掉头上扁平的帽子。
一头乌黑的长发宛若瀑布般的倾泄而下,那如缎般的长发让西门瑞的眼不敢置信的闪了一下。
她是他?!
“她……她是个女孩,今年十八岁。”罗方的话语解答了他的疑惑。“答……应……我……好吗?”
罗方的声音益见虚弱,西门瑞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拚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的想要安置他的孙子……呃,是孙女。
面对这样的临终托孤,他该答应吗西门瑞的迟疑只是一会儿,天生正义凛然的那颗心,其实早已给了自个答案。
“老伯,我答应你。”点了点头,他给了承诺。
“好……咳咳咳……那太好了,罗林,从今而后这个男人便是你的依靠了,答应爷……好好跟着他……”
“爷……”罗林为难的喊了一声,但见他脸上的不放心,最终还是同意的点点头。
精矍的双眼缓缓的阖上,原本激动的神情也变得平缓,紧捣着胸口的手跟着松开,罗方走了。
西门瑞替他办了场简单的丧事,在入土的那一天,他遵守老人的还言,让罗林在他的身分证上拥有一席之地。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而她才满十八。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荒野中响起,打破了宁静。
自往事中回过神来的西门瑞甩了甩头,将那回忆自脑海抹去。
呵!怎么又想起来了呢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手机铃声不识相的频频催促,他才慢条斯理的接起手机.“喂!”他懒洋洋的应道,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群仍在认真习武的僧人。
突然间,优闲被耳边传来的气急败坏给驱走,他忍不住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耳际十公分远,免得被震破耳膜。
但即使手机已经拿得这么远,那轰轰隆隆的吼声还是窜入他的耳膜。
“你这该死的小于,给我死到哪儿去了?”这是他家老大西门端的声音,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因为和他做兄弟三十几年,总觉得他冰冰冷冷的,鲜少看到他如此的气急败坏。
还连说了两个“死”呢“大陆嵩山。”不等那边的炮轰结束,西门瑞认命的抽动着嘴角,说出自己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