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唧”地一声刺耳的轮胎磨地声后,车子在转瞬间停在一楝位在半山腰的巨大房子前。
那彷佛占据了半个山腰的房子前面的庭院,有很多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走来走去,虽然此刻灯火大放,宛若天明,可是威怀风仍隐隐的意识到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什么善地。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一双水亮的大眼盛满了忧惧直勾勾的锁着他的身影。
可是他仅仅只是瞄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就下了车,然后完全不理会她便笔直的往那间大房子走去。
望着他那依然散发着怒气的身影,戚怀风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愣愣的坐在车子上,委屈的眼泪就这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只不过是想帮他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
难道他宁愿就这样恨着,也不愿知道真相吗?恨人很快乐吗?
难道他真的希望父子失和至老至死吗?子欲养而亲不在,他不会感到遗憾吗?
她只是想要一个“圆满”,这样也有错吗?真的是她太贪心了吗?
无数的问题在心中翻搅,戚怀风愈想愈委屈,泪也就掉愈凶,她好害怕他就这么扔下她。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的淡然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她不是不想得到,只是害怕得不到,所以说服自己不在乎。
现在她好不容易得到了那彷佛是独属于她的感情后,她便再也不想放手,一想到他可能就此放弃她,她的心就被那几乎要掏空人的惊恐给掩盖。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突然间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眼前有几个朦胧的人影,她连忙伸手抹去自己的泪水,可是却依然看不清。
“别哭了!”向来舌采莲花的文连星在众人那期许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这种不算是安慰的安慰。
听到有人好像在和她说话,戚怀风急急的再度擦掉阻挡视线的眼泪,哭得发酸的眼中立刻映入三对俊美非凡的男女,而且每个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往她瞧着,彷佛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
“啧,你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火大?”文连星一见她回神,就连忙探问。
和东方慕辰那个冰人做朋友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看过他发这么大的火,甚至就连那段初接火焰门,腹背受敌的时候都没有,所以他不免好奇。
“你们是谁?”她心中的害怕未减,但见他们的睑上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大起胆子问。
“我们是刚刚那个怒火冲天走进去的家伙的兄弟,这堆女人则是我们几个的老婆,这里是火焰门的总部。”文连星问一说三,回答完之后又忙不迭的催促,“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怎料,戚怀风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催促似的,在听到火焰门这三个字时严重的一愕,那不是全台湾数一数二的黑道大帮派吗?据说“焰”集团这个庞大的企业也和这个帮派牵扯得上关系。
可辰怎会和这个帮派有关?刚刚他们说是辰的兄弟,难不成他也是混帮派的?!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真的很少,但即使知道他是人见人惧的黑道人物,可心中急切的想要向他解释的心情却没有少上半分。
“你们可以带我去找他吗?我有话要向他解释。”心中的急切让她不顾一切的要求。
“先告诉我你怎么惹怒他的。”文连星捉住了机会条件交换。
戚怀风疑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急于见到辰的渴望大过于一切,于是她只好说:“我带他去见琴姨。”
“啧!难怪了!”瞿焰月摇着头对她露出同情的目光;文连星则是满眼的佩服,而火耀日虽是一脸的酷样,可仍对她扯出了一个佩服的微笑。
终于开始相信他们是辰的朋友,因为他们连“琴姨”都知道,于是她急急的跳下车,然后用渴求的目光梭巡众人,彷佛是在无声的央求他们大发慈悲似的,看得众人头皮都麻了起来。
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火耀日难得一次好心肠的说道:“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你要不要等他心情好些再来见他,或许会有用得多。”
“不!”以为这样的劝告代表着拒绝,她急切的说道:“我怕我现在不解释清楚,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辰对你的特别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你不必着急,什么事情等他想通了就没事了。”
瞿焰月怕若真让她进门会出事,毕竟辰现在的情绪一定极端不稳,为免造成憾事,他还是努力的劝着。
“可是……”戚怀风咬着唇,她不以为自己能等得了这么久,如果她真就这么走了,她怕会再也见不到他,于是她双手合十,不断的拜托着,“我拜托你们,我一定要现在就见到他。”
“就让她去吧!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毕竟辰将她带回了这里,不是吗?”文连星倒是持了相反的意见,他认为戚怀风这个特别的女人或许真能改变辰。
“这……”
其他两个男人还在犹豫,但站在他们身边的女人却硬生生的将他们拖走,其中一个还不忘回过头来说道:“你赶快去吧,他应该在最尾栋的别墅内,但千万不要勉强,如果说他对你太恶劣,你就快逃,反正……”
程黎雁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戚怀风已经急切的朝她说的方向奔去,那痴傻的模样让众人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连这样的女人都还不能让辰放下过往,那么他们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在恨海里沉浮了。
第九章
所有的勇气在看到那扇紧闭的门扉后,戛然而止。
被舍弃的恐惧深深的攫住了她,无力的滑坐在一个窗台下,顺手拔起了身旁的一朵红色的小花。
找不着他,或者该说是没有勇气去找他,满腔满腹的话,她就干脆对着花儿说巴,
“真的是我太贪心了吗?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很圆满的家庭罢了。小时候,爸妈的眼中除了事业之外,就是能传承事业的大哥,我在他们的眼中一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常常爸爸妈妈去开会,家里就只剩下大哥和佣人,可是他们没有人和我说话,只是任由寂寞不断的向我袭来。”
“十八岁那年,大哥要我嫁给你,虽然无奈,但却仍满怀希望的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家,逃离戚家的冰冷。”
“我想我在还没有嫁给你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爱上可以拥有一个圆满的家的希望,但我失望了,你在婆婆的丧礼之后,就消失的无声无息,可是我不灰心,紧紧的将这份失望锁在心里,然后说服自己并不在乎孤独,甚至可以享受孤独,反正孤独惯了嘛!”
戚怀风的泪无声无息落下,可是她却仍扬起一抹苦笑,彷佛东方慕辰能看见似的,或者该说她希望他能看见她的笑,因为她真的很感谢他这段时间为她所做的,因为那让她感到幸福,只是她没有想到幸福竟然来得这样短。
“那时候,是应儿和爸给了我温暖,他们让我知道我不是只有一个人,后来你突然出现了,虽然我表现的很排拒,可那不过是我为了抵抗心底的奢望所有的保护色。”
“在你折断我的手腕时,我怕你,可是当你替我削苹果、喂我吃稀饭,甚至是抱着束束低哄,只为了让我好好的休息时,那颗抗拒的心软下了。
甚至在你口口声声不帮忙,却又忍受不住我的愚笨而悄悄替我批公文时,我更爱上了面恶心善的你。”
说到这里,她的哽咽声更大了,可是她仍然不想停止,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继续说。
“当你今天说要和我‘谈恋爱’时,我的心是多么的狂喜,在那份狂喜之下,我渴望也能为你做点什么,所以我半哄带骗的带你去见琴姨,希望让你从她的口中听到事情的真相,知道那不过是一个错误。
爸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我以为当你了解这点之后,那独属于我的家庭就会圆满,可是没有想到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我爱你……”
戚怀风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巨大的悲伤笼罩,让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了。
扔去了手中的花,她拚了命的在心底呐喊着要自己坚强,就像当初他没来由的离去时一样。
可是那时候她的爱不深,心也不似现在的空洞,所以她能很坚强,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坚强不起来,因为她早已深深的爱上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她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等着,她丝毫不想离开。
即使只是这样隔着一座墙,她也甘之如饴,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幻想着他依然伴在她的身边。
“傻瓜!”突如其来的一句轻斥从她的身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