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只能这样说。
“嘿嘿,小纱纱,大家来开香槟庆祝!”爱热闹的双人组开冰箱拿饮料,像是事先已经准备齐全了。
“我也有礼物送你。”贺潠东对碧纱吻了又吻,人实在太多,早知道他便抓她私下庆祝去,在这里,连亲亲都要节制。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出国,两张商务舱机票,目的地法国,我出钱也出人,牺牲够大了吧。”要出国怎么可以少了他,嘿嘿。
“你们很没意思,这种场面怎么可以少了我?”霍一飞不请自来。“不过,先说好,没有礼物,我纯粹来赞助吃东西的。”
近水楼台的月亮眼看与他无望,是哪个兔崽子说近水楼台就有月亮可以摘的?他要宰了他。
“同学,你要是吃撑了,我有免费的胃药赠送!”碧纱笑出了眼泪。
“你对我真……好哇。”呜。
“喂,你讲话就讲话,用不着靠这么近。”醋桶一枚,贺潠东用身体隔开楚河汉界以免有人偷渡。
霍一飞翻白眼。
“同学,管教一下你家的醋桶。”这么强的占有欲,吓死人。
“家教不好,让你见笑了。”果然还是当同学比较自在。
看见霍一飞出现,翠了一脸惊惶。
碧纱虽然有些不屑翠了老是藏在她老爸后面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脱口道:“没事啦,他不会吃人的。”
翠了惊觉碧纱对着她说话,悄悄掩住了脸。
吼,这样也能哭,只不过几句话,有什么好哭的?
碧纱转向霍一飞。“喂,我不管你捉妖捉鬼还是捉小偷,不许动我爹的小女友,听到没!”
“这……”霍一飞搔头。明明是鬼却不能抓,做人好难。
温馨的片刻不许有打打杀杀。
“好啦,大家来切蛋糕!”碧纱快乐极了,吆喝着威胁大家要唱三遍以上的生日快乐歌,一逼中文,一遍英文,一遍台语。
她长尾巴,说话最大!
大家忙得一团乱,贺潠东的手机却响了。
他拿着手机到拉门边讲话,有一瞬间碧纱好像看到他皱起眉头,似乎正听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收了线,他仍站着不动。
“有事?”她踅过去,手里捧着切好的一块蛋糕。
本来潜沉的眼神看见碧纱靠近马上敛了去,换上一脸若无其事。“上海那边的工作站出了点状况,需要我过去。”
“很急?”她的欢乐没了声响。
“不急,起码要帮你庆生吃过蛋糕再走。”
这样叫不急?简直是火烧眉毛了。
碧纱看着贺潠东,希望他的嘴巴能主动说出什么。
“要转机,所以时间要多花些。”他不想让她担心,说了,是无关紧要的事。
“你不想对我说发生什么事情吗?”她还不够资格分担他的欢喜忧愁吗?
“上海那边发生伪造事件,总经理处理得不好,如今要上法院打官司,只好打电话向台湾这边求救。”
“噢。”
“纱纱,你不舒服吗?”
“我好得很。”她振作自己。
“我叫他们先把消息压下来,等我过去处理。”一个处理不好,所有的相关事业都会受到波动。
看见碧纱神色不定,他出手拉住她。“你放心,我了不起几个月就回来了。”
她缓缓摇头,心纠成了结。
几个月,他说得好像几个小时那么轻松。
“贺潠东……”她习惯连名带姓的叫他。
“嗯?”
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要跟你去上海!”
“我不是去玩。”他把碧纱带到外面,顺手帮她拿了外套。
深秋的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到了夜晚,冷得像冬天。
“我不是贪玩的女生。”
“你不信我?我很快就回来的。”
“贺潠东。”她叫他,口气严肃。“没道理我被你缠了那么久,然后你说走就要走,一家公司最重要的不是产品本身,是售后服务吧。”
贺潠东啼笑皆非:心里头无端端的暖了起来,他抱紧碧纱,汲取她身上的馨香与温暖。
这一抱,不肯放,抱得碧纱心摇情动。
“你不要转移我的话题啦。”她娇嗔。
“我不能带你去。”迟疑了下,他心里有些火。
他是去处理事情又不是出游,带着她,他会分心,到时候两头都不讨好。
“我要去。”她冷下脸,语气坚决。
“我不是把感情当游戏的人,你要相信我,而且,要讲理。”
“我没有不讲理,我是大人了,跟着去不会麻烦到你的。”尽管他用力的追求给了她甜蜜的感觉,她心底还是充满了不安全感。
过去他曾经出现,一下又消失,就如同她爸爸,小时候也允诺要陪她很久很久,现在呢,破灭得这么快,眼前这个让她付出感情的人也要不见了,他们都要弃她而去。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怕寂寞。
很怕、很怕。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带我去,二是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纱纱,想不到你会无理取闹,刁难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苦口婆心都没用,也火大了。
“我哪里刁难你?我只是要你带我去!”她大叫。
看着他,她的眼中有泪光。
“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要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他又不是要去世界尽头,哪来这么大的反应!
碧纱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困难的开口,“说到底,你还是不能带我一起去就是了。”
贺潠东把眼睛挪开,望向没有星星的天空。“事情解决,我会立刻回来。”
她僵了,闭了闭眼,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要想太多,我给你的法国机票永远都生效。”他想示好的去拉她的手,却落空。
屋里,屋外,安静异常。
被打回原形了;她的日子。
没有贺潠东的日子她生活照常,工作照常,吃喝照常,但是,很清楚的就是不一样了。
她上班经常迟到,下班,老是会呆呆的在镇公所前面站很久,才惊觉平常来接她的人已经远在上海。
这算是必然的结束吗?
她不会忘记贺潠东离开时阴沉的脸色。
她太贪心吗?贪爱一个男人对她无止境的温柔,贪想赖在他怀抱时候的温存蜜爱,贪心的以为,提出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
因为贪心,所以失去。
“阮碧纱,你不能争气点吗?没有男人的日子你又不是没过过。”真可怜,连失恋都谈不上。
敲了下自己的头,碳笔画上了脸浑然不觉。
他说很快就回来,很快是多快?好几个月以后?
老实说,才几天,她已经想他想得厉害了。
她不能哭,家里一堆眼线明着、暗着都瞧着她,只要她稍稍有个不对劲,那些过度关心的人会用令人无法消受的爱淹没她。
还好,生活多数的时间她可以用别的事情来打发。
只是有些时候,像夜晚,她会不自觉的烦躁。
作品簿上只有胡乱的线条,她没灵感画画,满脑子都是隔着海峡的贺潠东。
上海啊,所有的认知都是从电视得来的,那里是个很时髦的现代化都市,靠着海,上海的百乐门、上海的黄埔滩、上海的阮玲玉……可是她想念的人在上海的哪里?
够了!
再这么疯狂的想下去,不只没完没了,还会神经衰弱,她必须找点能让自己分心的事情来做。
找吃的吧。
房间外,一室静谧。
怎么他走了,连房子的生命力也一并带定?摇摇头,她打开冰箱。
冰箱里面有块没吃完的蛋糕。
碧纱望着、望着,忽地虚弱的一屁股坐下,一任冰箱微弱的灯光将她包围住。
眼泪掉下来了,刚开始只是无声,后来,眼泪掉得凶,她掩面,肩膀发抖得厉害,干脆放声大哭。
她是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突然,一条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有人轻巧的在她身边坐下。
“想一个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是翠了。
碧纱两行泪挂在腮边,只能尴尬的把自己埋在两膝中间。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前哭得比你还难看,哭得孟婆把汤都熬过头,害很多人延误了投胎时间,所以阎王又罚我思过,我有很多、很多年的时间都见不到王榭,我想他,想得心都碎了……”
翠了坐了很久,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见躲在楼梯角落的王榭直跟她作手势,要她说重点。
重点喔……重点在哪?重点……重点,喔,对了!
“你一个人钻牛角尖是没有用的,成天哭丧着脸,一点帮助也没有,再这样下去,屋子里面的人都要被你拖垮了……咦,不是这样说?”
前锋阵亡得很快,拉起小裙子,咚咚咚,跑回指挥官面前。“我都有按照你说的话跟她说了,她还是一直哭欸。”
翠了轻轻叹息,将心比心,不由得真心为碧纱掬一把同情泪。
曝光的人不忍心苛责办事不力的说客,眼光在两个女子身上飘来飘去,没辙得很。
“我想,照我自己的方式跟她说好吗?”翠了软绵绵的请求,水眸装满同情,谁能拒绝这样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