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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来多话,她过得安静,可是对五爷的想念却越来越深。

  窗外细白的雪花昭告着大雪就要来临,然而,她的春天似乎不会回来了。

  * * *

  掸掉袖口雪花片的耳大,跟送完客人转身回来的耳二撞了个满怀。

  「你失魂啊?走路不长眼睛。」老大骂老二是自然法则。

  「大哥,我们要发了,东街的刘三爷帮我介绍了个大客户,一开口就订了三件青铜器,两件古玩字画,一口气呐!」耳二高兴得发抖。

  「你要死了!青铜器?你叫我去哪里找?」一个耳刮子就把耳二的兴奋刮走了。

  「我听说西南边疆多得是。」

  「打死我,我也不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两人能在古玩界混吃混喝,是承泽了父亲的庇荫,要说对古玩的认知,一窍不通还外加九窍的败家。

  「我看到晓市去随便买些鼎回来,其他的部分不用我们伤脑筋,交给钵兰就是了。」被结实的打了个耳光可让耳二的脑子更灵光。

  「还说呢,她刚才已经拿乔说不想干了。」耳大想起来就伤脑筋。

  「先安抚着吧,真要不肯让我们用了,把她给卖了,起码还能多捞一笔。」耳二气冲冲的脱口。

  「她赔钱货啊,都过了二十五了,谁要?就算继室、小妾也不会有人问津,到这之前她不是说流浪的时间都在别人府中当奴婢,了不起再把她卖一次,钱少一点而已,一样是卖。」

  「你真狠,怎么说她还是我们的妹妹。」耳大阴狠狠的笑。他对钵兰已经陪尽了耐心,虽然说卖掉她是下下策,可是古玩界本来就不大,做假货只能把眼前的银子赚了,长久,还是会露出马脚,不过,谁也逮不到他们,那时候他已经跟耳二远走高飞,别处享受去了。

  整个局都在他的掌握中,哈……

  耳大是又狠又贪,但是心里头也不是没有疑问。

  「最近也真奇怪,怎么假货的需求量多了起来,以前官府抓得紧,那些顽固的骨董联盟也不许,现在一下全都松了?」

  「这是老天爷助我们。」耳二乐天多了。

  「我不这么以为。」他总觉得哪里不妥。

  「来订货的人我每个都换过底细,真他妈的见鬼,每个都有名有姓、有财有势,要不都是当地的财主介绍过来,这样还不够真实吗?你少自己吓自己,人家说,财神爷要来,神仙也挡不住,」

  「你跟天借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又一拳过去。

  「刚刚打我左边,现在右边,我的脸部肿了啦!」变成猪头很难看的。

  「肿了平衡得好。」有这种没知识的弟弟也真是祖先没烧香。

  * * *

  半夜,觉得渴,钵兰挣扎着要不要起来喝水。

  不想起来,但是已经有逐渐清醒的迹象,她不想打开眼睛就看见一片漆黑冥暗,继续睡吧,宁可给他渴也不起床。

  她是这么打算,可是本来不甚明显的干渴越见急迫,她暗自叹了口气,翻开被子,闭着眼,摸索着穿了绣鞋。

  「姑娘小心,摸黑起来可别拐伤了脚。」透着干净笑意的声音使得钵兰霍然张大眼睛。

  四方的桌上,燃起烛光,烛光下,一个陌生又觉面熟的男子,看着算是友善的眼光瞧着她。

  「别怕,我只是来瞧你。」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他先开了口。

  「你是……」大哥明明派人在她的房门外守着不是?这人是怎么避过看门人进来的?

  「我行二,老五把我从关外调回来,我总要看看他的理由。」披风下隐约可见他身穿软甲,看似一名武将。

  「五爷吗?」她急急的问。

  他微笑,「是,他很好,要我转告姑娘不用担心。」

  「宅子里面有很多人照顾他,我很放心。」

  「我倒是不以为然呢。」他咕哝。就他回来几日的观察,那个家伙的脾气只有一日坏过一日。为了免除其他兄弟姊妹们继续受荼毒,大家只有同心合力把能治他的丹药找回来。

  「二爷说什么?」她没听清楚。好不容易有个了解五爷现况的人出现,她什么都想问,想问他睡觉可安稳?心情可好?三餐可有正常……

  「没什么,大雪的天气无聊得紧,出来溜溜。」

  溜到她的家里来?

  「我的时间到了,要换手了。」窗外剥啄的声音响起,一声急过一声,像是提醒他不可继续逗留。

  「二爷?」

  「以后有得是见面机会。」他站起来,身高几乎要顶到屋梁。

  她什么都还不清楚呢,怎么要走了?

  门咿呀打开,换另外一个人进来。仍是陌生的一张脸。

  钵兰糊涂了。

  一个又一个,有时候是一双,足足换了五、六次之多。

  最后进来的人叫钵兰红了眼眶。

  没有预警的,她眼泛着热,不明的水珠滚滚落下。「五……爷。」

  滕不妄将她抱入怀里。

  他一头一脸的霜雪,显然在屋外候了很久。

  那些人故意整他,让他等了又等,他会永远记得这回事的。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把她抱得太紧,胸口开始发疼。

  「感谢这场大雪,你府中巡逻的家丁都偷懒去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唉。

  「五爷……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喜欢我抱你?」她又瘦了。

  「你抱得我没法吸气。」

  滕不妄轻哼,把手劲放轻了些,但是并不打算放开双手。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她瞪他。「就这样?同刚刚你那些兄弟姊妹们一样?」

  「嗯。」

  「你不准备带我走?」她有些恼,他花心思让那么多人来「参观」她,却没有意思带她回滕宅?

  「别恼,时间还不够成熟,过几日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啊,滕宅对她来说比现在这个家还有家的感觉。她在无形中也把五爷当自家人了吗?

  「别胡思乱想,我一定来接你!」他尽量克制想立刻把她带回家的冲动。该死的,为什么他要听外边那些人的话,他们一个个不都看到她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吗?

  「不用勉强,你肯来看我,我已经满足了,」他肯为了她到这种乡下地方来,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滕不妄豁然站起来。「不要说了,我今天非要把你带走,现在都说出这样的浑话了,继续住下去,迟早……」会不要我!

  他深切的担起心来。

  椅子一产生摩擦地板的声音,外面的人就冲进来好几个。

  「我就说别让他来。」抱怨跟着人一同出琨。

  「敲昏他直接带回去!」

  显然他们早就计划好怎么将滕不妄带回去。

  「你会死得很难看!」等他醒过来。

  「是我们一大群人,又不是我出的主意……」

  他们越说滕不妄的脸色越见难看。他们居然一点让他们温存的时间也不给,一定是故意的!

  第十章

  滕不妄所谓的几日,竟然是两个月后。

  钵兰不懂为什么这次交易要她在场,场所还是她不喜欢的酒楼中。

  歌女唱着靡靡之音,座上客叫好的声浪淹过歌女努力制造的情境,可令她不舒服的是一双眄着她的眼睛。

  他是好看的,修长的身高,斯文可喜,可是,那眼珠就像豺狼虎视耽耽的看着她,白牙森然。她不是食物,不喜欢人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她不喜欢,耳大、耳二却在交易告一段落说出十分不得体的话。

  「峻爷,你对舍妹相当中意啊?」就差没流口水了。

  「她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你说我对她哪一点有兴趣?」人如虎豹,言行也是毒辣。

  「峻爷,我这妹妹虽然年纪大些,可有一好手艺,您跟我兄弟俩亲热,我不妨透露给您,我妹子除了有双巧手,能将破烂变黄金,还有双慧眼,对古玩玉器懂得比我俩还多,不怕您见笑,您手上这几幅画都是她的杰作呢。」为了要把钵兰推销出去,居然连自己干的无耻事情也一古脑抖出来,可见耳二没脑的程度。

  耳大一听,大饼脸差点变色,他狠狠踩了耳二一脚,「你胡说什么!」

  耳二搔头,「不这样说谁会要她,都一把年纪了。」

  钵兰又羞又气,他们是手足,怎么不曾为她留过一点颜面?

  被称为峻爷的男子像是对钵兰毫无兴趣,不着痕迹的绕着仿品问题说:「既然是宝贝,你两兄弟不把她带在身边,想把她嫁人?」

  「她啊,太难驯,啊……我的意思是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就算她有好手艺,我身为长兄,总是要为她的幸福着想嘛。」耳大绞尽脑汁想把话圆回来。

  「那,」峻爷拍了下椅子扶手,「你总不可能白白一个闺女送我,要多少聘金呢?」他快人快语。

  钵兰越听越不对,心头逐渐冷凉,在耳大跟耳二贪婪的面孔上,她再也找不到所谓的亲情温暖。人心为什么如此不同?没有血缘关系的梅妈待她亲如子女,翠娘待她如姊妹,五爷呢,对她有情又有义,可是她的亲哥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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