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笑我脑子坏了?」她的眼光澄净。
「为什么要笑你?」
乱惊虹没有一丝讪笑的表情,这鼓励了步弭愁。
「平常人会以为我胡思乱想,要不就是这儿坏了。」她指指脑子。
「我不是平常人,当初你听见我的故事也没唾弃我。」将心比心而已。
「那个人说我困住了她,让她无法自由的活动,她要我让出身体来,要不然就让我难受。」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不行。」她不能没有他,失去肉体也代表她将失去她的一生爱恋。
「好愁儿,不管怎么说身子是自己的,绝对不要轻易交出去。」
「嗯,就算小邪的态度很强硬,我也没答应她。」
「小邪……」啊!
「其责她是个可爱的女生,又有见解,连名字都不屑用我的。」要是……她有个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接着,步弭愁源源本本的把她跟小邪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跌进曲江池的?」这件事很重要。
「我追饭团……」这么糗的事已经传遍整个黑岩了,还需要她重复一遍啊?
「饭团基本上没有脚。」
「我知道啊。」摸着俏鼻,步弭愁还没能从尴尬丢脸的想像中回神。「不过,那种感觉真的没办法用言语说出来,是我自己控制不了我的脚才跌下去的。」
无法控制?!那……事情可大了。
「对了,这几日都没见到栀儿姊姊过来我这走动,我想她想得紧呢。」她出事,想必她那些姐妹淘要替她分担不少连带责任。
乱惊虹了解她私底下的担忧跟善良,她舍不得谁为她受罚。
其实,她不知道天青鳞可是非常明理的人,不会随便归罪的。
当时看到她昏迷脏乱,此较有宰人冲动的是他。
「她怀了身孕,大夫说前三个月不宜到处走动,她是为了这件事被大哥罚禁闭,不是因为你。」
隐瞒怀孕,本来应该天衣无缝的,要不是弭愁出了事,他们大哥也不会坚持大夫一定要替自己的爱妻把脉,这一把,让大哥又怒又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人拎回房去。
「哇,真的!」掉落水的乌云散去许多,她的心被还有七个月要出世的婴儿给占据,人也快活了起来。
「我去看她。」
「不成。」
「别这样啦,你舍不得我落地我知道,不然,你抱我!」对心爱的人撒娇,这种幸福说起来不凡又平凡……
「你先喂饱我才可以。」乱惊虹的声音沙哑低沉,眼中的情欲明白清楚。
「坏……人……」她的唇被亲爱的他占领。
第八章
金在黑岩住的地方倒也不难找,只是僻静了些。
戴着帷帽,她在种花。
一颗颗像蒜头的玩意排在卵石岸上,步弭愁发现她爱好劳动体力的工作。
「金。」她没有种过花,不过爱看花便是。
「你是我这儿第一个客人。」虽然看不见步弭愁的模样,金仍然带着以前的习惯,抬着头「看」人。
这是礼貌。
「大太阳的,上来休息一下吧,我带蜜瓜来,听说是敦煌那边的水果,很好吃喔。」
「你有什么直说了是。」甜食,她不爱吃。
她这么直接,步弭愁可尴尬了。
「我是来谢谢你,我们出游的那天添了你的麻烦。」
「你是惊虹的麻烦,不是我的。」
这么直率、毫不保留的话叫步弭愁几乎想挖个洞往里头钻。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
「金,来啦,站在日头中央容易中暑。」放下手中的蜜瓜,她去拉金的手。
金僵硬了下。「我不习惯人家碰我。」
又碰钉子了。
「抱歉,那我先到凉亭里把瓜切一切,你等会儿上来吃。」
步弭愁的亲切对应着她的不近人情。唉,这瓜,不吃是不行了。
凉亭里,蜜瓜已经剖开。
金一坐下,手中马上被塞进一片。
「其实你说得对,我有事情求你啦,你不要觉得我现实好不好?因为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要去问谁,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大夫。」步弭愁双掌轻阖恳求,不因为金的眼睛不方便有所省略。
金咬了一口冰凉的蜜瓜,让瓜肉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的确芳香清凉,很中她意的夏日消暑品。
「我想请问你,鼻子不好应该用什么去调理?」
金心一动,只慢慢啃着蜜瓜,依旧无表情。
「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你要用什么交换我的法子?」瓜皮轻掷,金掏来手巾擦手。
步弭愁出现喜色,连忙掏出用帕子包起来的「家当」,金属撞击的轻巧撒了一桌。
帕子上面有金钗、玉环、碎银,另外她还努力拿下头发上的花饰。「这是我全部的财产,我知道有点少,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并不是自愿,身上没带贵重的东西,我可以保证,我要回家,一定把我珠宝盒里的东西统统给你!」
她怕金不信,还举起手要发誓。
唉,这些东西她哪会放在眼里,但是……「就按照惯例,乱惊虹又欠我一次人情。」
咦,可是,来求人的明明是她,她不明白这笔帐怎么会转移到乱惊虹身上?步弭愁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
她用脑用得辛苦,金已经开口,硬是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的鼻子无药可医。」
她、她、她耍人吗?
「他的病是心理因素,开什么药都没有用。」这么说她听懂了吧?
「咦,你知道我要问的人是谁?」她表现得很明白吗?
「除了黑岩的主人你还想问谁?」这么单纯的女孩的确适合沧桑的乱惊虹,天作之合,就像天青鳞跟秋栀儿。
「哎呀,被你知道了。」
金笑得极轻。
「要治他的鼻病唯有用心一味药。」
☆☆☆☆☆
好深奥的学问唷。
唯心?
不会是要把心挖出来炖成药给他吃吧?呵呵,当然不是,这样多嗯心。
思绪转来转去,步弭愁心不在焉的撞到了人。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可以问的人自动上门,不用多劳动她的双腿了。
「你干么埋着头走路?花花呢,怎么没有陪着你?」乱惊虹见她低着头在太阳下曝晒,想训她,可看她红扑扑的脸又觉得可爱。
步弭愁把他拉到一旁坐下,一本正经得令人发噱,「唯心是什么意思?」她书读得不多,实在不懂。
「可以解释成用心或是真心的意思。」乱惊虹可不会以为她好学了起来,肯定心里有事。
「原来是这样啊,跟我想的差不多嘛。」她点点头。
「想这个做什么呢?」
步弭愁斜瞄他。「还不能说。」
「这么神秘?」
「神秘才有意思啊。」
这是什么道理?越是难懂越好玩?
乱惊虹严肃的把她的身子板正,「你的身子是比以前健康了很多,可是要比正常人还差那么一咪咪,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考量知道吗?」
暖流缓缓滑过心坎,她捧起他的脸。「我知道,我发誓!」
「小东西,谁要你发誓,我只是要你健健康康,生活快乐,无忧无虑。」
步弭愁皱鼻子,「你的要求更多!」
她的淘气逗笑了乱惊虹。
「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的待你!」
步弭愁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眨了又眨,反应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她简直呆掉了。
「哈哈……我爹不会答应的。」从云端掉下来,她也有很实在的优点。
这些日子是远离了她爹,但是,感觉自由的同时,家反而形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她。
「你答应就是喽。」
「我爹……」她拚命摇头。
在家从父,她的命运捏在父亲的手上。
「既然你非要看见步亭云亲自点头,我就安排时间让你们父女俩好好见个面,把这件事解决。」乱惊虹心中有数。
「我……可不可以不要见他?」步亭云三个字像紧箍咒,箍得她难受起来。
「有我在,你不用怕他。」她脸上的惊慌再明显不过。
「我不怕,我没有……」
「小东西,小傻瓜。」乱惊虹楼紧她,心里有些懊悔太早告诉她这些话。
但是,有很多事情逃避比面对还要痛苦,那种苦会侵蚀人的心,就像他母亲带给他的阴影一样。
教训刻骨铭心,他不想要他心爱的人也承受这样的折磨。
☆☆☆☆☆
厨房是步弭愁陌生的地方。
吃饭没有味道是痛苦的事,煮菜,她不行,不过她也不会愚蠢到从头去学掏米、煮饭、煮菜这类工作,对于不擅长的东西,人要学着藏拙。
她从端菜盘学起。
谁知菜盘超乎她想像的重。
一汤三菜两碗饭,从厨房到王屋,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寻常人家为了防范火灾,总是把厨房盖得偏远,或是在屋子的最旁边,这一来,安全是构得上了,却苦了端菜送饭的小厮。
也许她应该建议一下厨房的位置要有所改变,免得捧断手。
乱惊虹讶异饭是由步弭愁送来的。
「厨房的人呢?」
他看着她端来的菜,去火的冬瓜汤用干贝、金华火腿熬成,几样新鲜蔬果菜肴,简单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