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独孤吹云眺向远远的云峰。“我没办法再爱上任何人,因为我想为她付出全部的人已经不在了。”
自从黄蝶死去的那一刹那,他的时间也跟着死了。
“你┅┅说谎!”她听了为之鼻酸。
“终于看见你不一样的表情了。”他的话中有太多苦中作乐的成分,虽然微笑还是带着最初的忧郁。
“不要再说了,不管你用再多的甜言蜜语都不能再打动我了。”她蛮横地拒绝一切。
除了这么做她不知道要怎么把独孤吹云逐出她的意念,他的存在让她心神不宁,心烦意乱,最重要的是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的。”姑且不论是什么改变了她,他会把问题的症结找出来的,就算要再重新揭开以前的疮疤也在所不惜。
※ ※ ※
接下来的路程黄蝶一语不发,独孤吹云看穿她心底的矛盾,也闭上了嘴。
沉默一直延续到次日。
黄蝶从睡梦中醒来,看看四周的景色,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一觉睡得这般安稳。八年来她没一天好好睡过觉,昨夜不过躺在独孤吹云的身旁就睡得如此香甜,这,太可笑了!
盖在她身上的是独孤吹云的斗蓬,可是他人呢?
站起身,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密密麻麻的树荫,一幅人兽缠斗的景象吓坏了她。
她定神看清跟老虎滚成一团的人是独孤吹云,害怕立刻转换成她也说不出来的勇气,抓起地上随处可见的枯枝就往那一人一虎飞奔过去。
她的鞭打激起独孤吹云和雪虎的注意,雪虎挥舞着巨大的脚掌便是一甩。
“雪虎,不可以!”独孤吹云从雪虎身下钻出来,护住黄蝶。
别看雪虎身躯庞大动作笨拙,它精准地只打掉黄蝶手里的树枝,并没有任何不应该的行动。
“它┅┅”这样大一只庞然大物依顺在独孤吹云的脚下爱娇地磨蹭着。
黄蝶对它一见钟情。
“你刚刚是要来救我吗?”独孤吹云披散着发,满怀感情地问道。其实就算白痴也看得出来黄蝶的举动,只因为太过惊喜变成了不确定。
黄蝶偏头,表明了不愿意回答。
独孤吹云咧嘴,一把将她抱住。
她下意识地挣扎。
“别动,让我抱你,你是那么温暖。”
的确,独孤吹云浑身冰凉,黄蝶让他圈住她的腰┅┅就当施舍吧,毕竟他把自己唯一的斗蓬给了她。
“蝶儿?”
他的呼唤像一阵爱抚。
“不许用那种口吻叫我!”她居然有了反应,喔,该死!
“哪种口气?”他倒退一步,这一退看见了她眼中迷蒙的热情。于是他发出低沉的呻吟。“你折磨了我这许多年,现在让我一偿夙愿吧!”
“唔┅┅”全然霸道的吻堵住她性感的樱唇不让黄蝶反抗。
一吻结束,看着她喘不过气的美丽模样和微肿的唇瓣独孤吹云又忍不住耳鬓厮磨了一番。
“我相信你还是对我旧情难忘。”
八年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但是他有把握。
黄蝶捂着被肆虐过的唇,怎么都无法生气,只能翻白眼睨他。
“不要脸!”
独孤吹云又是一阵心旌神动。“我好想再吻你一遍。”
黄蝶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往后一退想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孰料,他长臂一伸,她又偎俱了他的胸膛。
她用双掌撑开两人的距离,再让他这样全无分寸地吻下去,她跟他会更加牵扯不清了。
独孤吹云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拉着黄蝶面对雪虎。
“当年,是它救了我跟埋了黄蝶的。”
“埋了我?”这样诡异的说法让人不舒服。
“她的墓园就在上头。”
黄蝶往高高的树林深处看去。
“我问过雪虎,它告诉我你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黄蝶满腹疑窦地望着雪虎,它善解人意地朝她点头。
“它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已经是稀有的动物了还这般通灵,尤其自己追着自个儿尾巴玩的笨拙模样跟一只顽皮的猫没两样。
黄蝶是愈看愈喜欢。但是,现在似乎不是分心的时候。她强迫自己专心在独孤吹云身上。
可是这一专心也错了,他全身散发的成熟魅力充满迷人的气息,她没办法不受他吸引。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把眼光摆哪里才好。
就在她三心两意的同时离她有段距离的雪虎只一跃就来到她跟前,毛茸茸的前掌压住她的裙摆。
“我┅┅”她脚下一软。被这种庞然大物给瞪着谁还敢乱动上一动?
它抬高脚掌,顺势昂起的利牙闪着晶光。
独孤吹云将踌躇不前的她往前推。
“雪虎想交你这朋友。”
她求救地回头,对上的是独孤吹云饱含鼓励的眸子。
她突然觉得勇气十足。她好傻,凭什么相信努尔多铎的片面之词和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骸,就这样定了独孤吹云的罪?
这些年努尔多铎蓄意阻断她对外的通讯连络,但是,八荒飞龙的名声太响亮了,想全面封锁又谈何容易?
下人们表面上锁住了嘴,私下赞不绝口的是他们锄奸伏恶的英勇事迹,还有惋惜的是不为人知的解散。
所有的一切拼凑起来,潜藏在她心里的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墓,不需要去看了。”她断然。
“蝶儿!”
她交付独孤吹云令人屏息的笑靥。
“我想见大家。”
她有话要说,是很重要的话,非说不可!
※ ※ ※
“胤成亲了?!”黄蝶第一次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依旧表现得落落大方,蠃得许多人不一样的眼光。
“这声恭喜来得有点晚,不过恭喜你得到幸福。”在酒楼下虽然匆匆见了一面却什么话都说不了,仔细瞧着截然不同于以前的独孤胤,黄蝶真心地为他庆贺。
“在不久的将来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独孤胤意喻深长地说道。
“谢谢。”
“蝶儿姊姊!”身为皇后的平凡和进宫来作客的区可佟见到天人似的黄蝶,哪还管得什么身不身分的,净绕着她转来转去。
而雪虎趴在一旁打瞌睡,偶尔睁眼瞄着柱底忙碌的蚂蚁,好不安静。
飞龙们齐聚,少不了品尝皇宫大内御厨的甜点手艺,糕饼果冻、佳酿琼液任君选择。
大伙儿忙着享用美食,可他们的耳朵没闲着,嘴巴忙归忙,还有别的器官可以用嘛。
个性使然,戈尔真端了盘木兰硬肉干避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年你都住在襄阳的伏牛山上?”大家很有默契的把发言权交给独孤吹云,他是当事者,也是老大,众人只有竖尖耳朵的份。
“是。”
“你可害惨我们兄弟了。”戚宁远抹脸叹道。
黄蝶满怀愧疚地冉冉一福。“对不起,因为我,尔真哥避居石谷不肯轻出江湖一步,为了我,海棠大哥屈居天山下多年,一群好好的弟兄风流云散,我┅┅罪孽深重。”她凄楚地环顾大家,不胜唏嘘。
戚宁远干咳。“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一说,就算所有的人对当年的事真的心存芥蒂,也因为她的诚恳真挚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原谅她了,或者,他们从来就没人认真地苛责过她──死人嘛,谁会跟翘辫子的人过不去?现在她死里逃生,再把罪过都推给她也没意思了。
找出真相才是重点!
“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我们想知道的是当年黄姑娘是怎么到伏牛山的?
”不愧是头脑最清晰冷静的海棠逸,一进入话题就切进重点。他平常虽不大吭气却十分明白众人的心意。
“我醒来人就在那里了,最初几个月一直在疗养,最常见到的人只有十贝勒派来的侍女和卫兵,他们看我大病未愈,只派两个小卒看着我,我能起床时,都入冬了。”
她知道所有的事都不对,却无能为力。
“好个移花接木,我们被他骗了这么久,努尔多铎好本事啊!”海棠逸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真是他暗中搞的鬼!
“伏牛山旌旗飘扬,士气如虹,十贝勒经常忙着招兵买马,网罗江湖绿林人士,我虽然不懂政治的事,看他费心笼络三教九流的人,我才逐渐明白他的企图。”
“养虎成患,我敬重他是个人物,给他三分颜色他倒开起染坊来,有种!”
独孤胤放肆一笑,不仅不惧还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虽然有很久一段时间对政事不闻不问,如今倒也用心整顿过朝纲,如果谁以为他还是个昏君想取而代之,他会打得对方头破血流,抱头鼠窜的。
嘿嘿!他喜欢这项挑战!!
“我不喜欢你那种狰狞的样子,好丑!”平凡偎到他身旁拉下他的头,一手用力地抹平他的表情。
黄蝶为她的举动倒吸一口气┅┅她不要命了!?
却见桀骜不驯的独孤胤任她轻扯着面皮,支吾着。
“我忘了嘛!”口气里耍赖的温柔教人无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