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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绫一回头就撞上火觞的眼,在他面前她老觉得局促。不对啊,她明明比他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洗好了?”哎呀,她想端出来的气势不是这样。

  “换你了。”他偏头,指着浴室。

  “好。”唉!这是什么问答……半晌,她心头一凛,到底她要的又是什么?

  她太奇怪了,居然生出非分之想。春心骚动在暧昧不明的夜,昏黄的灯泡将两个人切割成剪影,呼吸清晰可闻,融入冰冷空气中的除了呵出来的气,还有那些不知名的……他身上干净的皂香让她乱了思绪。

  她如木头人般跨进浴室,衣篮里是火觞换下来的衣裤,白色的内裤明显的丢在上头,这下红绫连脚指头也红透,连忙抓了条毛巾盖住那条害她心头小鹿乱撞的祸害。

  等一下一定要提醒他内裤不能这样摆,简直教人喷鼻血。

  才想罢,一股湿热的液体就滑落洗手台。

  “哇!呜……”

  她想也不想用手就遮,天真的以为鼻血会因为这样而停止,然而天不从人愿,等她发觉不对劲出来找救兵时,已经满脸是血,连洁白的衬衣都遭殃。

  火觞一把抱住她往地上放,“你猪啊,弄成这样!”他一面说一面拧毛巾去。

  红绫想起身。冬天耶,叫她躺在地板上。

  “不准动!”他骂人的声音又大又响亮。

  然后,一条湿毛巾贴上她还发晕的额,卫生纸卷成圆柱状塞进她的鼻子里头。

  说也奇怪,这样一来鼻血居然止住了,不再狂流。

  “奇怪,又没有碰撞痕迹,为什么流鼻血?”他找不出原因。

  丢死人了,谁敢承认自己是因为看了他的内裤才流血不止?红绫不语。

  “哈啾!”喷嚏来得正是时候。

  “你的毛病真多。”瞟到她单薄的内衣,火觞怔仲了下。

  白衣下若隐若现的是她柔细的肩膀,平滑的小腹隐约可见蕾丝内裤的花边,年轻的女体青涩又带着动人的线条,虽然他喉咙发紧,心跳莫名的加快,还是用力的眨眼眨掉想象,僵硬的把红绫送回她的床上,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喂!”她不止流鼻血,连喉咙都有点痛。

  火觞根本不睬,跑得像有条疯狗在后面追一样。

  “喂……”

   

  第四章

  两人的房间隔着一面墙壁,红绫清晰地听得见火觞上床的声音。对了,小时候只要她上床睡觉,娘总会过来帮她熄灯盖被子,现在她身为人家的长辈也应该这么做,不能让火觞觉得她不够亲切。

  想到这里,她决定做个称职的监护人,去替火觞盖被子。

  很好,第一步进行得非常顺利,他的房门虚掩,里头一片黑暗。

  走了两步,她脚下忽然绊到椅子,“好痛。”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她想,显然火觞是那种一躺上床就睡着的人。

  憋着痛,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适应了没几坪大房间里黝暗的视线。

  摸到床边,触手居然是一片温热,因为感觉太好了,她不由自主的四处摸索,从胸膛直到下巴。他的嘴唇摸起来柔软异常,鼻梁挺直,眼呢……哇!睫毛居然在动。

  “怎么不继续?”黑暗中飘出来的声音特别恐怖。

  红绫这一吓,整个人往后跌,伸出来拯救她免于屁股变两半的胳臂被她一扯,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倒在床上,气氛十分怪异。

  “为……为什么你不是睡着的?”红绫可怜兮兮的声音充满委屈。

  “为什么我非要是死猪一条?”离开她,火觞去点灯。

  她的皮肤该死的嫩,那触感还留在他的手。他居然起了生理反应,可恶!

  “偷偷摸摸到我房间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想大声,沙哑的嗓子却掩不住急促的呼吸。

  “我来帮你盖被子。”头发凌乱的他看起来成熟许多,要不是明知道他年纪比自己小,红绫会以为他是个成熟的大男人。

  “盖……”天要亡他啊!“盖你的头!我是男人,男人的房间非请勿入好不好?”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好心没好报。”他这颗地雷还不是普通的劲爆。

  “停。”火觞把五根手指竖在她面前,“记住,我十五岁,不是五岁,用不着那些小孩子的对待。”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以前我娘来帮我盖被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的感觉我也想让你知道,也许是我的方法不好,可是错在哪呢?”

  幸福?这字眼从来不曾在火觞的身上出现过,一个灾星奢求幸运之神的眷顾?

  可笑!

  “我想你没有把自己的处境搞清楚,你不再是以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你的靠山倒了知道吗?你一无所有,就连遗风避雨的房子也即将易主,还有心情管别人幸福与否,天真!”

  红绫并未把他的怒气看在眼里,“我是没了爹跟娘,可是他们给我的幸福不会跟着消失,它在这里。”指着胸口,她的声音温柔如阶上凝露,“我想把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幸福也给你,我很坚强的,你的不快乐让我来背。”

  他是把充满棱角的刀,她却是一块坚韧无比的磨刀石。

  火觞受到极大的震撼,从心口直达灵魂深处,双眼慢慢变得柔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来不曾有人对他这么说过,他觉得自己快要化成风中的飞絮,拥着她狂喜起舞。

  “如果你要我重复,我还是会一字不漏说同样的话。”

  火觞弯起唇角。“我会一生一世记得你这些话。”

  他笑了!

  他的笑像暖风般拂上红绫如花瓣的菱唇,她也笑意盈盈,刹那间,春天似乎提早降临这幢古老的宅子……

  ☆ ☆ ☆

  对于火觞的文凭无用论,红绫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纠正他,他用拳头打天下的决心一天比一天强,看他每天清晨起来练拳强身,别说书本,连报章杂志碰也不碰一下,当自己是文盲,想来她只能慢慢将他洗脑,希望他固执起来比蛮牛还难沟通的脑筋有天肯让她通一通。

  日子匆匆地过去,她还没能想出实际办法,两人共居一屋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左邻右舍的窃窃私语和不屑的眼光总是若有似无的绕着红绫转。

  她不介意,但总是为她带来困扰。

  今晨也是同样的话题掀开序幕。

  她又被“不经意”出来汲水、买菜、倒垃圾的三姑六婆堵住。

  “小绫啊,不是婶婆爱多嘴,住在你家那个小子是个坏种,听我家阿彦讲,他跟泉城的帮派都结下梁子了,早晚惹祸上身,你一个清白的好姑娘千万别跟那种人继续胡搞下去,否则坏了名声谁敢要你?”

  “是呀是呀,我也听南街的朱大娘说了,那小子把人砍得肚肠分家,杀人杀红了眼呢。”

  “还有……还有……”

  红绫个子小,只见到好几张开开阖阖,黄板牙、大暴牙、缺门牙的血盆大口讲得口沫横飞,宛如亲眼看见,直把火觞说成天下第一大恶人。

  “婶婆,阿彦哥是不是也参加帮派,不然黑社会械斗他怎么说得跟亲眼看见一样?”红绫天真的瞪着对方变成椭圆形的嘴。

  这……有人哑然了。

  红绫深知孤掌难鸣时得各个击破才能脱困。

  “四姨,朱大娘还活着吗?”她再看另一个毁谤火觞的人。

  “活得好好的啊,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尤其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教人恨不得封了它,这孩子脑筋生锈了吗?

  “既然火觞坏得跟土匪头子一样,朱大娘可能早就被五马分尸了,怎么可能完好无恙?”

  有人嘴角抽筋了。

  红绫仍是一派安然闲适,对长舌妇们鞠躬后,轻松的迈着步伐上学去。

  她们见状,只好尴尬的相互打哈哈,各自走开。

  这番过招全看在巷口转角的暗影眼中,他频频点着头,好聪明的女孩子,好厉害的招数,让他一见钟情。

  红绫上学去,火觞也没闲着,大门一关,继续未完的踢馆大业。

  威虎堂隶属济南大帮其中一个堂口。因为他没空一个个下马威,于是过滤其他三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分舵,挑中这家。

  他不是没大脑就莽撞行事的人,威虎堂是济南大帮帮主情妇的老巢,这里出事,皇甫威虎岂有不管的道理。

  威虎堂派出来的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子。

  高挑的身材,大波浪的鬈发,改良过的桃色功夫装更突显她雄伟的胸部,年纪轻轻却风情万种,冶艳得教人流口水。

  “我不跟女人打。”火觞表明态度。

  “少瞧不起人,我桃花不是三脚猫的角色,等一下输得鼻青脸肿别讨饶啊!”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桃花的拳头冲着火觞的鼻子袭去,果然有几分力道。

  火觞优闲地背负着双手,缩头、扭腰、提腿,偶尔纵跃,让对方怎么也碰不着,就跟猫儿戏耍老鼠一样。

  “你……小人!本姑娘要你乖乖站着给我打,听到没?”一阵扑打落空后,刁蛮的她气喘吁吁,叉起腰来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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