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再厉啊小姐,再告白一次。」
「然后等着再被拒绝一次?」美目幽怨斜睨。「小何,人犯一次错可以说是不小心,第二次再犯同样的错就真的是笨蛋了。」
「结果如何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次姜靖翔刚好没睡饱,头昏昏脑胀胀,乱七八糟点头说好,那妳不就能跟他两个人到海边手牵手,漫步在金黄色的沙滩上,从此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原来杨洛是在没睡饱、头昏脑胀的时候才答应娶妳的啊。」杨洛告别单身的真相终于大白。「哇,小何,妳真厉害。」
「妳一定要逼我揍妳吗?」
施逸伦直觉一缩。「啊!唛啦——」不小心溜出台湾国语。
「劝妳住手比较好,何检。」何夭夭身后响起男人带笑的嗓音。
「啧。」就差一步。「这时候跑出来英雄救美干嘛?」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时机。」姜靖翔走上前,按下何夭夭停在半空中的拳头。「何检,品尚找妳找得很急。」
「啧!又在找我签假条让他去考试。」搔搔波浪卷发,何夭夭直呼受不了。「他都考三次了,休息一年又不会要他的命,休息一年隔年再考,说不定就会给他蒙上了,这么急着考上检察官做什么?就这么不甘愿当我的手下吗?」
很难甘愿吧……这是在场另外两人共同的心声。
「何检——」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就要出去了吗?反正我也懒得看你们这种小学级数的恋爱——都几岁的人了,还玩什么暗恋来暗恋去的游戏,真是教人看不下去。喜欢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不是很简单吗?」她露骨地说。
「小、小何!」
「何检!」
无视两人异口同声的喝阻,走到门边的何夭夭回眸一笑。
「走喽,拜。」
挥挥衣袖,留下满室尴尬让两个当事人生受。
第十章
短短几分钟的沉默就像几年一般漫长,空气沉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现在气氛这么僵,还是说些话比较好吧?「不要理她,她老爱说些奇怪的话。」
姜靖翔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脸红的上司。
一段时间不曾听见关于感情的话题,之后太多事相继发生,也让他无暇思考这件事,刚刚何夭夭的话适时提醒了他。
他和她之间的确少了个步骤,以至于两人的关系胶着在目前的状态。
没想过呵,关于自己爱上她这件事——不是不曾想过感情的问题,只是不认为会在自己准备司法考试的时候遇见爱情;更没想过对象竟然是自己一度不满、甚至排斥的上司。
这份感情是从何时萌芽的?姜靖翔忍不住自问。
回想初次见面,第一眼的惊艳难免,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她失职的工作表现驱逐到九霄云外。
而后她的表白让他惊讶。拒绝之后,原以为她会死心,没想到竟然会成为她改变工作态度的契机。
他不笨,而她也做得太明显,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她之所以改变是为了讨他欢心,无关什么悔悟改过;然而,在不知不觉间——当局者的她或许不知道,但旁观者的他却看得很清楚——她全心投入工作,完全忘了最初的目的。
她专注于当事人的案件是件好事,但在上班时间不再绕着他转这点却让他感到有点失落。
正是这份失落,点醒他忙碌于工作中而忽略未处理的感情。
习惯她在上班时间跑来找他、扰他工作,习惯她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他身上,习惯她不像上司的言行、习惯斥责她不务正业——突然间,这些状况都消失了,反倒让他在意起她。
一旦开始在意,便会愈来愈关注;久了,也就忍不住爱上了……
「真荒谬。」感情这回事,真的只有「荒谬」两字可以形容。
「啊?我说错了吗?」
回过神,姜靖翔才知道自己刚刚无意识喃语出声,恍然回神。「什么?」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要我签假条。」林品尚的事提醒她今年司法考试考期在即。「难道不是?你不准备参加今年的司法考试吗?」
姜靖翔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他最初的目的,但方才被何夭夭一搅和,提醒他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仍然暧昧不明,请假的事立刻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感情果然是凌驾于理性之上,全盘由不得他。
「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计画内,至少到考上检察官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
「什么事?」施逸伦很顺口地问。
「是——」正要启口,却在她专注的凝视下咕噜一声吞回喉间。
「到底是什么事?」被勾起好奇心,施逸伦进一步催问:「什么事情不在你的计画之内?」
姜靖翔凝眉,终于明白表白感情有多难。
他的沉默敛容让施逸伦的小脑袋闪过不吉利的想法。「不会吧?你今年不想参加司法考试?」
「不是,我指的是——」
「还样不好啦,你都准备这么久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太可惜了。」施逸伦眉心堆高成一座小山,对他的临阵脱逃忧心到咬起指甲而不自知。
该怎么劝他不要放弃呢?嗯,费思量……
「我指的是喜欢上妳这件事,在准备考试期间动感情这件事不在我的计划内。」
「我能明白你考前紧张的心情,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要怎么说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呢?「不过坚持到最后总没错,该你的就是你的。」
天!这女人根本没有把他的表白听进去……姜靖翔苦笑。「逸伦,我刚说的是我喜欢妳。」
小手一挥。「这件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不能放弃。」
不重要?男人眉锋挑起。「妳说我喜欢妳不重要?」
担忧的小脑袋未及消化他简洁有力的告白,径自进行自己的规劝大业
「就算今年没有把握,考个经验也不错,多一份经验又何妨?多少人考了七、八年才考上呃……我的意思是——那个、你知道的,我不是说你今年考不上,我的意思是——唔?!」一吻封缄。
这个突来的吻,不是落在止乎礼的额头,而是忙得语无伦次的唇。
重重吻下,轻轻退离,他再问:
「我喜欢妳这件事对妳来说不重要吗?」
「什、什么?」他刚说……「你在作梦?」还是她在作梦?
他刚说——喜欢她?!
「呀!」
「是该惊讶了。」姜靖翔笑说,同时将她搂进怀里。「我差点以为自己表白失败。妳说那一点都不重要。」
施逸伦抬头,喜悦盈满小脸,双瞳因为湿润显得晶莹灿亮,小嘴开开合合好几次,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不重要吗?激动到无法成言的反应已足以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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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是很好吗?」趴在阳台栏杆的姜琳琳转头问一样上半身挂在栏杆上的施逸伦。「妳喜欢哥,哥也喜欢妳,两情相悦多好。」
「我觉得像在作梦一样。」而且这场梦还没醒。「没有真实感。」
「为什么?」
少女的问题问住了她,低垂视线看着灯光昏黄的街道,好半晌后才开口:「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真实,好像……忽然得到期待很久的宝物,会觉得自己在作梦,这只是梦中的一段场景,醒来以后就没了。妳懂我的意思吗?」
「我了解。就像我车祸之后清醒过来时的感觉一样……」
施逸伦惊讶地转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段往事。
「脚没有知觉这件事就像梦一样,即使已过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我还是会这样想,感觉不到脚的存在这种事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以后我的脚会好好的,能像大家一样正常地走走跳跳……」
「琳琳!」施逸伦张臂抱住眼前纤瘦的身子,虽然她说话的语调很平静,但一股莫名的惊慌驱使她这么做。
好像……不抱住这孩子,她就会消失,这荒谬的想法却让她心慌意乱。
这是第一次,施逸伦看见在姜琳琳乐观笑脸下,连亲哥哥的姜靖翔也不知道的阴郁。「别吓我,琳琳。」
「我没有跟哥说过,但是我想让妳知道。」在她怀里的姜琳琳继续道:「在知道爸爸妈妈过世、医生判定我的脚不能恢复正常之后,我跟哥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位一事,我们都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以为不去提就没事。其实,这样对我、对哥都不好。」
「妳跟靖翔说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跟哥说,最近哥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在家里也不常说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她该说吗?「这个……」
「逸伦姐,哥是我唯一的家人,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家人本来就是要互相关心的,哥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不会担心。」
「我说,我说就是了。」敌不过她伤心的表情,施逸伦扼要道出最近遇见赵胜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