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问。
他迟疑着说:「因为……说不定今天下午有人会去找妳。」
「该安排的事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找我,何况我车票都买好了,不方便再改期。哎,时间差不多了,等你安顿好之后,通知我一声,我也会定期的将阿沙布鲁的近照寄给你。」说着,她笑推他进入通关匣门。
「掬云,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临去前他回头劝道。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她笑着挥手。「自己保重。」
送走好友,蓝掬云在机场搭客运返家。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后,环顾着她住了数年的地方,眷恋的抚过所有的家具,她将事前准备好的防尘布一一的盖住家具。
日后不知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陡然思及一事,她蹙眉,这才想起这栋房子早就过户到殷琰的名下,既不属于她,也已不再是艾宝翔所有。
那么……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她记得殷琰很不喜欢这里的摆设,她走之后,不晓得他会怎么处置这栋房子?
也许他已经忘记这栋房子是属于他的了,他现在正忙着……订婚的事吧?
垂下眸,她拉起行李箱,牵起阿沙布鲁,打开大门,回眸再梭巡一眼屋内,最后将大门慎重的关上,落锁。
「再见了。」她似在对房子说,也像在跟某人告别。「阿沙布鲁,我们走了。」
一人一犬消失在巷道里。
*
轩扬的浓眉一拧,殷琰将手上的文件摔落桌面。
「总、总裁?」正在报告上个月营收状况的财务部主管被他悍厉的神色骇住。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错,引得总裁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将财务报表重重一摔,他明明就亲自检查过好几次,确认上头的所有数字均正确无误呀。
察觉自己分神想到某个该死的女人,不知不觉间失态了,殷琰整了整神色指示,「没事,你继续报告。」
但他挟着阵阵阴风的脸色却令会议室内的气压陡然下降,与会众人蓦然胆战心惊起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不敢太大声,唯恐一个不留神,招惹了此刻显然情绪欠佳的总裁大人,会招致一场无妄之灾,被骂得狗血淋头。
一向跋扈张狂的总裁脾气本就不属温良一类,这阵子更像个火药库似的,时不时就把他们一干可怜的部属给炸得头昏脑胀。
报上不是说他要跟文华企业的千金文定了吗?明明是喜事,他为什么却像老婆背夫偷人一样,情绪火爆透了。
一干人在战战兢兢的心情下开完会,一离开会议室,不禁都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啊,活着真好!
将部属的反应看在眼底,殷琰也不是不明白自己近日来的脾气有多坏,但是一直等不到某人拨来的电话,他焦虑烦躁得想扁人。
「总裁,有您的一封快递。」秘书在他走进办公室后不久,送进来一封信。
「搁着就好,帮我拿杯冰水进来。」
他无意马上看信,松开领带,头枕向椅子的靠背,闭上了眼,脑袋里理智和某种情愫在交战着──
去找她……不行……去找她,再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没有必要,如果她真的有心,她该自己来解释清楚……
去吧,不要再硬撑了……绝对不行,那样的女人没必要再眷恋着她……
也许其中真的有误会,每次都是你主动接近她,不是她来亲近你,事情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真有误会,那她和艾宝翔抱在一起的事怎么说,当时她自己为什么不说清楚……
「总裁,您要的冰水。」
秘书的话惊回他的思绪,他颔首,「没事了,妳出去吧。」乱烘烘的思绪扰得殷琰更加心烦意乱。目光不经意扫向桌上那封信,瞥到三个眼熟的中文字,他一讶,立刻拿起信。
信封上寄件人的名字正是艾宝翔。
他寄信来给他干么?
他迅速的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信,里头掉出一张支票,面额是两千六百万。
没理会支票,他匆匆的展信阅读。
片刻,读毕,阴沉的脸色剎那间彷佛日破云出,阴霾尽散,他急切的起身,大步的离开办公室。「告诉之傲,今天下午的主管会报由他主持,我不进来了。」交代完,他眉间眼梢染着明显可见的笑意,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他就说嘛,凭他多年和女人交往的经验,怎么会看错呢,呵呵呵……
第10章(2)
驱车驶往那栋老公寓,他的脑袋里回忆着艾宝翔信上所写的一些片段──
……你现在知道我是Gay,我自然不可能和掬云有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了吧……
就因为一再的遭到亲人的遗弃,所以掬云她开始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她……
那天她之所以不解释,我想也是因为她对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存在着强烈的不安,她无法确定你能爱她多久,是否有一天也会遗弃了她,因此她任凭你对她误解,单方面的以为现在分手总比日后感情陷得更深时才分手更好……
殷总裁,如果你真的爱她,你确信自己能给她幸福,再去找她,如果你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把握,那么当看完我的解释,就请忘记掬云吧。
我相信她总有一天能遇到真正懂她、也爱惜她的人。
你买下我那栋公寓,我想它只价值四百万,其余的两千六百万今寄还给你,请点收。
如果你和掬云将来有可能在一起,我想掬云仍会怀念起那栋她住了数年的房子,那是送她的最佳礼物。
殷琰的手指轻击着方向盘,心情愉快的哼着歌,不经意的瞟向车窗外,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猛地煞住车子。
跳下车,朝对面车道,正在排队等着上公车的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就在蓝掬云甫踏上公车时,他一把拽下了她。
「你干什么?」被人冷不防的拉下车,蓝掬云回头看清来人,有丝意外。
「小姐,妳要上来吗?」司机问。
「要。」
「不要。」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回答。
殷琰索性向公车司机挥手,要他快开走。没多久车门阖上驶离。
「你是什么意思?」蓝掬云瞋目睨瞪住眼前这名跋扈的男人。
「走吧,跟我上车,我有话要告诉妳。」
她板起脸孔拒绝,「不要,我还要赶到车站搭南下的客运,请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瞄见一旁有一家咖啡馆,殷琰不由分说的抢走她手中的行李箱,强势的将她拖进去。
「你放手,殷琰。」她嗔道。
「我们谈一谈。」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怎么会?我们有很多话好说。」来到咖啡馆,将她强硬的按进一张椅子里,他坐在她对面,阿沙布鲁则坐在蓝掬云的脚边,一双乌亮的眼眸有丝好奇的盯着两人看着。
「先生,我们咖啡馆禁止带宠物进来哦。」一名女侍走过来道。
扬唇一笑,殷琰取出皮夹掏出几张大钞。
「我们一会就走,不会待太久的。麻烦两杯曼特宁咖啡。」
受不了那白花花钞票的诱惑,更难拒绝的是他那俊魅的笑容,女侍脸红心跳的颔首,走回吧台,说了几句话,发现又有客人上门,她忙上前招呼。
一名甫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男人在瞥及不远处的殷琰,顿时闪向旁边一株比人还高的盆栽后,阴毒的眸光射过去。
一念闪过,男人望向吧台处,发现吧台里的女人将两杯刚煮好的咖啡放置在吧台上,嘴里不知喃念着什么走进后面的厨房。
男人见机不可失,神不知鬼不觉的迅速矮身闪进吧台里,探出一只手将一包白色粉末掺进那两杯咖啡里,再不动声色的悄悄潜回一旁的洗手间,唇边掀起残酷的阴笑,喃喃自语道:「虽然可惜了这包价值数十万的高纯度海洛英,不过如果能让你下地狱去,那倒也值得。」一口气让他喝下这么多毒品,不死也难吧。
*
「你到底还想谈什么?」蓝掬云秀目微恼的望住殷琰。
「艾宝翔寄了一封信给我,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她脸上闪过微讶,随即漫不经心的道:「是吗?那又怎么样?」
悠哉的看着她,殷琰好整以暇的开口,「我们一年的约定还没有到期。」
「别忘了当时是你自己要我不准再在你面前出现。」她冷然的出声。
「所以我才说妳既别扭又不可爱,明知道当时我误会了,却不解释清楚。」他倾身向她,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妳很过份,但是我决定原谅妳了。」
她的胸口一窒,拉离与他的距离。「我还要赶去搭车,如果你没有别的话好说,我要走了。」她起身,立刻再被他拉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秀眉微蹙,她低眸瞪着腕表。「我快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反正那班车妳也不需要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