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命令,大狗一改先前懒洋洋的神态,竖直耳朵,顷刻间悍猛的扑上殷琰,用尖锐的利齿恶狠狠的囓住他的背部,他背后的灰色上衣瞬间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啊!」殷琰吃痛的松开箝制住蓝掬云的手,飞快的旋过身挥开狗儿。「你敢咬我!」
阿沙布鲁再度扑上去囓咬,一人一犬,霎时纠缠在一块。
「好了,阿沙布鲁回来。」蓝掬云整理好衣衫,唤回狗儿。她相信经狗儿一咬,殷琰的理智应该也恢复过来了。
果然见他低喘着攒眉,抹了下脸,神色阴阴的开口。
「刚才……我失控了……如果弄伤了妳,我很抱歉。不过我得说,妳确实有惹恼男人的本事,这是我第一次对女人动粗。」
意思是她受到这样粗鲁的对待,责任还在她身上。蓝掬云冷着娇容,道:「把自己差劲的行为怪到女人头上,这跟指控一个遭到强暴的女人,不该长得太迷人一样低级无耻。」
「妳……」他气极反笑,这女人那张嘴真的真的让人很想撕烂它。「好,我走,我走了之后妳就不要求我回来。」
「你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求他回来?那是绝不可能的。
天杀的,这女人……简直可恶透顶!
*
牵着阿沙布鲁坐在公园的草地上,蓝掬云仰头看着湛蓝的天际。
提早结束了!她一度以为会拖到整整两个月的,然后在「缘来义大利餐厅」享用一顿料理后,再分手的。
可惜竟是在那样狂暴的情形下说再见。
还以为以他的个性会比其他人还爽快,结果竟然差点演出了一场强暴戏。
是了,以他那种张狂跋扈的个性,岂会容得了别人先说分手,应该只有他甩掉女人,不会有女人甩掉他吧。
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了,一定是面子拉不下来。
今天请了一天的假,明天是要如平常一样去上班,还是干脆辞职?揉着阿沙布鲁的颈子,蓝掬云垂眸思忖着。
「汪汪汪……」美丽的姊姊,我来了。
抬头看到总裁迎面奔过来,她轻轻蹙起眉。她都已经跟牠的饲主分手了,牠为什么还来找她?
一见到牠,阿沙布鲁立刻变得兴高采烈,追着总裁的屁股跑。
「呜汪……」走开啦。站在离蓝掬云手里绳索几步远之处,让牠无法接近自己,总裁再吠叫,「汪汪汪汪……」姊姊,妳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出来散步?她一向都在傍晚时才会牵阿沙布鲁出来的。
「因为我今天没去上班,我想我可能要另外找工作了。」她笑了笑。
「汪汪汪汪……」姊姊,妳心情不好吗?总裁水蓝色的眼眸骨碌碌的瞬住她。
「不会呀。」她再露出笑容。
「汪汪汪汪汪……」可是妳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寂寞,笑容有些悲伤耶。
她愕住。她的眼神寂寞?为什么连条狗都这么说?「你……看错了吧。」她为什么要悲伤?她又没有被什么人遗弃,怎么可能会再感到悲伤,一定是总裁乱说的。
忘了一旁有条对牠屁屁虎视眈眈的阿沙布鲁,总裁走了过来,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汪汪汪汪……」妳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
她轻咬着下唇,注视着那双璀璨如蓝宝般的眼眸,「谢谢你,总裁。」伸手抚着牠的头,她的心里浮起一抹暖意。竟然有一条狗在关心着她。「你饿了吧?我回去煮饭给你吃。」
起身,拍拍身后的尘土,阿沙布鲁反常的没有追着总裁屁股跑,只是静静的走在她脚边,彷佛也有些明白蓝掬云低落的心情。
*
「你说什么?取得的样本太少,无法进行更准确的比对!当初怎么不多拿一点呢?」
「那种情形下怎么可能多拿,你以为他会乖乖站着不动,让你予取予求吗?当时派去的人能拿到那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恶,好不容易才弄到四叔的样本,可以进行比对了,这样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
「看来得再取样一次了。」
「还要再派人用同样的方法吗?」
「你以为他是笨蛋吗?一旦让他起疑,打草惊蛇了,想从他身上弄到样本就很难了。」
「那么这次要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吧,我一定要整垮他不可,看他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我们面前嚣张下去。」恨恨的男声做了结论,片刻后,数名男女陆续离开阳明山上的某间别墅。
*
每天都跟不同的女人约会,个个长得都比蓝掬云窈窕出色,可却怎么也无法平息胸口那抹一直在隐隐闷烧的怒火。
一个礼拜了,殷琰闭上眼,还会想到那天去找蓝掬云时,两人争执的情形。
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自动求去,可不曾有过一个能令他如此的气恼震怒。
她连工作都辞了,摆明了要跟他划清界线。
以她的个性是不可能回头来求他的,对这点殷琰很清楚。
躺在床上,他突然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和男友分手,是他阻止了那个忿怒的男人,当时他似乎诅咒他会比他下场更凄惨。
难道是那个人的诅咒灵验了?
真是……见鬼了!
他居然会继那两个男人之后,成为另一个被她甩掉的人。
然后他……忿怒得失去理智,差点就用暴力侵犯了她。比起那两个男人来,他更没风度。
侧过身,再度翻看安玮交给他的那迭关于她背景的资料,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异,母亲立刻再婚,父亲半年后也另娶,将年仅八岁的她扔回了奶奶家。
她父亲拥有一家小型的电子零件公司,殷琰把目光放在下一行,那家公司泰半的订单来自战龙光电。
换言之,如果战龙光电抽掉了订单,不久,它的财务一定会出问题。
摩挲着下颚,殷琰瞇眸沉思起来。
第6章(1)
将脚抬到沙发上,蓝掬云低头修剪着脚指甲。休息了两个礼拜后,原本今天要出去找工作的,但突然来访的客人打乱了她的计画。
「……掬云,我说的话妳有没有在听?」坐在她对面,年约五十岁的男人神情有些不悦。
「有呀。」她漫应着,头抬也没抬一下。
男人忍住气放低姿态。
「我知道妳心里头一定很怨我,从妳八岁以后,我没有扶养过妳,可是爸爸有爸爸的苦衷呀,妳跟妳继母又不合,如果勉强妳们俩住一起,只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而已。」
见她依然故我的懒得理睬他,蓝呈钧身段更低了。
「至少在妳高中毕业前,我不是每个月都寄生活费给妳吗,爸爸心里真的一直都记挂着妳。现在我遇到一些困难,妳真的不肯帮我吗?」
「我没有那个能力帮你。」蓝掬云终于稍稍抬眸觑他一眼。父亲也仅供养她到高中毕业,而且金额少得可怜,她还得在下课后去打工,才能勉强打平收支。
高中毕业后,他更是不闻不问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她努力打工兼差赚来的,过年时,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在奶奶家,吃着只有一个人的年夜饭。明明……她的双亲仍健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她。
「怎么会没有,我知道妳和殷总裁认识,妳只要帮爸爸去跟他说一声,叫他不要取消我们的订单,妳不是在跟他交往吗?他一定会卖妳这个面子。」
她懒散的语调说道:「我跟他早就分手了,而且还惹得他非常生气,他不会听我的话。如果你想挽救公司,我奉劝你最好赶快开发新的客户比较有用。」
「掬云,我们不能失去战龙这家大客户,公司三分之二的业绩都仰赖战龙光电,不可能再找到比他们更大的客户,况且要开发新客户,现在也缓不济急呀,得让公司先撑过这一个难关再说。」
如果不是战龙光电相熟的内部人员私下悄悄透露,他还不晓得原来女儿竟然在跟战龙集团的总裁交往,那个人指点了他一条路,只要女儿亲自去求殷琰的话,也许战龙光电会恢复给他们的订单,不会派给别家竞争的公司。
他这才厚颜来哀求这个几乎早就遗忘了的女儿。
「爸,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你还是尽早回去另想办法吧。」剪完脚指甲,蓝掬云起身,视线瞟向窗外。「我有事要出去了。」
「掬云,妳真的见死不救吗?」见她竟然一点也不为所动,蓝呈钧再也忍不住怒道。
「我真的帮不上忙。」
送走忿忿的父亲,犹豫须臾,蓝掬云取出手机,查阅了电话里的来电纪录,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喂,哪位?」在看到来电的号码时,殷琰已经知晓来电者是谁了,迫不及待的接起,却又不愿让她知道他正在等她这通电话。
「我是蓝掬云。」
「哦,原来是蓝小姐呀,找我有何贵事?」
散漫的音调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男女分手好聚好散,不要那么没有风度挟怨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