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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说的和这件事有莫大关系。”没让他从头道来,怎么将事情讲得清楚?真是个急惊风。

  水当当按头呻吟。“既然是堆废话,等我探望过桐儿再说啦!”

  丁厨被逼得口不择言。“是攸关咱们整个明教存亡和大小姐安危的大问题。”

  水当当很快安静下来。她毕竟是有责任的人,至于郭桐——忍一下吧!

  “说。”

  丁厨将水灵灵身负青雷消息泄漏之事,以及武林十大门派有意雇船出海追寻紫电青雷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报告了详尽。

  “光明顶的总教坛可有白道的人籍故来骚扰?”既然觊觎青雷剑,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人绝无理由放过他们。

  小姐临走前布下的奇门遁甲替我们灭去不少麻烦,可天外有天,零星的厮杀仍是免不了的。”

  明教虽已多年不出江湖,并不就代表没落,教中好手依旧如云,对闯入者绝不宽待。

  “教主的职位仍由雷门主暂摄,我带了巨木、洪水、烈火、厚土四旗、天微、紫微、天市三堂、神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坛的兄弟们前来和小姐会合,设法搭救大小姐。”

  “青雷剑在明教的消息怎会泄出去?肯定是我那没脑子的姊姊闯的祸。”水三两句推理出因果来。

  丁厨想笑又不敢。水灵灵聪明与否大家心里都有数,真要挑剔,不过就是个性迷糊了点。

  “这次行动,除了十大门派外还有谁?”她不耐烦的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要讲起来鸟比人可爱太多了。

  “巫山帮、神农帮、四川唐门……陆上帮会这几日已纷纷下山。”等于说只要稍稍能搬上台面的帮会全倾巢而出了。“比较奇怪的是江南水陆的各帮派堂会院竟毫无动静。”

  十大门派大多位居内陆,不谙水性,真要出海,非有经验十足的舵手舟子带路不可,江南七十二道水路的掌权人理应是他们必先收买笼络的人,这是目前他最想不透的事。

  “那是郭桐的地盘,自家人,有什么奇怪的?”水当当想也没多想。

  “自家人?”丁厨大鼻一翕一翕的,铜眼睁得老大。“小姐和公子爷私订终身了?”

  简直是天天的喜事,在枉他辛苦劳累多日,他们明教终于要有个名正言顺的教主了!

  “丁叔,你说书的戏码听太多,走火入魔了,我还张洪与崔莺莺(注:西厢记)私定终生哩,八字都没一撇。”想到郭桐,她有些愁苦。

  和郭桐分开,是她想也没想过的事,每天她只要见着他就觉得快乐,虽然他不会对她说好听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宠溺人,可是一思及要离开,水当当就觉得好像有人捏住她的喉咙,令她窒息。

  没见过鸭子游水,可也吃过鸭肉,水当当那顿然黯淡下去的表情尽落入丁厨的眼中。

  或许他毋须失望得太快。

  水当当打起精神。

  “你可知道那些人打算什么时候出海?”

  “春天。雪一融他们立刻要上路。”他沿途可见采粮买办的武林人物,扬扬沸沸热闹得很。

  “不过就为了两把上古宝剑就大张旗鼓,实在太荒唐了。”那些人脑袋里装的是稻草吗?

  “不止。”丁厨神秘地摇头。

  “什么意思?”不止?

  “青雷和紫电剑只是一个引子,我想他们垂涎的是传说中蓬莱仙岛中的不知名宝藏吧!”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贪’字作祟。”

  丁厨认同的颔首。

  “对了,我这身打扮没让任何人看见吧?”她终于想到这切身问题。

  丁厨脸一垮,又是件令他白发丛生的问题。

  “教内弟兄们全瞧见了。”

  啊!这一来,她多年的苦心不全被狗吃了。

  “我压根儿没料到你会改变装束。”救了水当当和郭桐真是应了“误打误撞”四个字,也算他们命不该绝。

  对喔!她出来的时候是波斯圣姥姥的打扮。

  一个老太婆、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家,这差距实在有点离谱。

  “如果咱们教内有个名正言顺的教主该有多好。”丁厨暗示。

  “怎么?还对我‘职业倦怠’的牢骚耿耿于怀啊?”

  “老奴不敢,我是敬佩那公子爷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小姐放过他会遗憾终生的。”够、白、了、吧!

  “丁叔,我们不谈这个,先解决眼下的事。”她烦躁了起来。

  郭桐心有所属的事实,令她满不是滋味。

  要不是一心想窥知宓惊虹的庐山真面目,她也用不着巴着郭桐,还惹来一场无妄之灾。

  想得更清楚点,郭桐压根儿没费过心思接近她,也不曾讨过她欢心,她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

  她愈想心愈灰。

  “小姐,老奴关心的是你的终生幸福,要是你生在一般家庭里,如今该是好几个娃儿的娘了。”

  “丁叔,什么时候你变唠叨了?你别把体力耗光了,待会儿有件大事要请你去办。”她努力将郭桐的影子摒出脑海,严肃说道。

  “小姐不会要将老奴发配边疆吧?”他对这金童玉女的事乐观极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聪明。”

  嗳!

  丁厨的下巴咧到几乎和椅凳亲吻的地步。

  “我要你先行一步到蓬莱岛通风报讯去。”

  “为什么是我?我年老体衰,有心绞痛,一到冬天还会全身发颤。”他上岸是条龙,下海一条虫,何况由东海到蓬莱岛谁知道路程有多远,他已经可以想像自己在船上口吐白沫的呆样了。

  “你上辈子不是西施,甭装了!”认识他又不只一天,水当当对他再清楚不过。“派你去是因为赫连负剑只认得你。”

  “小姐,现在是十二月寒冬,大雪冰封,铁定雇不到船的。”他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需要多少银两,你兀自向帐房支付。”她笃定的微笑。“还有问题吗?”

  “没有。”被推上断头台的感觉铁定和现在的滋味一样。

  水当当的笑靥这才由丁厨垂垮着肩的背影中,一点一滴退尽。

  林倚枫翻过窗棂,轻巧的落地。

  朴拙的木床里躺着合眼的郭桐。

  她没有佩剑,手中拈着一片犹带湿气的枫叶。

  往日凝在她眉梢的暴风雨全消失了,新月弯弯的眉和翦翦双瞳漾满妩媚的温柔,卸下面纱的她有着不同于已往的安详认真,连脸上那道疤痕也不再狰狞。

  她将枫叶留在郭桐的枕上。

  “桐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片仅存的枫叶,留给你作纪念,我……要走了,对不起,我曾伤了你,希望你忘了我,忘却我带给你的伤,我多希望自己还是多年前你认识的那个倚枫妹妹……”

  噙着晶莹剔透的泪,她继续幽幽呢喃。

  “我们大家都明白,过往是回不去了,情难再续……所以,我决定离开,至于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我需要的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安静地想想我的未来……”

  她的泪坚强地在眼眶打转,直到回身的那一刻,仍没有掉下来。

  像一阵风,她来了又去,只留下淡淡馨香。

  好一会儿郭桐缓缓地睁开眼,拾起枕上的那片残枫。

  “姑姑,外面冷,进来吧!”

  窗外站着大窘的水当当。“你没睡?”

  他摇头,走近窗口将手中的枯叶迎风一送,任它飘出视线之外。

  “你打算在屋外站到什么时候?现在的我可没兴趣堆雪人喔。”

  玫瑰般的绯红染上水当当的脸。

  “那倚枫姑娘讲的话我可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说了什么吗?”他反问,此地无银的小家伙。

  对她,他心如止水。

  “如果——”水当当咬咬下唇,言不由衷地。“你有一些些喜欢她,你怎么忍心这样折磨她?”

  看她站在雪地中,脸颊和鼻子冻得红咚咚,郭桐心中已是不舍,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蕴藏的怒气危险地迸发出来。“如果你还在那里鬼话连篇,我不介意出去揪你进来。”

  “进来就进来,横竖我是来找你的。”她不想乱没尊严一把地被“请”进来。

  他稍微满意,可嘴巴仍挑剔得紧。“我给你的那件斗篷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知道外出要搭斗篷?”

  瞧她一头一脸的雪花,首定在外头待了不少时间。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宠女人,但是就看那些雪片不顺眼,两三下将它拂了去。

  这动作对他是那么生疏,却看得出他的有心。

  “我来找你喝酒。”她从长袖中掏出两瓶性烈的烧酒来。

  “你不知道我背部受伤,大夫禁止喝酒吗?”复杂的眼里有太多东西,教人分不清是什么。

  “是我害了你……”她眼中有两道欲突破冰层的洪水。

  “为什么做那种没头没脑的傻事?”

  “我远远瞧见你,心一慌便……”那时候的她有多害怕,怕他就这么一去不回,便傻呼呼的跟了去。

  他的声音是哑的。“过来。”

  “嗯?”含糊的应声被一堵坚实的胸膛掩去了,郭桐忘形地拥她入怀。

  “桐——”他为什么抱她?

  “不要说话!”情愫如泉涌,从心口、从四肢百骸,从每根绞痛他的神经里涨满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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