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那老家伙八成又骗了妳。」他一手抚着伤处,下了床,「我原本还打算早点养好伤去救妳出来,既然妳已平安脱身,我们这就离开。」
「可是你的伤?」
「没关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封彻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两人摸黑离开石洞。
到了外头,雨丝还在飘,弄湿了两人的衣裳,他搂紧她,「冷吗?」
「不,有你在就不冷。」她朝他甜甜一笑。
「那快走吧!」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像是在原地打转,最终又回到了石洞前。
「怎么会这样?我们该不会走不出去了?」小九握紧拳,蓦然想起傅松这些年来沉迷于五行八卦的研究中,该不会他们陷入他布下的阵里?
封彻瞇起眸,也明白他们要走出去不容易,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临容平安回去与皇上、皇后相认。
他脸色沉重的转向小九,「我已经知道妳的家人是谁了。」
「真的?我父母是谁?」小九很意外,但事到如今她唯一相信的只有他。
「还记得我跟妳说的那件事吗?」
「什么事?」她眨着大眼。
「关于临--」
「哈……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情话绵绵?是不是认命了,打算在死前来个最后的温存?」傅松诡异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封彻紧拽住小九的小手,望着黑暗中的人影,「傅松,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是放了她。」
「不可能,你知道我的目的。」傅松利目一瞪。
「那我就让你永远达不到目的。」他抓住小九的手一步步往后退,压低声对她说:「小九,妳听我说过临容公主的事对不对?记住,妳就是临容,而傅松就是当年抓走妳的人,妳不要再被他利用了。」
小九听得一傻,瞠大一对杏眼,「我是临……不可能,你在逗我吧?」
「这时候我哪有心思逗妳,我说的句句属实,妳颈上的那两个红点便是证据。」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动了,因为他的脚已踩到悬崖边。
小九也感觉到了,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怎么办?」
「别怕,我送妳过去。」
「这距离……太远了,绝不可能。」她也练过轻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的。」若是以前,他绝对办得到,可是现在他伤势未愈,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做到,但是为了临容,无论如何他都得冒险一试。
「可是……」
眼看傅松挂着抹奸佞的笑容慢慢朝他们走近,他紧紧揽住她的腰,「抱紧我!」话落,他抱住小九,往悬崖的对岸跃去。
「可恶……」傅松气得拉开手中长弓,搭起箭,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疾射。
「怎么办,他们跑了。」小喽啰问道。
「别担心,他的伤势很重,绝对过不去的。」傅松瞇起眸,「罢了,算我白养了那丫头十多年吧!」
第九章
飞箭乱射下,好巧不巧的射中小九的后肩,但她仍紧抓着封彻的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体内,帮着他一起跃过这悬崖。
加油呀!封彻,我知道你行的。她在心底不断喊道。
「临容,就快到了,再撑一下。」在绝望的一刻,往往毅力是无穷的,即便体力已不支,只要相信自己办得到,就一定可以。
「嗯,我知道。」她笑着说,但笑容却愈来愈虚弱。
「怎么了?临容。」封彻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愈来愈绵软无力。
「我没事,快……快点。」小九的嗓音都破碎了,泪水一串串落在颊上。她知道自己中了毒箭,或许已活不久。
原来这箭是当初鲁沁留给葛天易的,如今被傅松拿来伤人。几次与鲁沁交手,小九知道她习毒已深,每每使出的毒物都非常厉害,绝非轻易可解。
封彻使尽全力,耗尽最后一口气,终于登上对面崖边,但小九一落地就整个人瘫在他怀里。
「临容!」
封彻这才发现她肩上插着一支箭,不禁咬牙怒吼,「该死的傅松!」
「彻……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我……我真的好想见他们一面。」她缓缓张开眼,嗓音哽咽。
「不行,妳若死了,要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公主,妳要振作。」封彻心急如焚,「快,找个地方,让我为妳疗伤。」
「不用了,你……你快走吧!」她唇色已然泛白,提不起半点力气,「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封彻的眼底凝出泪雾,随之紧瞇起,牢牢搂住她,嗓音掺杂着浓烈的爱意,「不,我们要活着一起回去见皇上、皇后。」
说完,他便将她抱起,往前直奔,虽然他胸前的伤口已裂开,流出的血染红彼此的衣裳,但他仍不肯放弃。
直到进到前头一间废弃的农舍内,他将她轻放在一个破损的床榻上,床杨陷落一半,却也让封彻发现底下有个暗洞。
他温柔的对她说:「让我来为妳治病吧!」
双目紧闭的她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的面容非常安详,像是能在他怀里死去,她已很满足。
「听到没?妳不准死,我说过,只要我不答应,即使阎罗王也不能夺走妳的性命!」见她毫无回应,他简直快疯了。
他回想起上回范太医为他们换血的做法,便开始依样画葫芦的用在临容身上,这是唯一救活她的机会了。
「如果老天真要妳死,就由我替代吧……呃!」闭上眼,他先在小九指尖割一道口子,再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脉,将血液逼到掌心,再以内力隔空输进她体内……
此时,小九的指尖慢慢有污血流出……
日月交递,天色渐渐转亮,小九也缓缓苏醒了,当见到他正在对她所做的事,她忍不住惊愕地问:「你……你在做什么?」
「别动,乖乖躺着。」他仍闭着眼,不停输送真气和血液给她。
小九想动也动不得,是体力尚未恢复吗?见他一脸苍白,她不忍地哭了,「该不会你又在……」
「别哭,以后妳身上流的全都是我的血,妳将永远都忘不了我。」这时候他还有心情说笑。
「不要,我不要你的血,你把血收回去……快收回去。」奇怪了,她怎么好像被钉住似的无法动弹?
「别挣扎,那会让我乱了气。」他微微勾起已发黑的嘴角,「早知道妳不会听话,我已在妳身上点了穴,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哽咽了。
「因为我爱妳。」说罢,他不禁柔柔笑开,但小九看在眼里却更伤心,滂沱泪水逸出眼眶。
「既然爱我……你就不能死,不要死……」她激动地说。
「嘘,别激动。」封彻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们同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走近……
「彻,有人来了!」她惊愕地说:「你快走,快……」
「我现在不能抽身,否则妳也会死。」他微微张开眼,轻声安抚,「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管,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连她的哑穴也点了,顺手拿起地上干草,覆盖住她整个人。
她瞪大眼,从干草的隙缝中往外瞧,看见窗口有人影在晃动,跟着听见有人说:「头儿,封彻在里面!」
傅松就站在窗外,像是担心这屋内有机关,不敢踏进一步,「他坐在那里做什么?小九呢?」
「没见到,我们进去抓人吧!」
「等等。」傅松伸手阻止,「先探探再说。」
「是。」他们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缓缓步进里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般谨慎。
耳闻他们逼近的脚步声,封彻仍面不政色地运气,直到确认小九体内的血液已运行如常,这才缓缓收气,可他始终面带微笑,望着干草堆里那双瞪得斗大的眼睛。
而他眼底闪烁的光影,就像在说「我爱妳」,让小九看得心碎,泪止不住地涌出。她好想喊他,告诉他她也一样爱他,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呀!
就在傅松徐徐靠近的剎那,他突然翻起软榻,让临容滑进暗洞,而他则旋过身望着傅松,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封彻!」傅松没料到他此时看来竟像个殭尸般苍冷。
「小九已死,来吧!杀了我吧!」他瞇起眸,已有死亡的准备,不过在死前,他要先杀了这老贼。
滑进暗洞的小九直想呼喊,想挣开被点的穴,但终究徒劳无功,只听见外头一阵混乱的厮杀声,不知经过多久,打斗声渐渐平息。
彻……彻……你还在吗?彻……
她逸着泪直在内心呼喊着,明知他面临危险,可她却不能陪他一起面对,她的、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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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这是首祭亡妻的相思词,临容倚在封彻寝居的窗边,才刚念完,泪已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