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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放?”严钰对他的话毫无兴趣,不断加重拍在孙薏茹颈上的手劲。

  眼看自己的女儿已无力挣扎,脸孔因气窒而扭曲变形,孙朝元仍放不下心中的贪婪,不肯放过柳伶儿。

  “不要,不要杀她……”柳伶儿单薄但清脆的嗓音响起;她拼命摇着头,盈然眼波中充满哀求地凝视严钰,希冀严钰会放过孙薏茹。

  这段日子让她明了严钰是个专制霸气的人,没有人能左右他、改变他;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接受,高深莫测、难以亲近的金璃宫主,会是小时候那个好心送她药膏的融哥哥!?

  “我喜欢的融哥哥,不会这样凶暴的。”柳伶儿不自觉地轻声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虽然隔着相当的距离,始终关切地注意柳伶儿的严钰,还是从她的口形读出话意。听到柳伶儿这样的评语,严钰双眉愈形纠结,怒眼圆睁地带着恼怒瞪向柳伶儿。

  柳伶儿愕然发现自己正笼罩在严钰突如其来的怒意中,为什么他……他这样咄咄逼人地瞪视她?她什么都没做呀!可是,他确实是在生她的气,她不知所措、仓皇地摇头,忙着否认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过错。

  蓦然,严钰带着怒意的眼神一闪,瞟见柳伶儿胸前摇晃的香囊,脸上的怒气立即敛去。

  “放蛇!”他一手拋开已昏眩的孙薏茹,简洁地下了命令;转头之际,他对柳伶儿挑高一边眉,彷佛在说──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宫主?”龙蠙听到这样的命令大吃一惊,这岂不是会伤了伶儿姑娘!?

  “放蛇!”严钰不悦地重复。

  龙蠙不敢再有所迟疑,立即解下腰带上的锦囊,抓出一把黄色的粉末撒向孙朝元。稀奇的是,这些粉末不仅没飞散在空中,反而像是有生命似的只朝一个方向奔去,恰巧在孙朝元身迸绕了一圈。

  龙蠙背后的人在龙蠙动作之际,手脚快捷地解下背袋,跟着他之后把背袋拋向空中──一时,数口百计的棕色长蛇方向一致地投向孙朝元。

  在场的人都看呆眼,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孙朝元更是骇然,他还来不及采取任何行动,全身上下即布满了蛇,蛇锐利的毒牙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肉,他发出阵阵惨叫,那画面、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怵目惊心。

  最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被孙朝元以一手扣住的柳伶儿却毫发无伤!

  哦──原来伶儿姑娘颈上挂着“辟毒香”!龙蠙心里叹道。莫怪宫主会下命放蛇,他倒是太沉不住气了,以宫主重视伶儿姑娘的程度,怎可能不顾伶儿姑娘的安危呢?

  柳伶儿额上的香囊即是与三胞胎偷出宫时,龙小蜚所给的“辟毒香”,是由枣香加上众多驱蛇避毒的药草所制成的香囊。“金璃宫”放牧的蛇群一闻到这独特的香味,就会自动闪开,因此不断窜动的蛇群,只攻击孙朝元,对柳伶儿无丝毫兴趣,不意中碰到了柳伶儿的衣衫,还会自动弹开。

  但,柳伶儿早已吓呆了!她全身僵硬,双眼恐惧地看着眼前随着孙朝元痛苦挣扎而甩动的一条又一条的蛇,胃液一下窜上咽喉,她一手捂住口,拼命想自孙朝元紧扣的手挣出,无奈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倏地一只大手轻易地将她的手自孙朝元肥厚的手掌中抽出。

  “宫主!?”柳伶儿因太过惊吓,乏力地回头。

  “没事了!”

  严钰将她环近他,让她的背倚靠在他结实的身上;接触到他令人安心的体热,柳伶儿体内的恐惧化为一阵抖颤。

  “不!”孙朝元发出一声惨叫,用尽最后的力量甩掉身上的蛇,露出来的肌肤上密布血窟洼,全身血迹斑斑,威胁地迫近柳伶儿。“我不甘心!你……你说……‘东西’在哪里?你……快说……”话不及说完,他向前扑倒卧地,断了气,两眼仍直瞪瞪地盯着柳伶儿。

  柳伶儿眼神呆滞地看着孙朝元血流满面、瞪大突出的眼珠,她的呼吸变得急喘……这画面她好象看过!是谁……“啊!”柳伶儿发出一声尖叫,软倒在严钰身上。

  “龙蠙,取解药。”

  严钰卷下命令,抱着柳伶儿施展轻功飘向场边的树下,轻轻地扳开她紧闭的牙关,塞入“神蜍丸”,同时在她颈后推拿数下。

  柳伶儿悠然苏醒,一睁开眼就猝然扑到严钰的怀中,呜咽悲泣地说:“我记起来了!我爹是被孙……朝元害死的,我娘……还有我爷爷、奶奶与三叔一家,都是他叫人杀的,我跟爹回家时,他们全都死了!他……他是个大恶人!”

  “我知道,我知道。”严钰轻拍她的背,安抚道:“你别哭了,我已经替他们报仇了。”

  “可是……他们全都死了……”柳伶儿抬起泪眼,哀戚地说。“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他们……”说着,更多的泪水自她眼眶滑落。

  看她流泪,严钰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助。他无奈地数口气,将她的脸压在胸前。

  “你要哭就哭吧!”

  龙蠙惊讶看到严钰对柳伶儿如此宠爱包容的态度,他尴尬地清清喉咙:“咳,宫主,解药已经找到了。”

  严钰眼也不抬,沉声说:“我们走!”他轻挑起柳伶儿的下颚,柔声问:“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柳伶儿啜泣点头。

  严钰手一抄,抱着柳伶儿跃上马,扬起手正要喝令离开,突然感觉到柳伶儿扯拉他的衣襟。他垂首询间地看她。

  “小蝴蝶还在地牢里。”

  小蝴蝶?就是那个逃家的女孩?严钰回头一望,寻到了龙蟠,说道:“找到那个女孩!”

  “是。”龙蟠知道宫主怀疑小蝴蝶的身分。

  “走!”严钰手一挥,策马先行。

  ☆ ☆ ☆

  大巴山麓,简陋的乡间客栈。

  龙蜿遵照严钰的指示,再次让柳伶儿服下解药,虽然小蝴蝶再三保证她先前给柳伶儿服的就是蝎蛊的独门解药,严钰仍然不放心。然后,她服侍她梳洗,换上清洁的衣裙,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伶儿姑娘,幸好你没事平安回来,否则我也只能以死谢罪,我竟然辜负了宫主的托付!”

  柳伶儿愕然抬头:“婉容,你怎么这么说?要是我发生了什么意外,那都是我自己命中注定,绝对跟你没有关系,你千万别做出傻事。”

  龙蜿摇头说:“不,保护伶儿姑娘是我的责任。”她想,伶儿姑娘既已记起以前认识宫主的经过,就不必再隐瞒她的身分了。“我的真名叫做龙蜿。两年前,宫主命我至孙家暗中保护伶儿姑娘,并且设法拿到孙朝元所用的毒药,好让令狐公子研究解毒的法子。”

  “你……一直就是‘金璃宫’的人?”柳伶儿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是的,我从小在宫里长大。”龙蜿再一次证实。

  “难怪你跟他们那么熟!”柳伶儿表情落寞。“不像我,他们跟我之间总有段距离。”

  龙蜿着急道:“宫里的人都喜欢伶儿姑娘,他们知道伶儿姑娘是宫主的意中人,是他们未来的宫主夫人,才会紧守主仆的分际,绝对不是──”

  “他们误会了,我……我……不是宫主的……意中人……”柳伶儿莫名地红了双颊。

  “伶儿姑娘,你怎么这么说!宫主为了解你身上的毒,动员所有的人大江南北地寻找令狐公子;我在孙家这两年,每次见到宫主,他都再三询问你的近况。宫主对别的姑娘向来不假颜色,却为了伶儿姑娘如此费心,要不是他对伶儿姑娘──”

  “不会的,我跟他……你们一定弄错了!”不知为了什么,柳伶儿的一颗心抨抨直跳,跳得她都乱了。

  龙蜿不懂柳伶儿为何会怀疑如此明显易见的事实,她又说:“龙蟠他们告诉过我,宫主曾为了他们害你跌下马而勃然大怒,却又为了你饶了他们;还有上次伶儿姑娘你身上的毒性发作,宫主亲自照顾你一天一夜;这次你失踪,宫主更是……”

  龙蜿的话在柳伶儿脑中勾起了一幕一幕的回忆──落马时,他关切地解下她的鞋袜,握着她赤裸的足裸……还有她不小心撞见他在溪中沐浴,他深沉难懂的热烈眼神,而在她昏倒的前一剎那,他的唇正要覆上她的……柳伶儿羞怯地捂住她倏然变得火热的唇,芳心乱窜──突然,她觉得胸口涌上毒腥味,头侧一阵刺痛,不由得缩紧眉心抬手按住胸口。

  “伶儿姑娘……”龙蜿顿时住了口,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我胸口觉得……”奇怪!这疼痛如来时一般,又突然地消失了!柳伶儿困惑地眨眨眼,愣了半晌才说:“没事了,你别担心。”

  “伶儿姊姊,救命呀!”龙小蜚像旋风似的冲进来,而且把阿金紧紧夹在腋下,一副后有追兵似的,一进门就跑到柳伶儿身后,躲在她的裙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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