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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令狐飞鸿携了酒菜到西山顶,对月独酌──

  “你来了!”令狐飞鸿背后感到有一阵动静。

  “你待在宜兴,不就是为了见我。”在他身后的人讥诮地说。

  令狐飞鸿讶异地挑眉回头,怎么“金璃宫”宫主这样年少!他内心吃惊地看着站在月色下玉树临风的严钰。他隐藏住惊讶,举杯饮了酒表示佩服,才言归正传地问:“你为何派人追踪我?”

  “我要你医治一个人。”严钰语气简洁。

  令狐飞鸿莫名一笑说:“那你该找我爷爷令狐一笑才对。”

  “死人不会医病。”严钰回以冷笑。

  令狐飞鸿一愣,他怎么知道爷爷死了?他屡次装成爷爷的模样替人治病,从没让人看出破绽。

  “我知道你医病的规矩:一、不医好人;二、不医穷人;三、非奇病怪症不医。我不是好人也不是穷人,我要你医的那个人身上中的毒,恐怕你也不一定治得好,你说算不算得上是奇病怪症?”

  “如果我办不到,天下也没有人可以。”令狐飞鸿明知他用的是激将法,仍自负地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严钰原也担忧令狐飞鸿没有能力医好柳伶儿,他看来未及弱冠之龄;但令狐飞鸿口气中的自信让严钰放了心。

  令狐飞鸿精悍地说:“没那么容易!我要的酬劳你不一定给得起。”他按着又说:“先告诉我那个人中的是什么毒!”

  严钰一百一十地将柳伶儿的症状详细说出来。

  听完了严钰描述柳伶儿的病症,令狐飞鸿两眼炯炯发光,兴奋地问:“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解法?”严钰语气变得急促。

  令狐飞鸿挥挥手。“不是,听起来很有趣,快把她带来给我,我等不及了!”

  须知令狐飞鸿自小跟在他爷爷令狐一笑身边,各式疑难杂症在他眼中都是普通,只因令狐一笑医术高明,患者到了他手中自是药到病除。

  令狐飞鸿深得令狐一笑真传,自令狐一笑死后即继承他的衣钵,打着“百变怪医”的名号行走江湖;不过,令狐飞鸿还没遇过其有挑战性的患者。

  现在听严钰说柳伶儿服毒好几年,平日脉象并没有异状,而且只须按时服毒就能控制体内的毒性,以本身的毒物控制积存体内的旧毒,真是匪夷所思!也怪不得他兴奋难耐。

  但,严钰却说:“不行,我不能冒险!万一你医不好她,她会有生命危险。”

  “只有我可能救她的命!”令狐飞鸿傲气万丈地说。

  “我知道!”严钰双眉纠结,沉思道:“等我准备周全,我会带她来见你。”

  “什么时候?”令狐飞鸿可以拒绝等候的,但他抵抗不了征服这奇毒的诱惑。

  “不知道,我会把你要求的报酬先付给你。”

  令狐飞鸿不客气开口:“我要白银五万两。”

  “没问题。”严钰无一丝疑虑。

  “还有──”令狐飞鸿故意拉长语气,蓄意想惹怒始终面色冷肃的严钰。

  “你要什么就说吧!”严钰仍不动声色。

  令狐飞鸿无奈一笑说:“我要‘龙香涎’跟‘金璃宫’的驭蛇之术。”

  “连这个你也知道!”严钰莫测高深地揪他,语气嘲讽,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令狐飞鸿消息灵通。

  严氏先人严世辉最初迁居是因朝廷奸逆当权,皇上昏庸听信小人谗言,因此愤而辞官,避世到川北。后代子弟转而从商,由于得到盐、铁专卖权而累积了庞大财富。

  严世辉感叹渺小个人对整个恶势环境的无力,遗留了家训──“人心难测最难防,独善其身求多福。”严家子弟受其影响,在剑阁建立“严家堡”,与外世隔绝。

  “严家堡”至严钰的爷爷严锡才改名为“金璃宫”,之所以命名为“金璃宫”乃是因严钰的奶奶木花姑。

  木花姑是云南北苗族巫师之女,她嫁入严家之后,把她父亲钻研多年的驱蛇之技、养蛇之术也带入严家。她训练家仆捕捉山野毒蛇加以驯养,从中取毒制药,并教导他们以特制陶笛指挥群蛇行进觅食,有如塞外放牧牛羊一般。

  一日,她在山中不意遇到传说中的巨大金璃蛇盘环在一棵千年古树上,此蛇头部状似龙首,鳞光斑拦,长达丈余。木花姑与它搏斗追击许久,才将它杀死,后在大树根中找到了三颗手掌大的蛇蛋。

  木花姑将蛇蛋及金璃蛇带回“严家堡”,意外看到方才与蛇搏斗的伤口沾上了金璃蛇口液后便自动收口!她持续涂拭金璃蛇口液数日,发现这金璃蛇口液不但有快速愈合伤口的神奇疗效,而且能让受伤部位复原如新。

  她取金璃蛇口液制成药膏,命名为“龙香涎”,并孵化携回的蛇蛋,饲养金璃蛇;几年以后,严锡就把“严家堡”改成“金璃宫”了。

  但,旁人多以为“金璃”不过是传说中的神蛇,更不曾听过“龙香涎”;想不到令狐飞鸿对“金璃宫”如此了解!

  严钰沉吟半刻道:“你必须先答应我,不可泄露‘龙香涎’出自‘金璃宫’。”他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

  “一言为定。”

  “你随时可到‘金璃宫’取报酬!”语未毕,严钰如来时一般疾然离开。

  这两年,令狐飞鸿依言到了“金璃宫”几次,除了学习驭蛇术之外,另一方面是为探知柳伶儿之事而来,他每次盘桓数日即离去,跟严钰两人互生惺惺相惜之情,成了交深言浅的莫逆之交。

  初时他觉得奇怪,多年前严钰就曾找过他爷爷,这中毒的人怎么可能拖了这麻多年还活在人世?后来才知道多年前是严钰的母亲得了怪病,严钰的爹带着他去寻找他爷爷治病,只可惜没找着,不久严钰的母亲就过世了,两年前他爹也郁郁而终。

  可惜,他真想瞧瞧严钰母亲得的怪病,他就不信他医不好!

  令狐飞鸿这种渴求疑难奇症挑战的心态,使得一直未曾见面的柳伶儿成了他心中的痒处,每次想起她就让他觉得烦闷!

  严钰不曾解释他与柳伶儿的关系,但他知道柳伶儿在严钰心中占了极大的位子,要不严钰不会为了她动员大批人马跟踪他,不惜任何代价请他治病。

  他不是怕!他不可能害怕!令狐飞鸿骤然竖眉,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治得好柳伶儿,但……心中深处却有一个细微的声音……万一你要是失败了,怎么对得起严钰?

  不,不可能,他不会容许万一发生的!令狐飞鸿一甩头,强制自己把思绪锁定在他跟严钰的计划上。根据严钰传来的口信,龙蜿拿到了孙朝元给柳伶儿服食的药包,想找出他下的是什么毒应该不难,只要让他──

  令狐飞鸿突然眼神一炯,竖耳倾听──严钰回来了!

  窗外的黑影渐渐走近,最后停在门外,轻轻地推开房门──

  “你来了!”那黑影发出的声音不含半点惊讶,彷佛早就料到了。

  令狐飞鸿低沉说道:“严钰,你的耳力又有进步了!”

  听到令狐飞鸿的声音,严钰眼中闪过不易让人察觉的欣喜。

  他进了门,动作悠闲地点亮油灯后,才正视令狐飞鸿。“你的轻功也进步了,没惊动巡夜的侍卫。”

  “我劝你明天最好别打伤他们,我的诊金可是又涨价了!”令狐飞鸿淡淡地说:“我可不会因为接了你一笔大生意,就给你折扣。”

  “寻常小伤,‘金璃宫’自有办法。”严钰态度傲然。

  令狐飞鸿不怒反笑,又问:“她人怎么样?”

  “离她上次吃药已隔十余日,过几天应该会发作了。”严钰纠结的眉宇之间显著担忧。

  “明天我先看看她。”

  “她就住在这里,明天你过午再去看她。”经过今晚的折腾,她需要休息。

  令狐飞鸿没问原因,严钰也不多做解释!

  ☆ ☆ ☆

  “叩!叩!”

  柳伶儿套上外衣,起身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盘堆成山形的桶圆金褐色果子,还有其后缓缓露出的两颗圆溜晶亮的眼珠。

  是昨晚的女孩!柳伶儿正德开口问她是龙小萤、龙小蜜还是龙小蜚,忽然想起昨晚严钰说:红色是小萤,银色是小蜜,黄色是小蜚……

  “你是小蜚对不对?”看她一身杏黄,显得格外生气盎然。

  “是的,伶儿小姐。”龙小蜚一反常态,用辞虔敬地说:“我给小姐送猕猴桃来,请小姐慢用。”

  柳伶儿听得一楞一楞的,又是恶作剧吗?

  忽然,龙小蜚蹦蹦地跳进房,粗鲁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搁,嚷着:“唉哟!重死我了!这次的处罚太严重了!”

  处罚?柳伶儿恍然大悟问:“宫主罚你送猕猴桃给我!”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龙小蜚哀声叹气地摇晃小恼装。

  “还有别的吗?”

  “有!我们三个真可怜!”龙小蜚夸张地叹气。

  “他罚你们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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